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演堯單膝跪地,將她一條腿支在自己的大腿上,手掌力道有度的替她揉搓著。


    “讓你不要來,你偏要逞能,這種地方根本就不是你們這種千金小姐應該來的。”


    林演堯說著又替她把腳上的鞋襪脫了下來,露出她雪白光滑的小腳丫子。


    黎楚晴這才驀地回神。


    五根腳趾害羞的蜷縮了一下,試圖把腳收回來,卻被林演堯摁住了,“別動!磨破皮了。”


    黎楚晴臉頰微微發燙,“……我都已經感覺不到疼了。”


    “上點藥吧,我去拿藥膏。”


    林演堯起身要走。


    “可是我想先洗澡。”


    “這有水嗎?我先去問問,在這等我。”


    林演堯替她把腳重新放進鞋子裏。


    “好。”


    林演堯出去一趟,沒一會兒又重新折了回來。


    “洗澡可以,不過他們這隻有溪水,你先去床上躺一會吧!水好了我再叫你。”


    林演堯說完就出去了。


    黎楚晴在凳子上等了約莫半個小時之久,卻還不見人回來。


    什麽情況?


    就算用柴火燒水,半個小時這水怎麽也該好了吧?


    黎楚晴重新穿上鞋襪,出門。


    這會兒,村支書以及他的老婆正蹲在一盆柴火前燒火取暖,見黎楚晴出來,就招呼她過去烤火。


    黎楚晴沒見著林演堯就問他們,“李大嬸,你們知道林醫生去哪兒了嗎?”


    “他給你去小溪邊拎水去了呢!”


    村支書老婆回應她,又笑道:“黎妹子,這林醫生是你相好吧?對你可真是沒得說啊!”


    “是啊!這小夥子可真不錯。”


    村支書老李也跟著應和,指了指灶台,“那灶火上還熱著粥呢,那也是他讓留的,趕緊去吃了吧!米是你們自己帶來的,好吃得很。”


    村支書夫婦的話,讓黎楚晴心池裏微微蕩漾了一下,好似有一份陌生的清甜湧了出來。


    “那條小溪在哪裏啊?他怎麽去了這麽久呢?”


    李大嬸回她:“從這走過去,來回得四十分鍾呢,這晚上又沒燈,我看起碼還得等半個小時吧!”


    “四十分鍾!這麽遠?”


    黎楚晴無語了。


    這家夥,剛剛竟然不說!


    早知道這麽遠,她才不要洗澡了呢!


    黎楚晴裹著小棉襖往外跑。


    “誒,你去哪啊?”


    李大嬸問她,又道:“這黑燈瞎火的,你一女孩子家家可別亂跑!”


    “我知道,我就在外麵等他。”


    黎楚晴自是不敢亂跑的。


    這種偏僻的小山村,要真出個什麽事兒,恐怕連屍首都難尋到。


    再說了,她也不知道小溪在哪個方向,總不能讓村支書陪自己去找人吧?


    黎楚晴隻能在外頭傻等。


    李大嬸隔著紙糊的窗子同外麵裹著棉襖還凍得瑟瑟發抖的黎楚晴道:“別站外頭等,進來吧,這有火烤,多暖和啊!”


    “沒事,我就在這等。”


    黎楚晴來來回回在外頭走著,又時不時伸長脖子往前看著。


    十分鍾過去……


    她戴著棉襖上的帽子,縮作一團,蹲在門口的石墩上,冷得直哆嗦。


    心想著,他怎麽還不回啊?這都四十多分鍾過去了啊!可別迷路了才好。


    他那麽聰明,應該不至於吧!


    “你蹲這幹什麽?”


    正想著,倏爾,頭頂傳來一道低沉而又熟悉的問話聲,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人已經被拎著,從墩子上拽了起來,“趕緊給我回屋裏待著去,你知道這外麵幾度麽?”


    “你知道冷,你還大半夜的走四十幾分鍾的路去打水?”


    黎楚晴站在石墩上衝他喊著。


    不單聲音分貝高,就連身高都比跟前男人足足高出了大半個頭來。


    借著屋內的光,黎楚晴見到他額上的短發已經結了一層薄冰,好看的麵龐被凍得通紅。


    深邃的眼眸被火光照應著,又紅,又燙。


    黎楚晴顧不上那麽多,連忙把脖子上的圍巾取下來,纏到了他的脖子上。


    一邊替他拂開額上的冰雪,一邊心疼道:“我又沒說今天非要洗澡,你幹嘛冒著這麽大風雪走這麽遠去拎水啊?白天那幾個小時你還沒走夠是不是?”


