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不等楊芸做出回應。


    尹小甜的身軀便猛然一顫。


    當即撲上前,與夢琪扭打在一起。


    “不行!”


    “我絕對不允許你欺負我升職加薪的搖錢樹!”


    “你要是敢動雲夢瑤一根汗毛,我必然不會放過你!”


    火冒三丈的夢琪被尹小甜攥著衣裳拉扯。


    堆積在心底的怒意更濃鬱了。


    叛逆嗬斥道:“就動就動!”


    “我不僅要動那個小鬼的汗毛!”


    “我還要把她身上的毛全部剃光!”


    “就連我自己也不放過!”


    夢琪吭哧喘著粗氣。


    突然抬起手,猛地攥住披在肩膀兩側的長發。


    拚命搖晃拉扯。


    “我拽,我拽,我拽拽拽!”


    “你不想讓我做什麽,我偏偏就要做什麽!”


    “我現在就要把自己變成大光頭!”


    “o(▼皿▼メ;)o”


    夢琪的動作相當生猛。


    還沒等尹小甜反應過來。


    她已經把腦袋上的長發薅下來幾根。


    隨意地丟在了地上。


    尹小甜當即嚇傻,慌亂阻攔:“別,別這樣!”


    “我不允許你做傷害自己行為的事情!”


    夢琪不管不顧。


    仍然攥住自己的長發不撒手,嘴裏呢喃著念念有詞的叛逆言語。


    “就傷害,就傷害!”


    “本女王最討厭的事情,就是有人命令我!”


    “我要把身上的毛全部拔光,拔光!”


    “啊啊啊啊——!”


    此刻的夢琪。


    已經將及腰長發攥在手裏。


    一邊拉扯,一邊將它移到嘴邊。


    用牙齒不斷撕咬。


    “不允許!”


    “快停下來啊!”


    尹小甜徹底急眼。


    整個人都朝夢琪撲了過去。


    將她按在地上,宛若雪球似的滾動。


    越來越快。


    直到兩人被迫分開。


    眼眶中的瞳孔幻化成旋轉的星星圖案。


    顧曜:“……”


    楊芸:“……”


    兩人待在旁邊。


    將客廳內發生的場景統統收之眼底。


    這倆人,是不是玩的太過火了?


    “咳咳……”


    顧曜並沒有將剩餘的精力放在她們的身上。


    他輕咳兩聲,看向楊芸轉移話題道:“現在的雲夢瑤,還有的治嗎……?”


    楊芸微微蹙眉,目光劃過幾分嚴肅:“顧曜醫生,我明白你的意思。”


    “也理解你的潛意識裏是想把雲夢瑤治療成正常人的模樣。”


    “但是——”


    短暫的停頓,楊芸微微抬眸。


    黝黑的瞳孔裏擠滿嚴肅與認真。


    緊緊地盯著顧曜的臉頰,一字一句道:“但是——”


    “既然你真的想通過心理治療的方式,讓雲夢瑤的心理健康逐漸貼近正常人的模樣。”


    “那麽……”


    “在她目前還幼小、思維沒有徹底定型前。”


    “更需要鼓勵與耐心。”


    “而不是帶著歧視的眼神去看待她。”


    顧曜滿頭問號:“呃……”


    “楊醫生,我並沒有歧視瑤瑤的意思……”


    “我隻是想好好詢問心裏的問題……”


    唰——


    楊芸突然抬起手,打斷道:“不!”


    “你剛剛明明說了‘還有的治嗎’的言語。”


    “也就是說,在你的潛意識裏,雲夢瑤的心理疾病沒得治!”


    “這種想法在我們心理學家的眼裏,堪比大忌。”


    “總之——”


    “以後別再這麽說雲夢瑤了!”


    顧曜滿頭問號。


    縱使千言萬語在胸膛裏堆積。


    顧曜也遲遲沒有說出一句話。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楊芸邁著離去的步伐,消失在眼前。


    跨進了診所裏。


    顧曜的心裏一陣五味雜陳。


    他默默地歎了口氣。


    將視線從楊芸的背影處移開。


    顧曜想去廚房倒杯水,潤潤幹燥的嗓子。


    然而——


    還沒等他走出去幾步。


    身後便傳來踉踉蹌蹌的腳步聲。


    顧曜剛回頭。


    便與楊芸滄桑的臉頰四目相對。


    僅僅過去幾秒時間,她簡直像變了個人。


    顧曜一臉懵圈:“楊醫生,發生什麽事了?”


    說出問題的瞬間,顧曜的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莫非……


    雲夢瑤對楊芸使用了【無限月讀】的夢境世界?


    正疑惑時。


    楊芸充滿虛弱的語氣,在顧曜的耳邊蕩漾:


    “顧曜醫生……”


    “我收回剛剛說過的話……”


    “也許我們可以用更加強烈的手段,治療雲夢瑤的不健康心理……”


    顧曜認真作答:“怎麽治療?”


