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眨眼,回過神來,視線落在他胸口。


    他身材偉岸,寬肩窄腰,肌肉很結實有力,此時強壯的身軀被繃帶層層纏繞包裹,依然擋不住渾身散發的男性魅力。


    她是醫生,看過不少男人的身體。


    但這一刻,卻莫名臉紅,連耳根子都熱燙起來。


    “少帥好好調養,最多一周即可痊愈。”


    “三天,我給你三天之間,痊愈。”男人睜開眼眸,看向她,命令道。


    三天?


    蘇黎盯著他那雙野獸般恐怖吃人的眼眸,臉色僵住。


    “你知道你的傷有多嚴重麽?離心髒就差一公分,若不是你命大,等我來時,你就已經——”


    她要脫口而出“死”字,可視線對上他的眼,沒有膽量。


    “已經什麽?”陸宴北冷冷地看著她。


    她咬著唇。


    男人嘴角輕勾,笑容讓人寒栗。


    “這不是沒死麽。”


    蘇黎頭皮發麻,隻覺得跟這樣的人相處,一分一秒都是恐懼。


    樓梯上傳來聲音,很快,魏尋進來。


    看到陸宴北醒來,魏尋大吃一驚。


    “少帥,你醒了!”


    魏尋高興地看向蘇黎,歎道:“蘇醫生不愧是女華佗!”


    蘇黎懶得理會這種誇獎,現在,她最想做的事就是回家。


    “蘇醫生,這是按您吩咐取來的藥。”


    魏尋把手裏的木盒放在桌上,揭開蓋,裏麵各種藥品。


    蘇黎走到桌前,拿起那些藥看了看,全都齊了。


    既然陸宴北醒來坐著,現在換藥自然是方便些。


    她取了創傷消炎藥和繃帶,麵無表情地走到沙發前。


    陸宴北看了看她,沒有要坐起身的意思,依然那般唯我獨尊地靠在沙發上。


    “換藥。”


    “這樣不能換麽?”


    她抿了抿唇,在男人身側坐下。


    然而,他的長腿打開,幾乎挨著沙發,她無法坐的更近一些,伸長手扭著腰,很累。


    “蘇醫生很怕我?”


    男人盯著她白皙嬌嫩的小臉,定定地看了許久,突然問道。


    蘇黎手上一抖,染血的紗布掉落。


    “沒,沒有??”


    她壯著膽,聲如蚊蚋。


    扭得腰疼了,她稍稍回身一些,等舒展點再探身過來。


    陸宴北眸光沉沉,犀利如刀,將她所有小動作看的一清二楚。


    “既然沒有,為何躲著我?”


    她不語,眉心緊緊壓著,那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裏寫滿排斥。


    陸宴北也皺了皺眉,然後一掌捉住她。


    “啊!”


    她如驚弓之鳥一般,頓時整個人都要跳起來。


    男人捉住她,一把提起,將她提到自己雙腿間,站在他正對麵。


    “這樣不是更方便點?”


    他抬著眸,語調透著譏誚。


    蘇黎僵著,不知所措。


    她當然知道這樣更方便些,可是他一個成年男子,而她一個姑娘家。


    在他張開的雙腿間這樣蹲下去——這種曖昧的姿勢,她光是想想腦子就要燒掉了。


    “怎麽,你拆了繃帶不管了?”


    見她僵直地站著,手指都在輕顫,陸宴北又淡淡抬眸,譏諷的話再度傳來。


    蘇黎渾身似火燒,魏尋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這間屋子裏就他們兩人??


    他的傷口還沒有完全痊愈,繃帶拆掉後,傷口處又滲出血絲來,在陽光下格外猙獰恐怖,如同綻放的罌粟花。


    咬了咬牙,她強迫自己蹲下來——在他打開的雙腿間。


    強忍著屈辱,她繼續替男人清理傷口。


    血水滲出,需要再次清創,上藥,包紮。


    她能感覺到男人肌肉收緊,身體僵硬了一些,但整個過程,他一聲呼痛都沒有,好像那麽深那麽長的一道血口與他無關似得。


    兩人距離很近,她的臉頰能清楚地感受到男人沉穩粗重的呼吸,像獸一般。


    她心裏止不住想,明明是這樣英俊體麵的一個人,怎麽會那麽危險,令人恐懼。


    “你不好奇,這傷是怎麽來的?”安靜了許久的空間,男人的語調再次響起。


    蘇黎道:“我隻管救人,不該知道的,不想知道。”


    男人笑,隻是那笑意極冷,“你倒是個聰明的,明白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危險。”


    “??”是,在這樣的亂世裏,她太明白了。


    “可你不想知道,我偏要讓你知道。”


    陸宴北抬起一隻大掌,像是把玩著一件上等玉瓷器一般,粗糲的手指背麵輕輕刮過女人的臉側。


    蘇黎一驚,毛骨悚然!


