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尋道:“少帥昨夜毒發,把自己關起來,硬生生扛過去的。天亮之後,他才睡去。”


    蘇黎心裏忍不住劇烈瑟縮,沒說什麽,隻是快步上樓,進了房間。


    大床上,陸宴北沉沉睡著,放在被褥外的雙手,手腕一圈明顯的淤痕血跡。


    那張臉,還有比常人濃密許多的毛發。


    她悄悄走過去,在床邊靜靜坐著,一手情不自禁地撫摸上他的臉龐,心疼不已。


    陸宴北睡眠很警覺,若非潛意識裏覺得這個人不會帶來危險,他會在蘇黎的腳步踏進房間時便睜眼醒來。


    而此時,他隻在女人的手刮過眉眼時,將其一把抓住。


    “你醒了?”


    蘇黎吃了一驚,眸光瞬間一亮。


    男人睜開眼眸,看著她,似乎有一瞬的失神。


    蘇黎瞧出,連忙道:“是我……”


    男人的眼神漸漸清明。


    而後,一個字未語,手臂隻憑著一股本能拉住掌心那隻手,緩緩溫柔地將她拉下來。


    蘇黎很溫順,沒有反抗,脫了鞋坐到床上來,順勢躺進了他懷裏。


    另一手放在他胸口,感受著掌心隆隆有力的心跳,她忽而越發心疼起這個男人。


    陸辰九昨晚毒發的模樣在腦海裏盤旋,她想到那種非人痛楚的折磨,身邊的男人每個月要經曆兩次。


    他是如何剛強,才能一次一次忍過那種痛楚,依然對未來懷著希望?


    心裏酸澀無比,放在他胸前的手緩緩抬起,落在男人頸間,而後她的頭也朝著男人越發靠近了些,臉頰緊緊貼在他頸側。


    陸宴北好似感受到她的情緒起伏,同時也收緊臂彎,將她抱得更緊。


    良久,女人溫軟的聲音低低響起:“昨晚是不是很痛苦?我原本是打算過來的,後來——”


    “沒事……已經習慣了。”


    陸宴北低頭看向她,“昨晚你就算要過來,他們也不會送你。”


    他早就吩咐好了的,不許她過來,誰也不能擅作主張帶她過來!


    蘇黎聽出他話中意思,眼眸帶著嗔怨,“你就是脾氣太倔!”


    男人莞爾,沒有否認。


    “陸辰九死了。”陸宴北淡淡說道。


    “嗯……死得很慘。”


    “我的蘇醫生越來越強大了。”男人這般道了句,是誇讚。


    蘇黎瞧著他,很快明白過來。


    估計昨晚在寧府上發生的一切,這個男人都已經知道了。


    她變得強大了麽?


    或許吧——


    她也沒想到自己會毫不猶豫地朝著人開槍,還開了四槍!


    “謝謝你。”


    她落下眼睫,真誠地道。


    是眼前這個男人一手培養,她才能強大起來,才能手刃仇人,為父親和妹妹報仇!


    陸宴北,毫不疑問是她人生道路上的良師益友。


    “謝我什麽……我不過是花了幾顆子彈,是你自己勤奮好學,悟性也高。”


    他陸宴北看上的女人,不會是草包和無名之輩。


    今日的她,早在他預料之中。


    原本還以為今天得去找她,好好陪陪她,寬慰安撫一下……


    誰知,這女人竟沒什麽陰影。


    還一大早就主動來他這兒了。


    陸宴北嘴角勾出笑來,是他多慮了。


    想著大仇已報,蘇黎心情很好,接著——就是她下一個計劃了。


    隻是,設計“陷害”陸宴北,要比對付陸辰九難多了。


    她得小心再小心。


    “是老師教的好。”


    她抬眸,清澈明亮的眼珠像寶石一樣熠熠閃著微光,嘴角含著淺淺笑靨。


    陸宴北垂眸瞧著她,兩人間突然沉默。


    而後,極有默契地,彼此閉上了眼眸,呼吸緩緩靠攏……


    蘇黎難得主動,陸宴北自然無法抗拒。


    等一場熱戰停歇,一夜未睡的男人再度沉沉入眠。


    蘇黎想起身離開,可男人在睡夢中竟還有意識,一手扣著她鎖在懷裏,她掙脫不開。


    索性,陪他一起補覺。


    ***


    陸辰九的慘死在城中熱議了幾天,便又被北方爆發的戰事吸引了注意力。


    陸宴北火速回到駐地,帶兵開赴前線。


    寧家父子父女三人,也隨後離開。


    上前線之前,寧雪迎來找蘇黎。


    “我媽的病就拜托給你了,我最快也得半個月才能回來……”


    看得出寧雪迎心裏的傷痛和不舍,蘇黎不禁勸道:


    “有寧師長跟你哥去前線,你又何必一定要回去?如果寧夫人身體康健倒也算了,如今……”


    寧雪迎苦笑,可話語間又透著欣慰,“我媽讓我走的。”


    蘇黎驚愕。


    “你知道我是搞情報的,這個時候哪能離開深入敵後的情報網發回的消息——


    我媽說,既然穿了這身軍裝,就不能當逃兵。


    如果前線戰事敗了,我就算守在家裏又有何用。屆時,這城裏也要大亂了。”


    蘇黎聽得肅然起敬,身上一陣顫栗劃過。


    “這場仗很難打嗎?”