    “以毒攻毒!”楊芸回答的幹脆。


    不等顧曜回應,便蠕動著嘴唇繼續往下說:“現在的雲夢瑤,貌似有嚴重的戀愛腦——”


    “總是嘟囔你的名字,滿世界的尋找你——”


    “我懷疑,這和她童年時的缺愛有關——”


    “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對她好的人——”


    “因此,在雲夢瑤的內心世界裏,你才是最值得信賴的那個人——”


    “顧曜醫生,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打破這份定律!”


    “讓雲夢瑤明白,人心是會變的!”


    顧曜呆呆地愣在原地。


    任由冰冷寒風沿著他的身軀淩然。


    聽完楊芸的建議。


    顧曜的腦海裏已經自動生成出了‘打破戀愛腦定律’、‘讓雲夢瑤明白世界上的東西並不是圍著某個人轉的思想。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


    說不定會被充滿怒意的雲夢瑤,折磨的體無完膚。


    “呃……”


    顧曜頓了頓,接著往下說:“這不太好吧?”


    楊芸眉頭緊皺,視線卻始終抵在顧曜身上。


    “快!”


    “趁現在!”


    “轉移雲夢瑤的注意力!”


    “然後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動作!”


    “最好也成為發瘋狀態,消耗你在雲夢瑤心裏的印象。


    直到她恢複正常!


    楊芸的語氣十分認真。


    目光如炬的瞳孔微微顫動,看起來並不是在講假話。


    顧曜隻好暫時信任她。


    “好吧。”


    “我去試試。”


    “沒準能夠讓雲夢瑤稍微正常些呢。”


    “……”


    在心裏模擬了機場遇到人的起身教學後。


    顧曜穿著厚重的服飾。


    踏進診所門。


    重新站在了雲夢瑤的麵前。


    此刻的她。


    正安靜地坐在櫃台後麵的椅子上,捧著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


    或許是聽到身前傳來的動靜。


    雲夢瑤迅速放下書籍,抬起了頭。


    與顧曜四目相對的瞬間。


    嘴角上揚,流露出一絲甜甜的微笑。


    興師問罪道:


    “顧曜……”


    “你不乖,一點兒也不乖……”


    “再陪瑤瑤去【無限月讀】裏的夢境世界玩一場遊戲,好不好……?”


    “(#^.^#)嘻……”


    咯噔——


    顧曜的身軀輕輕一顫。


    毛骨悚然。


    他緊緊地盯著坐在櫃台裏、灰褐色瞳孔盤踞著濃鬱陰霾的少女。


    心裏有著說不出的複雜滋味。


    “顧曜……”


    “讓瑤瑤再任性一回兒……”


    “把你帶到【無限月讀】的夢境世界裏去,怎麽樣……?”


    古井無波的輕柔言語似軟糯的,在顧曜的耳畔處不斷環繞。


    嘩嘩——


    雲夢瑤站起身。


    邁著輕緩的步伐朝著顧曜徐徐走近。


    指尖攥住的表帶下,吊著一根細長的懷表。


    隨著左右搖擺的微妙晃動。


    鑲嵌在玻璃壁裏的秒針,滴答流逝。


    “顧曜……”


    “快點告訴瑤瑤……”


    “這一次的你,想進入怎樣的夢境呢……?”


    “是地板鋪滿尖刺陷阱的煉獄?”


    “還是周圍全部都是柔軟的蹦蹦床?”


    “或者是……”


    “很多很多沒有穿衣服的瑤瑤,圍繞在你的身邊……”


    “喂你飲酒,喂你吃甜品……”


    “貼著你的耳廓唱歌給你聽呢……?”


    “嘻……”


    “(#^.^#)”


    沒有摻雜任何情感的話語,似平靜的微風撫過顧曜的臉頰。


    盡管無法掀起任何波瀾。


    但仍然讓他感覺到些許不適。


    雲夢瑤的心理疾病,似乎已經進化到【爐火純青】的境界。


    如果再不主動幹預。


    按照目前的發展。


    雲夢瑤遲早邁向更可怕的【癲狂】。


    “顧曜……”


    “為什麽不說話……?”


    “現在的你對瑤瑤已經沒有任何興趣了嗎……?”


    “……”


    望著近在咫尺的雲夢瑤。


    顧曜突然想到了楊芸提出的【以毒攻毒】建議。


    他腦子一熱。


    猛地迎上前。


    探出手臂摟住雲夢瑤柔軟的腰間,將她整個人都抱在懷裏。


    “唔——”


    趁雲夢瑤呢喃驚訝的少女嬌羞音時。


    顧曜毫不猶豫地前傾身軀。


    湊近腦袋吻向她的嘴唇。


    唔——嘛——


    即便貼得嚴嚴實實,讓雲夢瑤達到無法呼吸的窒息境界。


    顧曜也始終沒有停止。


    雲夢瑤的臉蛋因為缺氧,憋得漸漸泛紅。


    她胡亂地擺動手腕,按在顧曜的胸口持續發力。


    直至將顧曜整個人都推了出去。


    “呼……呼……”雲夢瑤呼著不勻的氣息。


    顧曜也簡單的呼吸幾大口新鮮空氣。


    隨後再次迎向雲夢瑤,模仿她平時的癲狂狀態:


