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芙詫異,指著自己:“我?”


    她從來沒見過霍老爺子。


    準確地說,是不配見。


    她跟著霍聞野的三年,沒名沒分,霍老爺子把她當成不正經的風塵女子。


    根本就不待見她。


    霍聞野看她一眼,眸子微眯。


    她頸上鎖骨上全是紅痕,長發淩亂,水眸猶帶媚色餘波。


    如果不是這通電話,今晚他一定要她哭著認錯。


    “去換一套正式的衣服。”


    霍聞野收斂神色,冷淡地道。


    “可我在這裏沒有衣服了。”殷芙猶豫,“我隻有穿過來的那一套常服。”


    霍聞野麵無波瀾,似是隨意地道:“去你以前住的房間,那裏的衣帽間有衣服。”


    殷芙狐疑:“你讓人重新買了女裝?難道,你打算接新的人住進來……”


    霍聞野沒理睬她,走出浴室。


    殷芙裹緊浴袍,滿心懷疑,去自己以前住的房間。


    房門沒鎖,一推就開了。


    裏麵幹淨整潔,顯然是傭人每日在打掃。


    殷芙環顧了一眼,房內的擺設與她住的時候一模一樣,分毫未動。


    寬敞的衣帽間,衣櫃裏整整齊齊地掛著一排排衣物。


    按照四季,從春到冬,收納整齊。


    “這是我的穿衣風格啊……”


    殷芙喃喃自語,“你好歹動點心思,給新歡買些不一樣的。”


    她心裏悶得難受。


    霍聞野什麽時候看上了新人?


    她竟然一點風聲都沒收到。


    殷芙挑選一套比較正式的小洋裝,搭配大衣。


    她穿好,悶悶地走出去。


    霍聞野也已經換好衣服,西裝英挺,黃金比例的身材頎長優雅,氣質卓絕。


    “走吧。”


    他淡淡睨她一眼,徑自走下樓梯。


    司機已經準備好車子。


    殷芙坐進後座,沒有挨霍聞野很近。


    她眉尖輕皺,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爺爺脾氣不好,他若是訓你,你就聽著,不要反駁。”


    霍聞野以為她在擔心即將要見霍老爺子。


    殷芙轉眸看他,細聲細氣地問:“你在哪裏認識的?”


    那個新歡。


    霍聞野一時沒有理解:“認識誰?”


    殷芙咬了咬唇角,說出口的話醋意橫生:“那個女孩子,比我更漂亮嗎?是不是比我乖,不惹你生氣?”


    霍聞野挑了下眉:“你也知道你不乖?”


    殷芙更氣了:“那你也不能這麽快移情別戀,養起新的小姑娘!你還給她買衣服,一年四季都備齊了!你就那麽喜歡她嗎?”


    霍聞野這下聽懂了。


    她小腦袋瓜裏不知道裝的什麽東西。


    換個衣服的功夫,她就自己腦補出一連串故事。


    “我以前讓品牌方給你送衣服,哪次不是一年四季都安排了?”


    霍聞野漫不經心地道,“你應該清楚,我不差這點錢。”


    殷芙惱紅了眼尾,氣呼呼地瞪他:“這不是錢的問題。”


    “那是什麽問題?”


    “是、是……”


    殷芙“是”了半天,也說不出所以然。


    她最開始就處於關係弱勢,沒有資格要求他什麽。


    可惡。


    好可惡!


    霍聞野見她眼眶裏淚珠湧上來,是真的氣急了,無比介意他找了一個“新歡”。


    她甚至忘記去擔心,等會兒見他爺爺,會是什麽場麵。


    殷芙迎上他似乎戲謔的目光,氣惱地轉開臉,望向車窗外。


    外麵夜已深,雪下得很大。


    有些路段開始有積雪。


    殷芙想到霍聞野停留在33%不動的好感值,又想到他既打算和溫大小姐聯姻,又找了新歡,心就堵得厲害。


    抵達霍家老宅的時候,風雪初停。


    老宅是一座莊園。


    占地很廣,在夜色下顯得恢弘而肅冷。


    殷芙穿著高跟鞋,下車踩在雪地上,走路有些不方便。


    她還在生氣,不想求助身邊的男人。


    霍聞野看她走得一瘸一拐,順勢握了她的手,將她手臂放入自己的臂彎:“逞什麽能?在這裏摔一跤,你以為我爺爺就能同情你?”


    殷芙抿著唇角,倔強地道:“我不用他喜歡。”


    她又不欠霍老爺子的。


    霍老爺子不待見她,她也沒打算奉承討好。


    霍聞野倒是有點意外,多看了她一眼:“你不想讓我爺爺承認你的存在?”


    殷芙細聲哼道:“我的什麽存在?小情人的地位嗎?金絲雀還需要被承認存在?”


    她諷刺自己一點不留情。


    霍聞野聽得有些好笑,薄唇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他每次回老宅都覺得十分壓抑。


    幼時爺爺帶他,把他當特種兵一樣培育。


    他從小就五點鍾起床,先跑步半小時,再看書到七點,才能吃早餐。


    爺爺說,饑餓才能讓人清醒。


    他但凡犯一點錯,就要接受家法懲罰。


    關禁閉,挨棍子。


    都是常事。


    他少年時期幾乎沒有叛逆過,所有時間都用來拚命吸納知識,學習商業管理。


    阿璟和阿焰還曾有過童年,他沒有。


    “你笑什麽?”


    殷芙沒錯過他唇邊的笑意,以為他在嘲笑自己,氣道,“你有本事就娶我啊,讓我有被你爺爺承認存在的必要。”


    她這話純屬一時氣憤,脫口而出。


    說完就覺得自己失言,垂下眼眸,“我瞎說的,我知道我不配。”


    霍聞野看著她低下的頭頂,烏發順滑,乖巧卑微。


    他確實從來沒想過要娶她。


    他從小到大受到的教育,都在告訴他,無論做什麽事都要利益最大化。


    婚姻,當然更是。


    幾大豪門之中,他選中溫家,一則是因為溫顏對他來說有些不同,二則也是因為看中溫家在歐洲的一條商業線。


    互惠互利,雙贏的事。


    他為什麽不選?


    “好了,別胡思亂想。”


    霍聞野斂容,沉聲道,“我爺爺應該已經等久了要發火,進去吧。”


    殷芙低低地“嗯”一聲。


    她挽著霍聞野的手臂,踏進老宅的主屋。


    屋內,一身唐裝的老人拄著拐杖,站在廳中,麵色冷厲地看著他們。


    “爺爺。”


    霍聞野喚道。


    “你,好樣的。”


    霍老爺子冷怒一笑,抬起拐杖,對著霍聞野的腦袋砸了過來。


    殷芙大驚,飛快拉著霍聞野躲避。


    她這一路上本來心裏就積壓著氣,這會兒轉為憤怒,脆聲道:“老爺子,他是您的親孫子,不是您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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