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道理,明白了。那這樣,你慢慢說,一樣一樣列出來,我們大家給你湊一湊,可以嗎?”央哥想了想說道。


    “那咱們就先說說這吃的吧。我們幾個人晚飯都還沒吃呢,我帶的東西也……”我剛要仔細地和央哥細說,卻被一小的開口打斷了。


    “央哥,別讓他去了。他這些都是借口,推脫的借口。”一小的說道,“你還沒看出來嗎?你給他多少物資都滿足不了他的。他要東西是假,不想去才是真。我們三個人也要去探路,可誰也沒像他似的這麽要東西啊。馬克,你不想去就說不想去,少拿攜帶的物資不夠當借口搪塞。我問你,沒有這些東西你就不能走路了嗎?沒有這些東西你剛才怎麽也沒掉隊啊?你不一直活蹦亂跳地活得好好的嘛。你裝什麽蒜啊,誰不知道你心裏是怎麽想的啊。現在不用你去了,你還需要這些東西嗎?”


    我憤怒地說道:“你……你要是能做主不讓我去,我當然可以不要這……”


    “馬克,時間寶貴,咱能不能不要再浪費時間了?大家在這裏等得久了也不好。別忘了,天越晚氣溫就越低,咱們的困難也會越來越大的。”貪吃蛇也插口對我說道,“我看咱們還是速去速回別再耽擱了。”


    花滿天這時突然朝我走了過來,對我冷冷地說道:“馬克,你少廢話,出發,就現在,走!最多允許你要一樣東西,多了沒有。你要敢不去就讓大家收拾你,現在收拾你準保沒人攔著,你信不信?你簡直是太可氣了!”


    “我……”我猶豫了一下沒敢再堅持,隻好極不情願地說道:“我的煙和打火機沒了,這個可以補充一下嗎?誰有?借我一下。”


    “我有。”貪吃蛇說道,“我包裏帶著呢,一會兒全都給你,成了吧?”


    “你的煙太次,我抽不慣。”我打斷了他的話說道,“就是上刑場之前還得讓犯人吃頓好的……”


    “拿著,這包煙和火機全都送你啦。”央哥上前一步把一包煙和一個打火機塞進了我的手裏說道,“速去速回,有什麽發現和情況隨時手台聯係。”說著他又轉頭對貪吃蛇說道,“路上小心,天黑,看著點腳下。你打頭,讓馬克走在最後邊,別讓她們兩個女生冒太大的風險,我們就在這裏等你們的好消息。”


    “放心吧,央哥,這事包在我身上了。”貪吃蛇邊說邊擰亮了頭燈當先向山坡上爬去。


    我一直認為小隊伍走路有小隊伍的好處,但沒料到今天我隻能發現小隊伍走路的壞處。就像我一直認為我才應該是這支探路小隊伍中的破壞分子,但其實不是,我同樣想錯了。很多時候命運不會提前告訴我們它的決定,直到你正麵撞上它或是撞上麻煩時才能明白。我現在唯一能弄明白的就是當低溫真正掌握世界之後,我們今天的爬山之旅才算正式開始。


    之前我們一直是在山穀中行進,雖然也是冬季,雖然也有冰封,太陽西斜之後溫度也下降了不少,人們停步之後用不了三五分鍾身體就會感到發涼難受。但那些都僅僅是在山穀之中的麻煩,現在我們才是真真正正的在冬季的黑夜中開始登山,困難比我想象中來得更早。


    首先就是風。一陣又一陣的寒風從四麵八方開始包圍我們,攻擊我們,似乎它們一直潛伏在這山上,隻等有人到來就躥出來騷擾和襲擊。它們的出現使我們的呼吸更加困難,本來就是連續的爬升,四十多度的斜坡爬升讓我心跳加速呼吸急促,這時再被小風一吹,更使得我氣息散亂呼吸不暢。


    隨著高度的提升,我已經能夠借著頭燈的光亮在黑暗之中清晰地看見從我鼻孔中噴出的兩道白氣了。它們在空中交融混合之後再以薄霧的形態散開,直至消失在我的身邊。


    緊握登山杖的雙手已經漸漸地感受不到肌肉的緊繃與手心的潮熱了,取而代之的是涼麻與僵直。我的右手似乎氣血稍旺,還能感到握杖姿勢越來越僵硬,而左手現在居然出現了隱隱發癢的感覺。我不得不暫時先將登山杖收起掛回到了背包上,將兩隻戴著毛線手套的手反複摩擦用來加熱。我真有些後悔沒帶毛皮手套出來了,要怪就隻能怪它們的份量和自己的懶惰,以及今天白天那不正常的高溫。


