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島——


    陸宴北獨自倚在玫瑰園裏抽煙。


    那個與蘇黎有著同樣一張臉的女孩,正蹲在前方不遠的沙灘裏揀貝殼。


    她真正叫什麽名字來著?


    陸宴北已經想不起來了。


    反正他就叫她一聲‘蘇蘇’。


    找這個女孩來,是林演堯的意思。


    當然,也是他自己的意思。


    他也很想弄清楚,自己對金秀兒的那份喜歡,到底是因為她那張與蘇黎酷似的臉,還是因為其他。


    如果隻是因為那張臉的話,那麽,把這張臉嫁接到別的其他任何女人身上,他都無所謂的吧?


    可為什麽,看著沙灘上的這個女孩,他心中一點歡喜都沒有呢?


    反而多出的是一種莫名其妙的空虛情緒,甚至還有些煩躁。


    腦子裏有時候更是會克製不住的去想,想那個性子驕傲的壞丫頭在做什麽,如果她知道自己又找了一個與她相似的女孩上了鹿島,她會不會生氣,會不會難過?


    那日明知她說的與金黍結婚的事,是故意激怒他的,可他還是生氣了。


    而且是很生氣!


    陸宴北猛抽了口手裏的煙,吐出一口濃鬱的煙圈,把他與沙灘上那個不知名的女孩阻隔了開來。


    “宴北!”


    那女孩衝他招手。


    她一顰一笑,卻也是像極了蘇黎的。


    說起話來更是嬌滴滴的,一聽就能讓男人酥了骨頭,而她那弱不禁風的氣質,又更是能夠輕易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可偏偏,陸宴北卻好像不為所動。


    他隻是從鼻腔裏應了一聲。


    興致缺缺的樣子。


    不過那女孩似乎並不失望,她光著小腳丫子,跑過來,主動挽住他的胳膊,“宴北,我們一起去玩吧!”


    陸宴北提不起任何興趣,隻淡淡道:“你自己去玩吧!”


    女孩仰頭看著他,之後,踮腳,在他唇上主動印了個吻,輕笑一聲後,如風一般飄走了。


    陸宴北斂著眉,用手指擦了擦他性感的薄唇。


    這忽如其來的吻,並沒有讓他感覺到任何欣喜,就更別提心動的感覺了。


    絲毫沒有!


    正想著,他兜裏的電話響了起來。


    電話是林演堯打來的。


    “老大,嚐試得怎麽樣了?”


    “沒怎麽樣。”


    陸宴北聲線冷硬。


    林演堯一下子就聽出了蹊蹺來,“什麽個情況?不來電?”


    “沒感覺。”


    “那是好事啊!證明你已經徹底忘記了蘇黎,愛上了金秀兒啊!這可是件皆大歡喜的事情!”


    可林演堯的話,卻讓陸宴北完全高興不起來。


    他峻臉沉了下來,“再試試吧!”


    說完,就把電話給掛了。


    陸宴北又給自己點了支煙。


    一時間,心緒變得複雜難尋。


    他當真忘記了蘇黎?當真已經愛上了金秀兒?


    他沒有答案。


    因為他分不清,在金秀兒身上,哪一部分是蘇黎,哪一部分是金秀兒。


    而眼前這個女孩,他卻分得清清楚楚,除卻那張臉,她沒有哪一處是與蘇黎相似的。


    ****


    因為工作來得突然,很多生活用品,金秀兒都沒來得及準備。


    這日下班,她坐公交去了趟最近的生活超市。


    打從上車起,她就總覺得好像有人在窺探她。


    她順著目光看去,卻見一個身穿條紋病服的年輕男子,正懶漫的靠坐在椅子上,一條腿還吊兒郎當的搭在另一條腿的膝蓋上。


    他長得很好看,唇紅齒白,眉清目秀,蓄著個很精神的球頭,隻是皮膚白得有些病態,一看就不像個正常人。


    而他那雙狹長的丹鳳眼微微眯著,正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看。


    即便金秀兒回頭去看他,他的視線也始終不躲不避,不偏不倚,分毫不覺得自己這麽盯著別人看太過不禮貌。


    他還是那樣一臉坦然的看著。


    正因為他太過肆無忌憚,反倒讓金秀兒不知做什麽反應才恰當。


    當然,正重要的一點是,這個年輕的男孩子長得實在過分好看,五官立體,有如人工精雕過,以至於讓金秀兒哪怕覺得自己被冒犯了,卻也發不出火來。


    她隻好別過臉去,假裝不知情。


    心想著,自己頂著這樣一張漂亮的臉蛋,不被男人瞧,那才奇怪了。


    好在,公交車沒坐幾分鍾,就到站了。


    她匆忙下車,徑直入了超市裏去。


    剛剛在公交車上發生的那一幕,她自然也沒再往心裏去。


    貨架前,她正低頭專注的挑選著晾衣架,忽聽前方不遠的地方傳來一道戲謔的口哨聲。


    她皺眉,抬頭去看。


    卻在見到貨架旁倚著的那個男人之後,漂亮的眉宇越擰越深,眉目間瞬時多了幾分惱意。


    她沒想到,剛剛公交車上的那個男孩子竟然追著她下了車,甚至還追到了超市裏。


    這就有點過分了!


