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老板聽我這麽一說當然是很高興了,連忙說謝謝。畢竟這些天他也花出去不少,正心疼呢。出了店在往家走的路上,我忽然覺得這個店老板其實也挺有意思的。你說他最近雖然招惹上了不少的妖魔鬼怪,可他不怕,而且還有膽量和妖怪鬥上一鬥。更關鍵的是他本可以不用這麽做的,他完全可以按著妖怪的要求幹活賺錢不就完了嘛。看今天這個架式,這些妖怪似乎也沒有打算為難他啊,店老板本可以和妖怪愉快的合作,悶聲發財的嘛,何必非要冒著生命危險去得罪妖怪呢?所以我覺得這個店老板有點意思。”


    “這話你可就說錯了。”嚴姐突然接口說道,“要我說啊,有意思的不是這個店老板,而是那幾個妖怪。你說這妖怪都修煉成人形了,它們這麽大的本事還做什麽門窗啊,還要自己花錢?這不是純屬有病嘛。”


    我忍不住反駁道:“這怎麽能叫有病啊,人家那叫體驗生活,體驗人類的基本生活,所以一切都得照著人的樣子來,那當然就得自掏腰包做門窗了。”


    “你這人說話也不過過腦子,妖怪們做了門窗安哪兒?”繁華這時從旁對我說道,“做好了它們還能把這門窗安到自己的窩裏和山洞裏嗎?你見過這樣的妖魔鬼怪嗎?”


    “您的想法太落伍啦,妖怪們就不能住民房買樓房蓋別墅了嗎?它們來錢的辦法肯定比咱們普通人要多,搞不好妖怪家裏有好幾套大別墅等著裝修安門窗呢,您也得理解人家。”補一刀忽然調侃道。


    海德說道:“你的意思是這些妖怪就在咱們身邊,隻不過咱們普通人有可能看不出來而已。你這個理論未免也太……太駭人聽聞了吧。”


    “行啦!”昂的不說道,“你們怎麽總愛亂打岔啊,讓央哥講完嘛,你們亂哄哄東一句西一句的耽誤什麽時間啊。央哥,你接著講,我還等著聽下文呢。”


    “下文?下文就是這些日子嚇得我是再也沒敢去店裏亂轉啊,連溜彎時我都故意躲著那店門口走。”央哥說道,“我心裏打算等等看,看那店裏還能鬧出什麽故事來。說句實話,我是真有點不放心,這店老板要是出了什麽事走了或是完蛋了,我好歹還能另尋別人出租。但我那房子要是出了什麽事,那我可就抓瞎了,到時候拆了重蓋都沒人敢接手,賣都不一定能賣得出去呢。誰敢買一座愛招妖魔鬼怪的房子啊,那不是瘋了嘛!”


    昂的不聞言一愣說道:“什麽?這就完了?你這……這叫什麽事兒啊,有頭無尾啊,這人物和結局都不完整嘛。”


    “生活,這就是生活。”少打聽這時插口說道,“你沒聽央哥說嘛,這就是他真實的生活,店老板還活著呢,央哥也活著,這生活就還要繼續,怎麽可能現在就有結局嘛。你呀,還是接受現實吧。”


    “嗯,這話講得對。”一小的也開口說道,“這人還沒有蓋棺論定之前就沒法有結局,昂的不,你還是把這事當成故事了,你就從來沒有真正的相信過央哥。他之前不是就告訴你了嘛,這是他遇到的真人真事,不是編出來的故事。”


    “行了吧,你們這些人也太壞了。”花滿天這時開口說道,“央哥一個人都能把昂的不騙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你們這麽多人還一起來逗他。昂的不,甭信他們的,他們唬你呢,這故事指不定是從哪裏抄來的呢,還沒有抄全,所以沒有結尾。”


    “哦對,我也是這麽覺得,”昂的不點頭說道,“還是你的分析靠譜。這變戲法的最厲害之處就是有幫手,有托兒,他們這些撒謊騙人的也是這樣。哎,你們幾個是不是都是央哥雇來的群眾演員啊?跑這兒一個接一個的糊弄我來了。”