    那種感覺,就像毒蛇吐著信子從她身上嘶嘶爬過??


    她想逃,可卻發現這人的氣場強大到讓她無處可逃!


    她僵在那裏,渾身抖如篩糠。


    然後,小巧瑩潤的下巴落入他掌心,被他冷硬有力的手指捏住。


    她的臉被迫抬起,連呼吸都扼住。


    “我這傷,拜一個女人所賜。”


    他一字一句,幽幽吐出。


    蘇黎心裏狠狠一震,眼睫跟著顫抖。


    她很佩服這個女人!


    隻是,怎麽沒再偏一公分?


    再偏一點點,這個惡魔就回天無力了!


    “如果再讓我遇到那個女人,我一定叫她挫骨揚灰!”


    他漸漸趨近,幽深危險的眸底淬著冰寒,咬牙切齒。


    蘇黎屏住呼吸,一言不發,心裏卻為那個女人祈禱著——千萬不要被他抓住!


    陸宴北也不知自己為何要與她說這番不相關的話。


    大概,在他心裏,能傷他的女人跟能治好他的女人,都不是一般的蠢女人。


    這樣的女人,不容小覷,他覺得能相提並論。


    蘇黎很想回懟,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她很惜命,不想現在就死在這個惡魔手裏,隻盼著把他的傷早點治好,她好回家。


    “少、少帥,我先幫你??上藥。”


    從男人眼裏看到殺氣,她回過神來,結結巴巴地道。


    陸宴北眨眼,同樣從那一夜的畫麵中脫身出來,手指在女人下頜上摩挲了把,鬆開。


    蘇黎緩緩放下心來,又直起腰身,取了創傷藥過來幫他灑在傷口上。


    男人俊逸的麵部線條微微收緊,也隻是一瞬,那張臉又恢複了淡漠。


    “這是消炎藥,避免傷口感染的??你之前發燒,說明身體有炎症。”


    寂靜的空間裏,蘇黎覺得呼吸困難,便刻意尋找話題打破沉默。


    陸宴北不感興趣,沒理她。


    她討了個沒趣,怯怯地看了男人一眼,起身又拿了紗布回來。


    白色的醫用紗布要先繞著他壯碩的胸膛纏繞幾圈,把傷口上的醫用棉固定住。


    然後為了紗布不移位,還要繞過他的肩膀再纏繞幾圈,這樣才能穩穩地固定。


    之前他一直昏迷不醒,躺在床上,雖然這項工作艱難,但有魏尋幫忙,加之他昏迷,不用正麵麵對,她覺得尚可操作。


    而現在,他醒著。


    雖然坐著更方便操作,但也要近距離與他接觸。


    蘇黎覺得,很難,很窘,很恐懼。


    紗布先繞圈。


    她一手固定著紗布一圈,指尖按在男人腋下的位置,另一手捏著紗布卷緩緩滾開,像是丈量他的尺寸一般,繞到背後去。


    她的身體不得不靠前,做出像是要抱住男人的舉動。


    靠得近時,她清楚地感覺到男人的呼吸就在耳邊,粗重地吹拂著她的汗毛。


    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她屏住呼吸,知道自己的臉全都紅透了。


    兩人都不說話,明明是寂寥微寒的秋,可她卻覺得周圍的空氣都燥熱起來,像悶熱的夏一般。


    好不容易,紗布又從他另一側腋下滾回,她舒了口氣,終於能離他遠一點。


    陸宴北緘默不語,一雙眼沉沉地鎖定女人的臉。


    他見過不少漂亮女人,但這麽容易臉紅的,倒是第一個。


    五官生的不錯,既精致,又大氣,不是那種小家碧玉般的清秀,而是端莊雍容的那種美。


    尤其是這雙眼睛,眼型像拉長的杏仁,睫毛濃密纖長,微微抬起看人時,大眼睛仿佛會說話。


    陸宴北瞧著,削薄的唇角莫名地勾了笑意。


    不再是那種冰冷寒栗的笑,倒像是,因為這張臉生的好看,讓他愉悅了。


    嗬!陸辰九那小子,倒是豔福不淺!


