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曜重新回到隔壁小屋。


    此刻的雲夢瑤,已經吃光了碗裏的蛋炒飯。


    將沾染些許油漬的餐具浸入水池。


    往水池裏擠壓兩滴洗碟精,握著手帕認認真真地清洗。


    注意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


    雲夢瑤眼眶中的灰褐色瞳孔輕顫了一下,幽靜呢喃:“顧曜……”


    “啊,怎麽了?”顧曜愣然。


    縱使小家夥的語氣依舊像摻雜了的酥軟音符。


    但依稀間,卻能捕獲到些許清冷。


    她似乎沒有叫寶寶了……


    顧曜注視著雲夢瑤嬌弱的背影,等待回應。


    小家夥並沒有發出聲音,握著手帕的小手在餐盤的釉麵認認真真地擦個不停。


    顧曜迎上前。


    去觀察她的側臉。


    那輪古井無波的清澈瞳孔裏,映襯著幾分沉靜。


    “咳……”顧曜躊躇不定。


    最後還是選擇率先開口,打破尷尬的僵局:“因為我給夢琪送蛋炒飯的事情,讓你不開心了嗎……?”


    雲夢瑤扭過頭,呆呆地望著他:“顧曜,有點難受……”


    “啊,哪裏難受?”顧曜一臉懵圈。


    “這裏……”雲夢瑤輕聲呢喃。


    浸入水池清洗碗碟的白皙小手漸漸浮出水麵。


    還未來得及擦幹吸附的白色泡泡,便捂向心髒部位。


    緊緊貼著肌膚。


    軟糯豔紅的櫻桃唇瓣,微微張開:“有緊緊的感覺,像是在收縮……”


    顧曜看向站在眼前的軟糯少女。


    心裏有著說不出來的複雜。


    隻不過是給其她異性送了份早餐。


    就難受成這個樣子……


    小家夥的安全感,確實太弱了——


    嘩嘩——


    顧曜探出雙臂,順勢將雲夢瑤摟在懷裏。


    用貼著脊背、反扣過來的厚重手掌。


    搭在小家夥的腦袋上,溫柔撫摸。


    談吐著輕盈的磁性話語:“傻瓜,你是我女朋友……”


    “我們在同一張床上麵睡過覺……”


    “在同一個碗裏吃過東西……”


    “還在同一個花灑下麵衝過澡……”


    “不管是我的心,還是我的身體……”


    “統統都已經是你的了……”


    短暫的停頓。


    顧曜輕輕捏了一下雲夢瑤柔軟的臉蛋,淺笑安慰:“所以啊……”


    “以後別在有奇奇怪怪的想法了……”


    “不管怎麽說,夢琪都是你的親姐姐……”


    “應該斬斷芥蒂、好好相處才對……”


    雲夢瑤蠕動著喉嚨,剛打算說話。


    滴滴——


    就在這時。


    匆促的電話鈴聲在寂靜無聲的廚房內響起。


    “我先接個電話。”顧曜淺笑。


    他輕輕鬆開雲夢瑤。


    從兜裏掏出手機。


    滑開接聽鍵,順勢將它貼向耳畔。


    自始至終。


    雲夢瑤的視線都沒有從顧曜身上移開。


    灰褐色的瞳孔微微輕顫。


    不是的……


    不是這樣的……


    男朋友……


    瑤瑤有擔心的感覺……


    你一定不要死掉……


    如果真的要死掉的話……


    請帶上瑤瑤一起……


    ……


    “喂,楊醫生?”顧曜的聲音響起。


    此刻的楊芸,正坐在一家餐廳裏吃飯。


    電話接聽後。


    她將嘴裏咀嚼的牛排肉吞進肚子裏,平靜道:“顧曜醫生,你最近怎麽樣?”


    “呃,還行,怎麽了?”顧曜詢問道。


    楊芸抿著嘴唇,直奔主題:“其實我是想問,試驗品……”


    “哦不對,應該是夢琪……”


    “夢琪最近的情況怎麽樣?”