    這跟跟蹤她又有什麽區別?


    金秀兒瞬時聯想到了先前她遇到的那個死變態,心下裏頓時警鈴大作。


    雖然前頭這個男孩子看起來年紀輕輕,而且長得也特別好看,可保不準就是個大變態呢?


    尤其他還穿著這一身條紋病服,像極了電視劇裏演繹的那種四處亂逛的神經病。


    想到此,金秀兒連忙握緊了手裏的衣架,防備的瞪著眼前這吊兒郎當的小痞子,“從公交車上一直跟蹤我到這裏,你到底想幹什麽?”


    男孩抱胸倚在貨架上,目光意味深長的將她從上至下打量了一個遍,最後落定在她的臉上,“你叫金……秀兒?”


    他似乎費了好一番力才終於記起她的名字。


    說完,還不忘吐槽一句:“真土!”


    金秀兒:“……你到底是誰?”


    她把衣架舉高,防備的對準他。


    難不成這廝也跟上次那變態一樣,一直跟蹤她,偷拍她,監視著她的生活?所以才知道她的姓名?


    想到此,金秀兒往後退了一大步,“我告訴你,我不管你是誰,你最好給我滾得遠遠的,不然我……我報警了!”


    話落,金秀兒見他眼睛裏露出驚駭的表情,之後,就見他抬步就朝她這邊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了過來。


    金秀兒始料未及,完全沒想到這家夥竟會忽然衝過來,她嚇得驚叫連連,不住的往後退,卻忽而,一道暗影當頭照下,沒等她反應,她整個身軀包括腦袋,被一具精瘦的男性軀體牢牢護在其中。


    她還完全杵在狀態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隻以為是這小痞子衝上前來占自己便宜。


    慍怒的把腦袋從男人懷裏鑽出來,才想開口罵他,卻隻見他獨手撐著她身後倒下來的貨架,聽得“砰砰砰——”的聲音響起,旁邊就像下著貨雨一般,無數貨品連環從貨架上墜落下來。


    而跟前的男人,正咬牙,費力支撐著她身後那笨重的貨架箱,不讓它倒下來。


    豆大的汗珠子,不停地從他額際間流下來。


    看得出來,他撐得很用力。


    金秀兒完全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一個畫麵。


    所以,他剛剛那樣驚慌失措的跑過來,其實是為了保護她?是擔心貨架倒下來砸在她的身上?


    “阿姨,現在可不是你犯愣的時候!趕緊出去。”


    他咬牙同金秀兒道。


    “阿姨??”


    金秀兒瞪大眼,“你叫我阿姨?我才比你大幾歲?”


    黎不絕:“……”


    難道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


    黎不絕單手拽了她一下,“趕緊出去,小爺我快撐不住了。”


    金秀兒見勢,連忙踮起腳,舉高雙手,拚命用力替他把櫃子撐住,一邊向旁邊經過的服務員大喊道:“趕緊過來幫忙,你們貨架倒了,這要是壓傷了人可怎麽辦?快點——”


    經她這麽一喊,數名服務員匆忙趕來,才把貨架給固定住了。


    最後總算有驚無險。


    當然,金秀兒知道,今兒自己逃過一劫得多虧了眼前這個一直跟蹤自己,還叫自己阿姨的臭小孩。


    “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裏受傷?把手攤開我看看?”


    黎不絕乖乖把自己修長白淨的雙手攤在她眼前,上下翻轉了兩遍,任由她檢查。


    兩隻手完好無損。


    金秀兒又問,“那胳膊呢?肩膀呢?都沒傷著吧?”


    “要不小爺把衣服脫了,全由你檢查一遍?”


    “……滾!”


    金秀兒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說來也好笑,自己實在是頭回見他,甚至剛還把他當狼似的防著,可現在一旦跟他說上話了,卻莫名有了一種似曾相識的親近感。


    “你到底是誰啊?為什麽你知道我叫金秀兒?”


    “你這土包子名字,早在我們家出名了。”


    黎不絕找了個沙發椅,吊兒郎當的坐了上去,身子懶懶的倚在沙發靠背上,手撐著頭,睨著金秀兒,“不就是你讓陸辰九和他媽伏法的嗎?”


    “你們家?”


    金秀兒疑惑,“所以,你是陸辰九什麽人?那你也認識陸宴北?”


    “行吧!”


    黎不絕放下撐著腦袋的手,“那小爺我再好好跟你自我介紹一番吧!我姓黎,黎不絕,那個陸辰九,嚴格意義上來說,他算得上是我親堂哥?至於陸宴北吧,我叫他一聲堂姐夫。”


    金秀兒:“……”


    這是什麽名字,又是什麽亂七八糟的關係?【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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