    蘇黎低著頭,隻顧給他包紮,自然沒注意到男人的反應。


    好一會兒,終於包紮妥當,她細細把繃帶打了結,舒了口氣準備起身時,腰間卻突然一緊。


    “啊——”


    她嚇得低呼一句,下一刻,身子便落入了男人懷裏。


    猝不及防,她手搭到了男人肩上,立刻像觸電一般縮回,手腳無措。


    抬眸,落進男人幽深晦暗的眼眸,她腦子裏又亂做一團。


    “少帥??請自重!”


    她壯著膽子,提醒他注意分寸。


    陸宴北充耳不聞,微微抬頭,視線望進她靈動勾人的眸子,冷不丁地問:“你身上的香味,是生來的?”


    她一愣,她身上有香味?


    陸宴北看著她的反應,明白過來,嘴角扯了笑:“陸辰九沒跟你說過?”


    蘇黎臉一紅,連看他都不敢。


    身子動了動,她想掙脫開。


    可男人手臂跟鐵鉗一般把她固定著。


    “你該知道,在一個男人懷裏扭來扭去意味著什麽。”


    他的話帶著濃濃的暗示落下,蘇黎渾身一僵,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我訂婚了!”


    她怒極,那雙杏仁兒般的眼眸噴出火焰。


    “訂婚又如何?你就是嫁作他人婦,老子也不在乎。”


    陸宴北這人,向來活得恣意瀟灑,怎麽會在乎世間的繁文縟節?


    蘇黎從他不屑的話語中聽出這層潛台詞,怒意更甚:“流氓!”


    男人眼眸一厲,不過很快,又露出笑來。


    “你跟陸辰九還沒到那一步吧?”


    蘇黎嚇得眼眸瞪圓,雙手下意識護住自己,“陸宴北!你要幹什麽!”


    “先是罵我流氓,接著又直呼我姓名——”


    男人玩味般,一手定在她腰間,另一手捏著她的下巴,把她的臉抬起。


    她一驚,呼吸屏住。


    “別以為你救了我的命,我就不會動你。”


    他靠近,令人毛骨悚然的話語輕緩地從唇間吐出,呼吸貼著她的麵頰。


    蘇黎剛才氣極,才說出那樣的話,此時,男人陰戾的威脅就在耳邊,她心裏戰栗,後悔了。


    可縱然後悔,道歉認錯的話也說不出口。


    陸宴北抱著她,鼻端都是她身上的香味,勾得他身體裏一股邪火。


    就像那兩個晚上,能解他痛苦的“藥引”一般。


    冷不丁地,他伸出手來。


    “你幹什麽!”


    蘇黎嚇得彈跳而起,一下子掙開,退到窗戶那邊。


    後腰撞到一個高腳凳,“嘩啦”一聲,上麵放著的花盆打翻在地。


    巨大的聲響驚動了樓下的人,魏尋立刻上樓來,“少帥!”


    陸宴北淡淡抬手,示意魏尋不要過來,“無事。”


    魏尋也看出什麽來,眸光擔憂地看了蘇黎一眼,又下樓了。


    蘇黎捂著自己,身體緊緊貼在窗前,轉頭朝外看了看。


    陸宴北瞧出她的意圖,笑了,“怎麽,你還準備從這兒跳下去?”


    蘇黎的確有這個心,可沒這個膽。


    萬一跳下去沒摔死,卻殘廢了,那豈不是一輩子遭殃?


    但嘴上,她還是要這麽說的!


    “你敢過來,我就跳下去!”她一手扶在窗沿上,嗓音發緊地威脅。


    陸宴北起身。


    女人盯著他強壯偉岸的身軀,隻覺得排山倒海般的淩人氣勢撲麵而來。


    然而,他靜立片刻,沒有朝她走來,而是淡漠地轉身走向床榻。


    蘇黎閉了閉眼,鬆懈下來,兩條腿軟的差點倒下。


    這個人,太恐怖了??她一定要早早離開!


    她要回家!


    ***


    傍晚時分,蘇澤回家了。


    秦鳳雲快步上前,擔心地問:“黎兒還沒回來嗎?”


