“老人家——”


    楊喜鳳連喚幾聲,老太太這才回過神來。


    “我家蘇花,年紀確實還小,十五不到,我是想給她找個人家,讓她有個依靠。”


    “我家老頭子癱在床上,一家人的口糧全靠她叔嬸救濟著。我們老兩口,挨點凍倒無所謂,隻是……”


    老人瞧了眼旁邊的婦人,又將話咽了回去,話鋒一轉,“那蘇秀家條件確實比我們家好。”


    一旁默不作聲的婦人,突然開口道,“這彩禮給多少?”


    楊喜鳳瞧了老人一眼,見她眼神躲閃,便開口說道,“這我如何知曉?”


    婦人又轉頭看著老人,“娘,你跟媒婆說的多少來著?”


    老人麵色更為難看,但還是將彩禮數額告訴了她。


    楊喜鳳以為這婦人嫌少,會數落老人一通,竟沒想到,她卻說,“也不看看她長的啥樣,五兩?你當男方一家傻啊,照我說,隻要有人要,一二兩就行了。”


    “把她嫁出去後,你就跟著我家,爹跟著老二家,咱們都輕鬆了。”


    這時候,蘇花端著茶水過來,眼含淚花。


    “奶,我還不想嫁人。”


    楊喜鳳瞧著她低頭抹淚,也有些心疼。


    於是,從懷裏掏出一把糖果遞了上去,“蘇花,哭啥呢?這早點嫁人對你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你爺奶年紀大了,你也沒個能力,如何伺候他們?”


    “你這嫁人了,你叔嬸就不會踩著你在家的借口,不供養自個兒的爹媽,你爺奶就不會有一頓沒一頓的跟著你挨餓。”


    婦人聽楊喜鳳這麽一說,瞬間站了起來,指著楊喜鳳道,“嘿,你這人說的是啥話?哪隻眼睛瞧見我們不養他們了?”


    楊喜鳳鄙夷的看了眼的婦人,隨後起身說道,“那嬸子,蘇花,這時候不早了,我們就先走了。”


    老人急忙起身,“這都快晌午了,吃了飯再走。”


    即便家裏沒有啥吃的,老人也想將楊喜鳳留下,想給蘇花爭取一下。


    楊喜鳳也是看出了老人的心思,隻是這李二嬸家的主,她可做不得。


    母子倆不緊不慢的往蘇秀家去。


    李逸飛突然開口,“娘,這蘇花還真的可憐,秀蓮比她幸福多了。”


    以前家裏窮的要命,秀蓮都沒像她那般受過丁點委屈。


    楊喜鳳走在前頭,呢喃著,“確實可憐,隻願這小姑娘日後能碰到個好人家。”


    “那二嬸她們會不會考慮蘇花?”李逸飛問道。


    楊喜鳳搖了搖頭,“這娘怎會知道,那媒婆估計也不會帶他們來蘇花家。若是保平條件差,那媒婆肯定會帶過來的。”


    隻是,這如今保平家在他們看來,條件是極好的,怎會輕易把人放走。


    不過還真出乎意料,飯後,蘇媒婆就急著要帶他們去蘇花家裏。


    李保平將李二嬸拽到一邊,“娘,咱們就不去看了吧,這蘇秀不錯。”


    李二嬸瞪了李保平一眼,“來都來了,看了回去再說。”


    蘇秀娘倒也沒有客套的留人,眼睛落在李逸飛的身上,一個勁兒的跟楊喜鳳說道,“妹子,空了來玩,咱們有緣,該多走動走動才是。”


    楊喜鳳打了個冷顫,客套的回了句,“今日多謝款待。”隨後便挽著周菊香的臂彎,看向別處。


    出了蘇秀的家,周菊香瞧了眼蘇媒婆,見她跟李二嬸聊的熱,這才小聲在楊喜鳳耳邊道,“他們家看上了逸飛,估計就是圖你口袋裏的幾個子。”


    楊喜鳳笑笑,“大嫂看出來了?”


    周菊香道,“早就看出來了,得虧我沒兒子。”


    李二嬸注意到周菊香兩人,臉色有些不好,將頭撇向另一邊。


    到了蘇花家後。


    蘇媒婆扯著喉嚨,大喊:“嬸子,在家沒?”


    開門的是蘇花,見到一大群人進來,急忙往裏屋跑去。


    蘇花阿奶出來後,蘇媒婆立馬挽住老太太的手,“上次你托我說媒,這不,人帶來了。”


    老太太笑著將一大群人迎了進去,目光落在楊喜鳳母子身上。


    “還以為你們不會來了。”


    楊喜鳳笑了笑,沒有作聲。


    原本她也是這麽認為,這蘇媒婆肯定不會將李二嬸她們帶過來的。


    蘇花剛將茶水端了過來,她那兩個嬸子也便嘀咕著進院子。


    “呦,家裏來這麽多客人,怎麽也不通知我們。”蘇老大媳婦兒邊說邊走了進來。


    蘇老二媳婦兒瞧了眼蘇媒婆,連忙問道,“這我家蘇燕的事,怎麽一直沒個消息。”


    蘇媒婆笑著道,“這不是一直在幫你家找合適的嘛!”


    蘇老二媳婦兒瞧了眼屋裏的李保平和李逸飛,隨後問道,“是沒合適的還是不願意給我家蘇燕找?”


    “當然還沒找到合適的人家,要不將你家那彩禮降降?”蘇媒婆說著,又轉頭看向蘇家老太太:“嬸子,你瞧,這就是我跟你提的保平,這小夥子不錯,能幹,踏實。”


    李保平瞧了一邊站著的蘇花,蹙了下眉。


    蘇花也望了眼李保平,臉上沒有半點波瀾。


    蘇老二媳婦突然走到李保平身邊,“這小夥子倒是不錯,跟我家蘇燕倒也合適?”


    蘇老太臉一黑。


    這老二媳婦事事都喜歡跟人爭搶。


    還好,她說的彩禮低。


    蘇媒婆急忙將人拉倒一邊,“他家舍不得出彩禮,”隨後伸出五個指頭。


    蘇老二媳婦兒臉色大變,隨後坐到一邊,悶不吭聲。


    蘇老太對李保平很是滿意,可瞧他們似乎看不起蘇花,又擔心老二媳婦使壞,連忙拉著李二嬸的手,“大妹子,別看我家蘇花年紀不大,這幹活勤快,孝順。她要是嫁去你家,定會聽你的話。”


    李二嬸客套的點頭。


    又聽蘇老太道,“這彩禮就意思意思,我挺看的上你家孩子,兩孩子看著也很合適。”


    李二嬸眯眼笑道,“這還得看我家保平的意思。”


    隨後蘇老太像是甩賣東西似的,一個勁在她耳邊說著蘇花的好。


    李二嬸打心底也是看不起蘇花的家境,可蘇老太說的彩禮,倒讓她很心動。


    如若真是那個數,那蘇秀家的就不用再考慮了,她那家除了要五兩彩禮,還讓給蘇秀買什麽銀首飾,還讓給她弟弟妹妹喜錢,這一遭下來,不就又多了一二兩。


    在蘇花家待了片刻後,李保平便鬧著要回去了。


    他是一點也瞧不上蘇花,看她一身補丁的衣服,還有那屋裏的怪味,他就一刻都待不下去。


    回去的路上,李二嬸一個勁的給李保平講娶蘇花的好處。


    李保平認定了蘇秀,完全聽不進去。


    李二嬸又給楊喜鳳和周菊香擠了個眼色,想讓她們幫著說服李保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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