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泰,冷靜!你想想你今天為什麽來走這段長城,不就是為了最後倒著下那段比較險峻的路線嘛,你想想,咱們今天計劃路線的最後一段,那段的難度比箭扣也差不了多少吧,咱們誰有本事背著艾米從那裏下去啊!”縱橫在手台中說道,“咱們現在一定要冷靜,千萬別慌,我也在想這個問題呢,難就難在這裏,向前和向後都有一段特別危險不好走的路,咱們都不可能背著人走下去的。”


    “我……”這下文泰也安靜了下來,似乎他現在才真正理解了縱橫的意思。今天這段長城最難也最刺激的路段不在上山,而是在最後下山的那段路,這可能也是吸引文泰和其他走過這條路線的驢友再次來走這段長城的原因,但是現在這也成了我們不能帶著艾米按原計劃繼續堅持走下去的原因。文泰看了看似水流年,又看了看艾米,張開嘴似乎要說些什麽,但又什麽都沒說出來。


    梧桐有些忍不住了,開口說道:“難道咱們被困在這裏了嗎?後退不行,前進也不行嗎?”


    似水流年這時也不激動了,開口解釋道:“梧桐,你可能是第一次來這裏,不知道今天咱們最後下山的那段路有多險峻,那段路咱們帶著艾米肯定是下不去的。”


    “那……那喊救援啊!讓人來救援咱們。”梧桐大聲地叫道。


    小鯉魚拉了她一把說道:“手機沒信號,自打上山以後手機信號就沒了。”


    “這……”梧桐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又把手機放回了懷中說道,“我手機自動關機了。”


    “你那肯定是水果手機吧。”我忍不住順嘴說道。


    “水果手機怎麽了?”梧桐白了我一眼說道。


    “冬天上山最好別帶水果手機,天一冷它就愛自動關機,變成凍水果了。”我邊說邊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


    “你這是在嘲諷我嗎?”梧桐有些生氣地說道。


    “小姐,我這是在善意的提醒你!躺在海岸上曬太陽的設計師是不會為零下幾十度的使用者考慮生存問題的。”我本想再多說幾句,但忽然想起上午我差點把她撞下台階的事情,就忍了忍又閉上了嘴。為了緩解突然住嘴的尷尬,我隻好蹲下身子抽我的煙不再言語了。


    “你!你這個人是不是神經有問題啊?!”梧桐指著我就要對我開罵。


    似水流年見狀不耐煩地說道:“你們都消停會兒吧,沒看見我們這兒正煩心呢嘛,你們不幫忙也別添亂啊。”


    小鯉魚聞言拉著梧桐退後了一步說道:“別理他,這個人腦子有病。”


    “那我們應該怎麽辦呢?總不能什麽都不做困在這裏吧,至少也得有個行動方向啊,哪怕是冒險試一把下山也好。再說艾米的傷也不能一直這麽拖下去啊,拖不起啊。”文泰用手台對縱橫說道,“我覺得實在不行咱們就是冒險也得賭一把,無論如何也得往山下走,你說呢?”


    “嗯,你說得有道理,這樣,你給我五分鍾,讓我也冷靜地想一想,總應該有穩妥的辦法。咱們現在都不能慌,更不能著急。”縱橫在手台裏說道。


    “那好,那我們等你的決定。”文泰用手台說道。隨後他看見我正在抽煙就對我說道,“還有嗎?給我也來一支吧。”


    我默默地遞給了他一支煙,並幫文泰點上了火。這時我也冷靜了下來,覺得如果非要拚命選一頭下山的話,那還是走回頭路的把握大一些,畢竟那段路我們上午剛剛走過,即便是第一次來這裏的人多少也能有些印象。繼續往前走的話至少我是沒走過的,還要走多遠,路況如何,哪裏有危險,我都一無所知,再帶著一個受傷的艾米趕路,到時候會發生什麽恐怕隻有天知道了。


    “哎,哎!”艾米伸手捅了我一下說道,“叫你呢,怎麽假裝沒聽見啊。”


    “啊?叫我?誰叫我?”我從沉思中反應了過來,急忙問道.