    黎楚晴忽來的關心,讓林演堯有些受寵若驚。


    他心神有片刻的恍惚。


    之後,回神過來,抓下她的手,始終與她保持著安全距離,“走吧!進去了。”


    “哦。”


    黎楚晴訕訕的應了一聲。


    感覺得到他還是刻意在與自己保持距離。


    她默默地跟在林演堯身後進了屋。


    “喲!總算回來了啊!再不回來,我看黎妹子都要成望夫石了。”


    林演堯才一進門,李大嬸就開始打趣他們。


    村支書老李也笑道:“可不,在外頭都等你好久了,怎麽叫都叫不進來。”


    “……”


    黎楚晴不理他們,紅著臉,溜回了自己的房間裏去。


    李大嬸笑道:“這小姑娘還害羞了。”


    林演堯看著她進屋的背影,聽著村支書夫妻倆的打趣,心裏卻是喜憂參半,五味雜陳。


    一刻鍾之後,黎楚晴的房門再次被敲響,是林演堯,“拿衣服出來,準備洗澡。”


    “……哦。”


    黎楚晴在裏麵應了一聲。


    約莫五分鍾後,她抱著一遝衣服從房間裏出來,林演堯並沒有看她,隻拎著一盆柴火進了她的房間去。


    黎楚晴站在門口回頭看他。


    她知道他是在給她房間增溫。


    “去洗澡,再愣下去,水就涼了。”


    林演堯頭也沒抬同她道。


    黎楚晴“哦”了一聲,抱著衣服走了。


    可沒一分鍾,她又抱著衣服重新折了回來。


    林演堯還在她房間裏給她搗鼓柴火,村支書夫婦已經回房睡下了。


    “怎麽又回來了?”


    黎楚晴弱弱道:“我有點害怕……”


    從這到他們家澡堂,需要走後門經過一道長廊,而長廊另一邊就是山壁,又沒燈,一個人走起來確實怪嚇人的。


    林演堯放下手裏的活,“走吧,我陪你過去。”


    有林演堯陪著,黎楚晴自然就不害怕了。


    這一刻,她不得不驚歎自己早上的明智決定,要是沒他在自己身邊的話,黎楚晴簡直都不敢想自己現在會是何種難堪局麵。


    林演堯替她把澡堂裏的燈打開。


    澡堂很小,麵積不足六平米,兩人站在裏麵來回打個轉都有些吃虧。


    “你快點洗,隨便衝衝就行了,這裏沒暖氣,窗子還灌風,小心感冒。”


    林演堯不放心的叮囑著她。


    “嗯……”


    黎楚晴點頭應著。


    林演堯低頭看她,見她臉上還有不安情緒,他忍不住又問了句,“一個人行不行?”


    “……”


    黎楚晴點了點下巴。


    可看著他的那雙眼睛裏卻分明寫著不行。


    林演堯到底敗下陣來,眸色暗下幾許,“我去門口等你。”


    說完,他折身往外走。


    “等我洗完?”


    黎楚晴漂亮的臉蛋上終於泛起了明媚之色,“好,我很快,你等我,我就隨便衝衝。”


    林演堯在門口“嗯”了一聲。


    聽著她聲線裏隱藏的和悅之色,林演堯也忍不住微微揚了揚唇角。


    捏起腳邊一顆石子,往對麵山壁扔了過去,打得枯樹枝“嘩啦啦”作響。


    澡堂裏,傳來水聲……


    隱隱的撥動著林演堯這顆躁動不安的心。


    洗完澡後,林演堯又替她把破皮的傷口抹了藥,之後才重回自己的房間,拿了衣服再與澡堂洗澡。


    等他忙完所有的事,躺回床上已經是淩晨的點兒了。


    精疲力竭,卻又享受著。


    明知那丫頭已經是自己兄弟的老婆,可他卻還是忍不住無微不至的去照料她,甘之如飴,不求回報。


    與此同時,黎楚晴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


    心裏暖融融的,像被人注入了一團火球一般。


    這團火球,大概就是剛剛林演堯端進房間裏來的那盆柴火吧!


    想起他為自己做的這一係列的事兒,她竟忍不住埋在被子裏偷偷笑了。


    看來,山區裏支教做慈善的事情也沒她想的那麽辛苦不堪。


    累是累了些,可心裏卻是甜甜的,暖融融的……


    而這種感覺,是黎楚晴從前從來沒有體驗過的,她第一次嚐到這種味道。


    ****


    上次與池年通過電話之後,蘇黎就下了狠決心,打算與陸宴北保持距離。


    可哪知,池年一通電話再打來,卻讓她所有的決心又一次喂了狗。


    “梨子,有件事我想了一整天,我覺得我還得跟你透個底才行。”


    “什麽事啊?”


    池年的話,一下子就把蘇黎的好奇心給吊了起來。


    “關於陸總的。”


    “……嗯?”


    蘇黎明明想要拒聽的,可偏偏,力從不心。


    而電話那頭,池年已經自顧說開,“今天我去三十八樓給陸總送資料,你猜怎麽的?我進去的時候看見一地的血,地上碎著個魚缸,陸總坐在一張輪椅上,手心裏還插著塊玻璃,可沒把我給嚇死!梨子,你說陸總這腿到底怎麽回事啊?怎麽嚴重的時候連輪椅都坐上了?難道這腿就一直沒好?”


    池年的問題,蘇黎一個都回答不上來。


    她不知道他的腿到底出什麽事兒了,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打翻桌上的魚缸,她隻知道這種事情對他而言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在新加坡的時候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隻是沒有這麽嚴重而已。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蘇黎的心池瞬間被攪得一團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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