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丞相把張啟年申請進京述職的折子揣回了丞相府。


    回到丞相府,進入書房,他將那折子重重的拍在桌上,情不自禁的咒罵道,“張啟年這個老不死的,怎麽還不死呢?”


    姚丞相對張啟年又恨又怕。


    當年兩人在官場上針鋒相對。他一直被張啟年拿捏的死死的。


    隻是後來張起年因為主張立太子,才被皇帝貶出了京城。


    其實皇帝也不單單是因為這一個原因才貶了張啟年。還是因為皇帝覺得自己在帝位上坐的年頭長了,不願意再聽太過於耿直的話,


    他不想再聽張啟年說話,所以就把他趕出了京城。


    但是張啟年在皇帝心中的位置還是十分重要的。


    皇帝對張啟年也是又愛又恨。


    因為皇帝對張啟年有感情,這些年他在右相的位置上才,不敢對張啟年動手。


    張啟年心中無欲無求。隻為大周的將來。一切事情的評價標準都是是否有利於大周國泰民安。


    無欲則剛。像姚丞相這種滿心私欲的人,遇上張啟年這種大公無私的人,是天生的死敵。


    可現在張啟年忽然要回京城,在汝州的知府上坐了六年,不管怎麽說也該調動了。


    他是丞相,與錢糧打交道,他知道汝州每年給國庫上交多少稅收。


    如果張啟年說自己要做六部尚書,皇帝會答應嗎?


    如果張起年向皇帝低頭認錯,不再主張立太子,一心輔佐皇帝,皇帝會不會把他留在京城。


    姚丞相心情煩躁,在書房裏來回踱步,大約走出了五千米才停下來。


    姚丞相走了五千米的路,也漸漸想明白了。


    皇帝不會讓張啟年留在京城,進入六部做尚書。


    畢竟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張啟寧已經這個年紀,怎麽可能改了自己的性子。


    皇帝越來越喜歡享樂。他把張啟年這個照妖鏡放在麵前,自己享樂會不安生,總覺得有一雙犀利的眼睛盯著他。


    誰會喜歡把一個整日盯著他的人放在自己身邊。


    何況,皇帝年紀越來越大,不管怎麽樣,身體也是每況愈下。


    可是幾位皇子卻年輕力壯,張啟年又怎麽能管住自己的嘴,即使他能管得住,皇帝心中覺得他能管得住嗎。


    那個時候幾位皇子可還沒有完全長成,他已經迫不及待的要求立太子了。


    現在幾位皇子都已成熟。皇帝能壓下別的臣子,如果張啟年回來,他還能壓得住嗎?


    所以張啟年如果回到京城,就是一個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皇帝的人。皇帝會覺得他十分礙眼。


    想明白了這些,姚丞相豁然開朗。他坐在太師椅上,輕輕的抿了半壺茶,這才將捏成肉皺巴巴的奏折一點一點的壓平整,重新揣著奏折回到了辦公房,將其隨意扔在一堆奏折中。


    皇帝看到了張啟年的奏折,奏折上麵那幾個大字他就格外熟悉。


    他的字就是張啟年督促著練成的。


    皇帝微微歎了一口氣,用珠筆勾了一個對。


    二月底,春風拂麵,楊柳拂堤,春意盎然之際,張啟年回到了京城。


    他離開京城的時候心情低落,覺得自己是為了大周,可是皇帝卻不理解他,將他趕出了京城。


    那個時候他一人一馬。踽踽獨行。如今再回到京城,他依然是一人一馬,可是覺得心情平靜無波,仿佛一切他都已經不在乎,心境已然不同了,


    因為他心中有了別的目標。他在為那個目標而努力,至於其他的,仿佛都與他無關。


    離開京城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曾經的努力都化為了烏有,覺得人生是灰暗的,沒有任何未來值得期待。


    如今汝州在他的治理下如富庶安寧,百姓安居樂業。


    裴樂瑤成長迅速,政治才華卓越。他找到了值得自己輔佐的人,有了未來的方向。


    至於道路上的這些磕磕絆絆,對於一個六旬老人來說又算得了什麽。


    裴樂瑤自然不會親自去迎接張啟年,畢竟在外人眼中,他們的關係並不親近。


    迎接張啟年的是梁先生,兩位是皇帝做皇子時的親密戰友。


    歲月如梭,兩人都已年過半百。


    “你這老家夥真是冷酷無情。”


    “如果不是因為六公主,我估計這輩子你都不會給我寫一個字。”


    張啟寧撇撇嘴,“你在京城,活在姚仁美的眼皮子底下。他心眼兒那麽小,我是擔心給你惹麻煩。”


    梁先生笑著說道,“姚仁美再不是個東西。他也不至於為難我,我連教職都卸任了,現在就是一個鄰家老頭兒……”


    張啟年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你不是很喜歡教書嗎?正是學識最豐富的時候,怎麽就不教了?”


    梁先生微微歎一口氣,“覺得自己很失敗,沒教出厲害的人物。幾個皇子都不怎麽樣。”


    張啟年說道,“六公主挺厲害的。”


    梁先生覺得六公主不是他教出來的,是天生聖體。


    兩人已經走到城門,人多眼雜,擔心隔牆有耳,說話更加小心。


    兩個老頭兒走在京城的街道上,走的並不快,談論著過往的生活,回憶著過去。


    姚丞相坐在茶樓裏,看著從自己眼前過去的梁先生和張啟年,咬牙切齒。


    不過是一個失敗者,回到京城也如此冷清,為什麽還能有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梁先生陪著張啟年來到禦街和鼓樓大街的交匯處。


    此處便能看到皇城的一角。


    高聳的摘星樓和逍遙樓盡收眼中。


    “這摘星樓你沒見過,已經建起來好幾年了。每年的宴會都在這裏舉辦,這裏平日是陛下喝酒,與臣子們吟詩作賦的地方。”


    “逍遙樓裏有溫泉穿過,一年四季如春,一般是陛下與寵愛的嬪妃在那裏宴飲。”


    張啟年目光冷冷的看著兩座雄偉的高樓,“這些亭台樓閣修的倒是宏偉。”


    “如果我在京城,這些破爛東西定然是不可能建起來的。”


    “怪不得陛下,將我趕出了京城。”


    “這話見了陛下可別說了。”梁先生說道,“已經是既定的事實,說又有什麽用?”


    張啟年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


    梁先生覺得,以張啟年的脾氣,他的勸說應該不會有太大的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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