    “更多……”


    “顧曜要更多……”


    “瑤瑤,快給顧曜……”


    “讓顧曜感受到你投入的愛……”


    “……”


    雲夢瑤微微一顫。


    愣在原地呆呆地望著顧曜。


    任由眼眶中的那輪灰褐色瞳孔,逐漸顫動。


    直至收縮成一個小斑點。


    唰——


    雲夢瑤嘴角上揚,流露出一絲甜甜的笑容。


    桃花狀的瞳孔裏泛著依稀的璀璨光暈。


    “顧曜……”


    “瑤瑤就知道……”


    “你會永遠愛著瑤瑤……”


    她猛地摟住顧曜的頸窩。


    踮著腳尖吻了上去:


    “讓我們繼續吧……”


    “好好享受屬於我們的二人世界……”


    “嘻……”


    “(#^.^#)”


    顧曜再次愣然。


    秉著【倔強心態】,推搡著雲夢瑤把她逼到牆角處。


    隨後攥住她的兩隻手腕。


    連同手臂貼到牆壁處。


    讓小家夥動彈不得。


    “雲夢瑤……”


    “我顧曜也不是吃素的……!”


    顧曜越霸道,雲夢瑤就越感覺到喜悅。


    她甜甜地笑著,用鼻腔哼唧著軟糯的音符:“嗯……”


    “顧曜,瑤瑤都聽你的……”


    “……”


    24分鍾37秒後。


    顧曜重新回到隔壁小屋。


    見【三小隻】仍然圍在圓桌邊。


    他也晃晃悠悠的走了過去。


    隨意找了個空位坐下。


    剛吐出一口虛弱的濁氣。


    便又站起身。


    左顧右盼。


    直至視線匯聚在廚房,這才失魂落魄地走了過去。


    夢琪滿臉疑惑:“不是……?”


    “你這副抽絲剝繭的表情是怎麽回事……?”


    “又被撅了嗎?”


    然而——


    已經走到灶台前,握著玻璃杯飲水的顧曜。


    絲毫沒有聽見夢琪在說什麽。


    便沒有及時給予回應。


    轟隆——


    刹那間。


    夢琪的【暴戾因子】,迅速從心底深處蔓延。


    湧向腦海不斷地擴散。


    嗬斥聲不斷。


    “好你個顧曜!”


    “半小時前,我心血來潮地和你開玩笑聊天,你沒有理我!”


    “這一次,我重新鼓起勇氣和你開玩笑,你仍然選擇無視!”


    “好不容易主動一次,卻讓我輸得那麽徹底!”


    啪嗒——


    夢琪突然站起身。


    或許是動作太突然的緣故。


    大腿撞擊桌椅,導致木製的椅子在地板處摩擦。


    發出一連串的吱吱聲響。


    異響聲引起了顧曜的注意。


    他放下手裏的玻璃杯,朝夢琪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恰好與那輪散發著猩紅色光暈的瞳孔,四目相對。


    “看什麽看!”


    “再看,再看……”


    夢琪低頭,在餐桌上尋找著什麽。


    突然。


    她的視線被今早吃早餐時、殘留掉落的麵包屑引起。


    夢琪猛地用指甲捏住麵包屑,將它撚起。


    朝向顧曜極速擺動,充滿怒氣的言語不斷響起:


    “顧曜!”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拿著這個麵包屑,塞到你的鼻孔裏!”


    “我要堵住你的呼吸氣管!”


    “我要讓你窒息而亡!”


    “如果你感覺到害怕的話……”


    “現在,立刻,過來向我道歉!”


    “但是我醜話說在前頭!”


    “即便你道歉,我也不會原諒你的!”


    “因為你無視我的舉動,已經深深地傷害了我的內心!”


    “所以不管怎麽樣,我都要讓你窒息!”


    顧曜聽得一臉懵圈。


    思緒不斷旋轉,去思索夢琪生氣的點是什麽。


    但想了好一會兒,也不清楚是怎麽回事。


    顧曜蠕動著喉嚨,剛打算詢問。


    就在這時。


    屋外響起的腳步聲。


    引起了顧曜的注意。


    同時。


    坐在餐桌邊的【三小隻】,也不禁扭過頭。


    此時此刻。


    雲夢瑤正站在門外。


    用幽怨地眼神死死地盯著夢琪。


    及腰長發仿佛不再受到地心引力的影響。


    反重力上翹在空中,不斷搖曳。


    似夢魘般的陰沉線團,沿著小家夥的身軀不斷環繞。


    她微微蠕動嘴唇。


    輕聲呢喃道:


    “姐妹……”


    “你不想活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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