    補一刀板起麵孔說道:“嘿,你這人真是的,我們糊弄你為了什麽?再說誰給我們發工資啊!你說你這麽大個人了,怎麽還是隻相信自己希望相信的東西呢?還得讓別人都順著你的意思來,你才覺得別人是好人,你這叫自戀,懂嗎?自戀!很危險的。”


    “行啦行啦,你們別鬧了。”央哥說道,“我看你們這是吃飽喝足又有力氣了,那咱們大家是不是也該收拾收拾東西準備出發了?畢竟他們前隊走了有一會兒了,咱們和他們落得太遠也不好,你們看呢?咱們也收拾一下就出發吧。”說著他站起了身向四周拍了兩下巴掌喊道,“大家準備一下啊,咱們後隊的隊員也馬上準備出發啦!”


    雖然說是後隊,但仔細算算也有二十多人呢,快到我們今天隊伍的一半了。看來無論在哪裏,體力好的和體力差的隊員的比例都大體相當。正所謂有第一名就一定會有倒數第一,有高個子就有矮個子,有人哭就有人笑,你有多倒黴別人就有多幸運,什麽都是配套設計好的,老天爺造物也是這個套路。平衡,要我說這就是平衡的含義。


    在少打聽和花滿天的堅決要求與我的堅決反對之下,貪吃蛇終於成為了我們這支隊伍中的第一名。由他負責按照軌跡走在隊伍的最前邊尋路前行,一小的、海德與昂的不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少打聽、補一刀和花滿天走在了我的身前。


    老實講,我覺得這種行進順序非常的不合理,但沒有辦法,我人微言輕,沒人在意和理會我的感受與想法,誰叫貪吃蛇和央哥的關係好呢。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有時候往往能左右人的判斷和決定,雖說這與事情本身的是非對錯並無直接的關聯。


    午飯後的路程是枯燥與乏味的,因為一路上盡是石頭,或大或小,或圓或方,或好走或不好走,或好爬或不好爬的石頭,數不盡又望不到頭的石頭。我們在山穀中不斷地與石頭和石頭路打著交道,土路變得越來越少,樹木也變得越來越少,甚至連灌木荊棘也看見的是越來越少了。我真是非常地懷疑,我們今天下午要走的這條路是不是就是在一堆石頭中前進。


    這條路很有可能是這山穀中流水造就的,因為溪流是一直斷斷續續地出現在我們的身旁和腳下,無論它是水還是冰,它都一直伴隨著我們前進。


    之所以說它乏味是因為視線被遮擋,視野不夠開闊。行走在山穀中的時間一長,人難免感到莫名的壓抑,因為四周圍高大的山體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人類的渺小與無足輕重,這與平常在山脊或山腰處漫步的感受截然不同。在高處的人們可以極目遠眺一暢胸懷,可現在目光所及之處往往隻能是數百米外巨大冷峻的崖石,它們在為山中行人阻擋著冬季西北風的同時也阻擋著人們不羈的欲望和野心。


    走路,埋頭走路,似乎成了在這裏唯一務實和正確的選擇。一時間我竟然產生了一種機械麻木的懶惰思想,眼中隻有腳下的石頭與路麵,唯一能吸引我追隨的也隻有走在我身前隊友的鞋子和腳步。所以當花滿天駐足停步的時候,我也隻能喘著粗氣停了下來。


    隻見少打聽正在和補一刀站在前邊對著我們左前方的河道議論著什麽,花滿天和我算是被她們倆阻擋住去路的人,而貪吃蛇他們幾個人已經走到幾十米外的遠處了。


    少打聽說道:“我敢確定。這個我是有印象的,我覺得必須要告訴貪吃蛇一聲了。”


    補一刀邊掏手機邊說道:“我看還是先看看軌跡吧,我是徹底走暈了,憑感覺我現在是有些轉向了,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花滿天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問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補一刀邊看手機邊說道:“她說咱們走錯路了,現在走得路不對。”


    “什麽?走錯路了?你確定嗎?”花滿天轉頭問少打聽道。


    少打聽沒有看手機軌跡,而是將目光盯著前方的河道堅定地說道:“我說走錯的意思不是說咱們腳下的路不對,我是說現在這條路咱們之前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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