    “我叫你!”艾米皺著眉忍著痛吼了我一句道,“給我也來一支。”


    “來一支?來一支什麽?”我似乎還是沒有完全清醒過來,茫然地看著她問道。


    “煙啊,來支煙。”艾米說道。


    “嗨,你早說啊!我根本沒反應過來。”說著我連忙遞給了她一支煙,並給她點上了火。


    “你走神走的厲害,在想什麽呢?”似水流年忽然問我道。


    “我?我剛才在想咱們到底應該怎麽走呢。我覺得要是走回頭路回到咱們上午上山那裏,至少得有五六個男生才能幫助艾米安全地下去,否則夠嗆。而且最好還得有繩子或者是擔架什麽的,否則還是太危險了,主要是那裏太窄了,站不下那麽多人同時使勁。”我不得不解釋道。


    文泰抽著煙搖了搖頭說道:“即便有繩子也沒有可以固定的地方啊,難道真要把繩子綁在咱們腰上嗎?那可真成玩命了,那裏太窄也太陡了。”


    “你們別總說泄氣的話,想想辦法啊。”似水流年似乎有點嫌我和文泰說的話不夠積極樂觀了。


    “我要是有辦法早就說了,還能在這裏幹耗著嘛,”文泰無奈地說道,“這不就是沒想到什麽好辦法嘛。主要是沒料到會出這種事,咱們還是大意了,提前沒考慮周全。”


    “這種事你沒法提前考慮周全,意外,這是意外,你能料到的事情還能叫意外嘛。”我安慰文泰說道,“那句老話怎麽說來著,打死你的永遠是你看不到的那顆子彈。”


    “我看你也就會耍嘴,能不能想點實際的辦法解決困難?”梧桐不失時機的諷刺我道。


    “他?他怎麽可能會有辦法,本事全長在嘴上了。一是能吃,二是能吹。”小鯉魚居然也幫著梧桐開始挖苦起了我。


    “哎,你們怎麽說話呢?難道現在的年輕人說話都這麽真誠直率了嗎?我怎麽覺得你們是在揭露我的本質呢?我可告訴你們倆,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也是最大的缺點就是記性好,尤其是誰罵過我,誰損過我,我能記他一輩子!你們倆可想好了再說話,飯能亂吃,話可不能亂講!”我這時多少有些惱羞成怒了,心想我今天也沒幹什麽壞事啊,至少沒故意幹什麽壞事,怎麽還是把她們兩個人得罪了呢,這可多少有點冤枉,平白無故地多出了兩個仇人。


    “原來你記不住誰對你好,就記得住誰對你不好。這就是典型的記仇不記恩啊!那誰還能對你……”小鯉魚鬥嘴的本事似乎在我之上,準備繼續挖苦我。


    好在艾米這時開口阻止了我們的爭論說道:“都安靜一會兒吧,剛才走路的時候也沒見你們這麽能說啊。怎麽我剛一受傷你們反而都這麽能說了呢,見我倒黴你們都亢奮了,是吧?”


    見艾米都這麽說了,我和梧桐以及小鯉魚隻好暫時都閉上了嘴。


    這時似水流年說道:“我看啊,咱們還是得團結。我剛才聽縱橫話的意思我也算想明白了,他對咱們多半是愛莫能助了。接下去無論怎麽走怎麽辦都得靠咱們自己,靠咱們這幾個人。文泰和馬克,我可告訴你們倆,把艾米弄下山這件事你們得出力,你們要敢甩手不管我可饒不了你們,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和你們沒完……”


    “哎呀,你想哪兒去了,我們怎麽可能不管呢,我這不一直在想辦法呢嘛!誰說不管了?!”文泰連忙辯解道。


    似水流年見我沒有說話,就和他們幾個人一齊盯住了我的雙眼。我見狀隻好表態說道:“放心吧,我不會臨陣脫逃的。這樣,你們要是不相信我,我可以賭咒發誓啊!”我本以為我都這麽說了,他們就應該相信我了,可他們幾個人還是直勾勾地看著我,誰都沒有說話,也沒有動地方。我不禁有些疑惑了,忍不住問道,“怎麽了?你們都被定住了?怎麽都不說話了呢?”


    他們還是沒有說話,又盯著我看了能有十秒鍾,最後還是梧桐率先開口說道:“我們都在等你發誓呢。”


    “啊?現在就發誓啊?”我多少有些無奈地說道,“你們也太不相信人了,怎麽還能強迫別人發誓呢?再說這都什麽年代了,你們也太迷信了吧!”


    “你看,我就說他這個人有問題吧,你們剛才還不信,現在怎麽樣,暴露……”小鯉魚借機說道。


    似水流年衝小鯉魚一擺手製止了她繼續說話,轉頭對我說道:“馬克,你要真有心幫忙就起個毒誓,也好讓我們大家放心。”


    “好好好,我現在就起誓還不行嘛!”我此時肚裏好笑,覺得這些人不光是迷信,還非常地天真,要是起誓就能約束人心的話,那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壞人了。在我看來,這些人隻有兩個字的本質:愚昧!山盟海誓千千萬,守諾遵約有幾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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