    我還是低估了冬天和黑夜的威力,當然,也許這才是冬季北方群山魅力之所在。除了我們這幾個人之外,似乎整座山嶺都不再有閑人攪擾了,連一向惱人的溪流冰麵和不識趣的山鳥此時也都藏匿了起來,生怕破壞了這份肅靜,也生怕幹擾到我們的行程。


    持續約十五分鍾的爬升之後我們來到了一處三岔路口,在左側路口的一棵樹上我看到了幾個路條,紅的,黃的,藍的,彩色的路條,唯獨沒有我們隊的路條,沒有。這是我之前就聽他們說過的情況,也是我預料之中的情況,我隻是再次驗證了一下,這裏應該不是我們隊原本計劃要走的路線。


    走在我身前的花滿天在路口停住了腳步喘息著問道:“這就是你們之前來過的地方吧,你們之前是到這裏就回去了,是嗎?”


    “對,剛才我們就是在這裏看見的這些路條,”一小的答道,“所以我們斷定這裏是條有人曾經走過的路,好幾支隊伍都走過的路。”


    “可是這裏有兩條路啊,一條有路條,另一條沒有路條。你們想過沒有,那條沒有路條的路通向哪裏呢?”我開口問道,邊問我邊用手搓著露在外邊的臉皮,似乎它也正在發僵。我擔心再不搓一搓的話,它都很難再繼續配合我開口說話和保持正常的麵部表情了。


    “廢話!沒路條誰還會去考慮它啊,咱們隻需要走這條有路條的路。”一小的不耐煩地說道。


    “我這是提醒你,也是在檢測你,”我狡辯道,“看看你的頭腦還清醒不清醒。”


    “別廢話了,馬克,去把樹上的路條解下來,快。”花滿天出言指揮我道。


    “什……什麽?解路條?”貪吃蛇疑惑地問道,“咱們為什麽要解路條啊?你這……”


    “花滿天,你也要報複社會嗎?!”我抓住機會說道,“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我不幹,我人品就是再渣也還沒到這種地步啊!解了為人指路的路條,那今後經過這裏的所有戶外隊……”


    “你們腦子都不會思考了嗎?”花滿天解釋道,“這是咱們遇到的第一個岔路口,天曉得前邊還有沒有別的岔路口了,還有沒有路條了。咱們沒有這裏的軌跡,那就最好在走過的路線上多留下些標記。可咱們幾個人又誰都沒有咱們隊的路條,所以隻好解別的隊的路條臨時充當一下咱們幾個人的路條使。別忘了,萬一走不通咱們還要原路退回來呐,回來的時候咱們就可以順著這些路條快速地摸回來了。”


    “那……那要是走得通呢?一會兒央哥他們跟著上來,看不見路條豈不是會在這裏出現混亂和耽誤時間嘛。”貪吃蛇問道。


    “哎呀,你怎麽了,留一個,留下一個嘛。”花滿天繼續說道,“我又沒說把路條全都給解了,咱們就是為了自己能安全地退回來也得留下一個嘛。”


    “那……那留哪個?”我為難地問道,“你們覺得哪個路條最顯眼?咱們就留下那個最……”


    “你們有人夠得到那個路條嗎?”一小的抬手指著樹枝最高處的一個黃色路條說道,“你們倆誰長到一米八了?這還用想啊,隻能留下它啦!和你們交流起來真是費勁,快點吧。”


    我和貪吃蛇尷尬地對望了一眼,隻好默不作聲的去樹上解那幾個路條。沒辦法,和女人一起幹活時男人往往隻能動手幹活,不能開口討論,連提意見的機會都不多,否則麻煩會更多的。


    但即便如此,我和貪吃蛇費了半天的勁也沒能解下兩個完整的路條。這倒不是說我們倆不盡力,實在是手指凍得有些發僵。而這幾個路條不是綁得太緊太結實不好解,就是綁的時間太過久遠了,一碰就碎成破布條子和碎布片了,明顯就是無法再次利用了。


    這一來搞得花滿天和一小的也有些著急了,把我和貪吃蛇推到了一旁,自己去樹上解路條了。我看著她們倆焦急笨拙的動作有些好笑,就抽出支香煙為自己點上了。


    沒想到剛點上煙,在一旁的貪吃蛇忽然叫道:“哎呀,忘了,忘了!”說著他就回手去摸自己的背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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