    “有點……”


    寧雪迎趕時間,話落,便站起身來,“總之,我媽的病你就多費心一些。你放心吧,仗再難打,有少帥坐鎮,最後總能化險為夷的!”


    蘇黎起身送她,“放心吧,我每天都會過去看看的。”


    “嗯!”


    兩人抱了抱,蘇黎道了句“珍重”,寧雪迎轉身上車走了。


    站在門前,目送著車子消失在街角好一會兒,蘇黎還沒回過神來。


    陸宴北走得匆忙,連飛鴿傳書都沒來得及,直接把電話打到蘇公館通知了一聲。


    可見這場戰事的確突然。


    他能平安回來嗎?


    一顆心高高懸起,蘇黎恨不得自己也能上前線。


    隻要能陪在他身邊,死亦何懼?


    城裏每天都有報童一早吆喝著,送來前線最新消息。


    蘇黎去寧府的路上,讓司機停車買了份報紙。


    她期望聽到好消息,然而報紙上的內容隻是讓她的心情雪上加霜。


    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較量,報紙上說,極可能形成持久戰。


    蘇黎皺眉,持久戰……


    那就是說,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打完。


    那陸宴北跟津南督軍府的婚事怎麽辦?


    去到寧府,給寧夫人看完了病,寧夫人非要留她吃了午飯才走。


    蘇黎也知道,寧夫人麵上平靜,心裏還是擔憂丈夫跟兒女的。


    陸辰九死在府上的事,她早已經知曉,但對蘇黎半句責備都沒有。


    蘇黎心裏,對這位老夫人的敬重越來越甚。


    要怎樣的高風亮節,大義凜然,才能慷慨激昂地讓一雙兒女全都跟著丈夫上前線?


    蘇黎覺得自己的覺悟跟寧夫人相比,差的太遠了。


    “小黎啊,前線有沒有什麽消息傳來?”


    她怔怔地出神時,寧夫人略帶虛弱的聲音傳來。


    蘇黎眨眨眼,看向她,安慰道:“前線挺好的,沒什麽壞消息。”


    “是嗎?那我問他們,一個個吱吱唔唔……”


    蘇黎抿了抿唇,心知瞞不過這老太太。


    “伯母,報紙上說,這場仗可能要打一些時日,雙方勢均力敵,一時難分勝負——但我想,有少帥坐鎮,總歸是能打贏的。”


    寧夫人聽完,安安靜靜地什麽都沒說。


    中午吃了飯,蘇黎要回去了。


    臨走前,寧夫人又拉著她的手,“丫頭——我先前說的事,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蘇黎為難,“伯母,我……都說我是不祥之人,我怕跟寧大哥在一起,會害了他。”


    “胡說!”寧夫人虛弱地斥道,“我們寧家世代忠良,難不成還怕什麽妖魔鬼怪的東西?丫頭,等這次偉峰打了勝仗回來,你們就在一起吧,寧家不能在我兒手上絕了後啊!”


    蘇黎看著老夫人殷切的眼神,再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人都是矛盾的。


    寧夫人能大義凜然讓一家人全都上前線,可卻不能接受寧家絕後。


    她心裏大概想著,寧家要繼續精忠報國,若是絕了後,還怎麽效忠這片土地?


    心裏的敬意讓她實難拒絕,稍稍一猶豫,她竟點了頭。


    “伯母,我聽您的。”


    寧夫人盯著她,愣了幾秒才確定自己沒聽錯,而後激動的要坐起身來。


    蘇黎連忙攔住:“伯母,您躺著吧。”


    “小黎……你、你答應了?”


    蘇黎暗暗下定決心,點頭:“嗯!”


    她心裏有自己的打算,隻是不知道這個想法能不能被寧偉峰接受。


    畢竟,這對一個男人來說是莫大的“恥辱”!


    “伯母,您安心養病,我先回去,醫館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好,好……你去忙。”


    離開了寧府,蘇黎心跳依然很快。


    心底裏,她擔心的不是寧偉峰不同意,而是陸宴北。


    上次隻是隨口一提,他眉宇間的戾氣便顯而易見。


    若真要實施,還不知要被他如何阻撓。


    ***


    山本來邀約幾次,她實在無法推脫,不敢得罪這日本人,最後隻好答應同他一起去吃飯。


    餐廳裏氣氛很好,好像無人記得前線的將士們正在浴血奮戰。


    蘇黎隻要想到陸宴北就沒了心情,山本幾次同她說話,她都沒聽見。


    直到安靜優雅的餐廳突然傳來騷亂,她才猛地回過神來,下意識問道:“出什麽事了?”


    話音未落,突然一聲“砰”地一聲槍響!


    “啊——”


    瞬間,賓客抱頭鼠竄,驚叫連連。


    蘇黎隻愣了一秒便反應過來,出事了……


    隻是,這些殺手到底是衝著誰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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