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撇了撇嘴說道:“我現在不跟你鬥嘴,我說的這可是正事。有下降才會有爬升,反之亦然。咱們來時沒有這麽多的下降,回去時怎麽可能有這麽多的爬升呢?這不合理啊!今天來時咱們是沿著河道走的,我記得有幾處爬升,還有幾個斷崖,但沒有大的下降,所以我覺得……”


    “明白你的意思了。”花滿天點了點頭說道:“你是想說咱們回去時應該有很多的下降路段才對,而如果還有大的爬升路段反而是不對的,是不是這個意思?”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我忙點頭繼續說道,“別忘了,咱們今天原本的計劃是環形路線,起點和終點是在一起的。按這個道理講,有多少爬升就會有多少下降,這才合理嘛。咱們現在探的這條新路還一直在爬升,那……那它會把咱們帶到哪裏去呢?咱們不能不想一想啊。從咱們和央哥他們分開到現在,有四十多分鍾了吧,咱們可一直都是在爬升呢。”


    貪吃蛇想了想問道:“你是擔心咱們一直這麽走下去,會回不到起點?”


    “他那是盲人摸象不識大體。”一小的插嘴說道,“你別以為這條路隻有爬升沒有下降,也許一會兒在前邊就會出現大的連續的下降呢,這種可能性也有啊!不要隻看眼前腳下,你得把眼光放長遠些。”


    “你的自信又是從何而來呢?”我不滿地說道,“我雖然是隻看眼前,隻看之前走過的路,但你又是依據什麽做出的推論呢?不能光憑你自己的想像就繼續走下去吧,萬一前邊沒有你說的那什麽大的下降呢?”


    “沒有就退回去嘛,這不才叫探路嘛。”一小的鎮定地說道,“我的依據是之前看見的那些路條,我的自信是我自己的體力,有什麽不對的嗎?你為什麽總是這麽消極悲觀呢?再者一說,你說這條新路不對,那你退回去就能有什麽新的希望嗎?不最多還是和央哥他們困在山穀裏等前隊回來救援嘛,那還不如咱們自己努力為自己找一條新路出來呢。咱們也不比別人笨也不比別人傻,咱們怎麽就不能找到條路走出去呢?你有懷疑和置疑的時間與精力,興許早就找到出路啦。”


    不得不承認,一小的這番話還是有幾分道理的。如果我不是已經知道正確的路線在哪裏了,如果我不是故意要破壞她的探路計劃,我或許當真會被她的話說服和打動。可惜,我現在對她有看法,有敵意,所以無論她怎麽說我都不會讚同她的。我現在就是要證明她錯了,她很無能,所以我當然要反對她的一切啦。


    於是我換了角度談這個問題:“好,就算你說的對。可你想過沒有,萬一,我說是萬一,咱們走了很久之後,還是沒能走到這條路的盡頭,也沒能回到咱們之前的起點,怎麽辦?這條新路究竟通向哪裏,有多遠,咱們可誰也不知道。就算它前途光明肯定有終點,但……但它有可能很長,長到一二十公裏啊。到了那時候咱們可就尷尬了,向前不知還要走多遠,走到哪裏去;向後也不知道該怎麽和央哥他們交待,是讓他們跟上來呢還是繼續等待呢?另外,也是我最想和你們私下說的一件事,就是咱們幾個人探路可以,為別人為大家出力也應該,但可千萬別讓別人把咱們當成棄卒給放棄了,那咱們可就太慘了。剛才你們也都聽見他們是怎麽打算的了,腳踏兩條船,兩頭下注,雙保險……”


    “你這是挑撥離間。”一小的說道,“那些人當時就是那麽一說,你別拿這個當借口。”


    “好,算我挑撥。那我問一下,和央哥關係最好的人是誰?咱們這裏是貪吃蛇吧。”我冷靜地說道,“貪吃蛇,你敢用人格替央哥擔保嗎?擔保他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放棄咱們,在任何情況下都會派人及時來山上通知和搜尋咱們嗎?會在找到咱們之前自己不和他們大部隊先行離開嗎?你敢打這個保票嗎?”