    蘇澤道:“今天上午,督軍府上的人還去了醫館,又取了些藥,是黎兒開的藥方。”


    秦鳳雲想到白天陸辰九過來說的話,靠近了問:“都是些什麽藥?據說??是督軍夫人生病了,所以才叫了黎兒登門。”


    “督軍夫人?”蘇澤好奇,“你聽誰說的?”


    “辰九來過,他今天去督軍府拜訪過,打聽到的。”


    蘇澤皺眉,麵色有些疑惑。


    “怎麽了?”


    “我看黎兒的藥方,應該是治療外傷的,難道督軍夫人受傷了?”


    “外傷?”秦鳳雲也覺得吃驚。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蘇澤突然眉眼一凜,“隻怕督軍夫人生病是個幌子,八成是督軍或哪位少帥受了傷,消息又不能外漏??”


    “啊!”秦鳳雲吃驚不已,“那黎兒知道了,豈不是會有危險?”


    蘇澤沉著臉,看了她一眼,“這件事壓在心底,誰都別說,我明天去督軍府看看。”


    “嗯。”


    這一夜,蘇家人提著心,吊著膽,操心大女兒的宿命。


    而遠在別院的蘇黎,同樣度秒如年,心在煉獄。


    陸宴北傷勢剛剛好轉,便有一堆的軍務等著處理。


    傍晚時分,他坐車離開了別院。


    蘇黎本想著趁機逃跑,然而才剛剛摸索下樓,就被門口的哨兵發現。


    陸宴北即便不在,也差人看著她。


    蘇黎後悔死,那天不應該草率地答應登門看診,現在羊入虎口,還不知能不能脫險。


    男人在深夜才回來,一上樓,魏尋便急聲喚他。


    “蘇醫生,少帥傷口又裂開了,你快給看看。”


    她已經快要睡著,聞言起身,看著臉色凝重身材高大的男人走到床邊,重重坐下。


    他挺直的肩背微微俯低,眉心緊緊壓著,像是忍受著疼痛。


    身上穿著軍裝,腳下套著軍靴,光從外表看,他依然氣場強大,哪裏像受傷的人?


    蘇黎在心裏暗罵,明知傷勢嚴重還要出去,這不是找死麽!


    然而這話她不敢說出來,隻能硬著頭皮再度上前。


    魏尋轉身走開了,蘇黎看著男人,猶豫、掙紮。


    “怎麽,你沒給男人脫過衣服?”


    陸宴北低垂的頭突然抬起,濃鬱到危險的眼眸,刀子般落在她臉上。


    蘇黎心裏狠狠一抖,不得不上前,素白如玉的手指緩緩抬起,捉住他軍裝上冷硬的紐扣。


    外套脫掉,血腥味彌漫開來。


    白色的打底內襯已經被血水染紅,她皺眉,脫口而出:“這是怎麽弄的?”


    明明白天換藥時,傷口已經開始愈合,沒有流血了。


    魏尋回來了,端著幹淨的熱水,同時回答:“少帥去軍部——”


    “下去。”


    他話沒說完,陸宴北冷冷開口。


    魏尋一驚,意識到自己話多了,軍中機密怎能說與旁人。


    他放下熱水,轉身離開。


    蘇黎雖然沒聽魏尋把話說完,但想也知道是怎麽個情況。


    傳言陸宴北手握重兵,權力極大,這能震懾一部分人,自然也能引起另一部分人的仇視。


    他受傷,雖是女人所傷,但並不能排除那女人是敵方派來的殺手,說不定借著美人計行凶。


    他若消失不見,自然會有人猜測他是不是遭遇不測。


    這個時候,他傷得再重也得出麵,穩住局麵,安定人心。


    思忖明白,她心裏又忍不住想,這人活得真不容易。


    他們普通小老百姓,還真得有這樣一個救世主護著。


    否則,軍閥割據,戰亂不斷,殺戮不止,他們又如何生存?


    這般想著,蘇黎心中的惡毒不知覺地消散了些。


    幫他把染血的襯衣也脫掉,紗布直接剪開,丟在一邊。


    擰了幹淨的毛巾過來,她看了男人一眼,皺眉:“你要不要躺下?”


    他流了不少血,放著常人,早就暈死過去了。


    陸宴北抬眸看著她,眸光沉沉,眉心擰了下,突然問:“你很喜歡陸辰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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