    “她和雲夢瑤的磨合度在慢慢變好嗎?”


    顧曜的心裏一陣萬馬奔騰。


    兩姐妹的性格幾乎都在時刻變化,更別說令人捉摸不透的關係了。


    “顧曜醫生?”楊芸的提醒呼喚聲,將顧曜的思緒拉回現實。


    顧曜幹笑兩聲,如實告知道:“磨合度不是很清楚。”


    “而且……”


    顧曜頓住了。


    他不知道該怎麽繼續往下說。


    思索片刻後。


    還是把半小時前,三個人圍在一起掐脖子的場景描述了出來。


    “你是說,互相掐脖子?”


    “顧曜醫生,你也參與進去了!?”


    楊芸的表情有些驚愕。


    顧曜滿臉黑線,苦笑道:“嗯,算是吧。”


    楊芸蹙著眉頭,認真提議:“那你需要心理醫生的治療嗎……?”


    “在你的精神狀態沒有徹底改變之前……”


    “還是有機會恢複過來的……”


    顧曜:“……”


    “呃……”


    “楊芸醫生,你打這通電話過來,隻是想詢問夢琪近段時間的情況,防止她做出報複行為?”


    “其實我覺得並不用擔心。”


    “蘇醒後的夢琪,似乎變得有感情了。”


    “蠻熱愛現在的生活。”


    聽到夢琪正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楊芸的心裏其實挺開心的。


    但礙於餐桌對麵還坐著一個女人。


    她不太敢直接表現出心底的想法。


    噠噠——


    突然。


    女人抬起纖細的手指,輕輕敲擊了一下桌子。


    楊芸胸膛裏的那顆心,也發出忐忑不安的彈跳音符。


    她抿著嘴唇,朝向手機話筒道:


    “顧曜醫生……”


    “其實這通電話打過去……”


    “是想說個嚴肅的事情……”


    “什麽?”顧曜問道。


    短暫的停頓,楊芸接著說道:“得讓夢琪回來。”


    顧曜一臉懵圈。


    顧曜:“回哪?”


    楊芸:“實驗室——”


    顧曜:“回實驗室幹什麽?”


    楊芸:“夢瑤在實驗室裏待了19年,耗費了大量營養液和器材損耗,這些數據已經記錄下來了,需要做個匯總。”


    顧曜:“那為什麽需要她回去?”


    楊芸:“因為辦公要留痕,我們得拍照片存檔記錄。”


    顧曜:“記錄給誰看?”


    楊芸:“不管給誰看都得留著,不然等雲董回來後,會查不到數據與花銷。”


    顧曜握著手機頓在原地。


    摻雜著些許寂靜的詭異氛圍。


    幾乎能夠讓他能夠聽見楊芸逐漸混亂的呼吸聲。


    “我明白了。” 顧曜含糊作答。


    眼眶中的黝黑瞳孔,逐漸掠過一絲深沉。


    短暫的寒暄後,雙方紛紛掛斷電話。


    “為什麽要編造如此拙劣的借口?”


    坐在餐桌對麵的女人眉目緊鎖。


    用雙指輕敲桌麵的動作抑製內心的不滿。


    “因為我沒法直接告訴顧曜醫生,要把試驗品帶走……”


    楊芸低下頭。


    看向餐盤。


    縱使牛排散發著美食的香味。


    楊芸也沒有了繼續吃下去的心情。


    她抬眸看向坐在麵前的女人,試探性詢問:“話說——”


    “你真的是雲董的親信……?”


    “可是數據信息明明顯示,你曾經在安氏集團工作過……”


    噠噠——


    女人敲擊餐桌的雙指停下,蹙眉答複:“是,我是在安氏集團做過安琳的美甲員工。”


    “但靠近安琳,無非是想盯著她而已。”


    語落。


    女人從懷裏掏出一張名片。


    遞到楊芸麵前,語氣冷漠道:“這是我的名片。”


    “上麵有雲氏集團曾經的號碼。”


    “你以前是研究團隊的成員。”


    “這通號碼,你應該比誰都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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