    貪吃蛇應該沒有料到我會有此一問,愣了一會兒遲疑著答道:“這……你突然這麽一問我還真……真不好說這個話了。我和央哥也不是什麽知己的親戚朋友,就是以前一起參加過幾次戶外活動,算是熟人吧。但這用人格擔保……不好說,憑良心講我沒有絕對的把握。我隻是覺得央哥不會有故意坑害咱們的打算,但如果在切身利益上有衝突……”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啊!”我接口說道,“如果他們山下情況有變,有對他們更為有利的情況突然出現了呢?你們以為他們會首先為咱們這幾個人考慮嗎?反正我覺得是夠嗆。不說別的,就衝剛才沒有幾個人主動請纓去送信和來探路我就看出來了,大家啊,也是聰明人多實在人少,咱們還是得替自己多留個心眼兒,別太實在了。”


    一小的不為所動地說道:“你還是不放心別人,總是為自己打算,你這是極端自私的表現。”


    “我……”我剛要反駁卻被花滿天攔住了話頭,她緩緩地說道:“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了,馬克的確是有些小人之心了。不過……不過咱們也是得為自己打算一下,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嘛,咱們也不能讓自己置身險地……”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我見花滿天似乎有些被我打動了,就趕緊補充道,“我最怕的是咱們幾個人在山上出力流汗的探路,他們那頭卻扔下咱們自己走了,那咱們到時候可就真成了沒人疼的孤……”


    “那你有什麽打算嗎?光在這裏憑空猜測嗎?”花滿天轉頭問我道,“人心是不能光憑猜的,你有什麽具體的計劃沒有?”


    我假裝遲愣一下慢慢地說道:“那……你們想聽嗎?主要是她,”我用手指了一下一小的說道,“別我說完了她又給我扣帽子,或者一不高興了就向央哥他們告我的黑狀。”


    “你……你什麽人啊,你以為所有人都和你一樣嗎?”一小的不屑地說道


    “我當然會這麽想了。”我頗為無奈地說道,“不是你們說的嘛,我小人之心啊。小人嘛,當然認定其它人也是小人了,難道你讓我認定你是君子……”


    “行啦,別鬥嘴了,有話直說吧,站在這裏也挺冷的。”花滿天插口說道,“一小的不會出賣你,我們也不會。”


    貪吃蛇見我這時又瞅向了他,就開口說道:“我也不會打小報告的,我發誓!咱們這裏隻有四個人,什麽話都是這兒說這兒了,不會外傳的。我保證,用人格保證。”


    “好,那我就說。”我點頭說道,“要我看咱們探路最多走出去兩公裏,別到三公裏就停下,停下之後就用手台聯係央哥他們,把咱們見到的情況告訴他們,看他們怎麽說。如果他們要說放棄呢,那咱們調頭就回去。三公裏不算太遠,咱們體力還都能堅持。如果他們還想讓咱們繼續向前探路呢,可以,但他們必須馬上另派一隊人上山,也得走出一兩公裏,跟咱們保持在一定的距離之內才行,別想把咱們幾個人像傻子似的扔在山上不管了。他們不再派人上山,那咱們就一定不能再向前走了,這是咱們的底限。否則距離再拉遠一些,手台都會互相聯係不上的,那咱們就太危險了,他們就是偷偷地溜掉了咱們都會不知道的。”


    “嗯……”花滿天沉吟著點了點頭說道,“似乎有點兒道理。手台聯係的標準距離一般也就是三公裏左右,咱們和央哥他們是不能斷了聯係。”


    “要是央哥他們讓咱們四個人分開呢?讓咱們兩個人一組,其中一組繼續向前探路,另一組……”貪吃蛇慢慢思索著說道。


    “不行,堅決不行!千萬不能上這個當!”我大聲地叫道,“這就是典型的切豆腐片,溫水煮青蛙,咱們絕對不能答應。現在不是白天,是黑夜,咱們四個人在一起走路我都覺得力量太單薄了,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分開了。他們要是這麽提議,咱們就拿男女不能分開走路的借口頂回去,總之就是不能再分散力量了。誰提這種建議誰就是沒安好心,沒把咱們幾個人的生死安危放在心上。那樣的話咱們應該二話不說立即原路返回,別人不心疼咱們,咱們自己不能也不心疼……”


    “行了,不用說了,明白你的意思了。”一小的說道,“你就是擔心你自己的安全唄,膽小寸步難行,都像你這樣咱們還探什麽路?直接在山穀裏等待救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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