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圍繞在劉諶身邊的這群人,沒有一個是真正出身世家的。


    譙周,沒落世家,如今隻能稱得上是書香人家,因為許諾他青史留名的緣故,已經徹底的倒向自己這邊了。


    宗預、樊建、陳壽等人,同樣也不是世家出身。


    至於薑維他們就更不用說了。


    糜照雖然世代經商,累錢巨萬,但是因為出身的原因, 隻能選擇站在自己這邊。


    剩下的那些人,情況基本上都差不多。


    那些所謂的世家,劉諶到現在都沒有重用一個。


    而範長生是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站到自己麵前的世家之人。


    劉諶跟他說這番話,也不擔心他會告訴別人。


    從那些世家購買朝廷的蜀錦和川鹽開始,劉諶就已經不把他們放在眼裏了。


    這會兒就算範長生回去告訴他們,自己要對世家動手,那些世家之人也不會相信。


    真要朝他們動手,又怎麽會把利潤這麽高的東西交給他們?皇帝是傻嗎?


    聽到劉諶的話,範長生不僅沒有生氣,臉上反而露出笑容:


    “貧道若是舍不得家中的這些錢財,也不會拿出錢來救濟百姓。”


    “更不會投身天師道,尋找解決問題的辦法。”


    “如今貧道已經找到了答案,又有什麽是舍不得的呢?”


    “陛下若是不放心,貧道這就回去,遣散部曲,獻出土地家財。”


    劉諶搖了搖頭:


    “朕不用你遣散部曲,也不用你獻出土地家財,你還是你,該怎麽樣就還是怎麽樣。”


    “不過既然你打算為朝廷效力,那從今天開始,天師道教主這個名頭你就不能再要了。”


    “你若是舍得,朕給你個治粟都尉之職,專司新墾荒地以及水利之事。”


    範長生聞言不假思索的對著劉諶行了一個君臣之禮:


    “臣領旨!”


    譙周看著這兩個人,本來想說範長生的能力不止一個區區治粟都尉,但是見範長生已經領旨,也隻能暫時作罷。


    反正是人才終究不會被埋沒,這墾荒之事也是朝廷的一件大事,做好了這件事,陛下一定會對範兄 刮目相看的。


    正月初七,人日。


    也是百官重新開始處理政務的日子。


    範長生帶著劉諶早就已經安排好的一眾屬官開始前往益州各地去行開墾之事。


    樊建和糜照等人也開始商議究竟開放哪些地方作為漢吳通商之地。


    “陛下,臣等以為五處小通商不如一處大通商。”


    “所以想請陛下修改一下三年計劃!”


    “隻選定一處作為通商之地!”


    聽到樊建的話,劉諶臉上露出一絲驚訝,沒想到自己的三年計劃還沒有正式開始實施,就已經有人要提出修改了。


    “哦?那你倒是說說,為什麽要這麽改,又要改到哪裏?”


    劉諶不介意自己的計劃被修改,隻要一切都是向好的發展就行。


    樊建開口說道:


    “臣對商事不怎麽清楚,這些東西還是糜將軍提出來的。”


    “糜將軍的意思是,若是開放五座小城,不光要額外耗費很多的人力物力。”


    “還會帶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很多東西原本可以聚集於一處,統一調配,但若是分作五處的話,就沒有這麽方便了。”


    劉諶所謂的通商城市,不光是為了讓蜀錦和川鹽有個交易的地方。


    也希望用這兩樣東西,吸引來更多的商人。


    人一多,就會有別的生意做進來,什麽糧食、布匹、麻葛之類的。


    隻要價格合適,軍需物品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些東西,可都是大漢現在急缺的。


    既然想要人多,那肯定五處不如一處。


    因為人流量也遵循一種富集的規律,那就是生意越好的地方,生意就會更好。


    所以劉諶稍加思索後,便點點頭說道:


    “這個想法倒是不錯,你們打算把這個地點設在哪裏 ?”


    糜照沒想到自己的想法能這麽輕而易舉的就被陛下通過。


    頓時激動的說道:


    “臣以為,把這個地方設在永安以東的建平郡最為妥當。”


    “在這裏做成的買賣,可以直接從永安走官道送至成都。”


    劉諶點了點頭,建平這個地方自己也知道,那可是緊緊挨著東吳秭歸。


    同樣是一個人口繁華的地方。


    但是就在劉諶準備點頭答應的時候,卻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一樣:


    “糜卿,你是不是還藏著什麽別的心思在裏麵?”


    糜照聞言嘿嘿一笑:


    “果然什麽都瞞不過陛下!”


    你當然瞞不過我了,建平是什麽地方。


    不光是漢吳兩國的交界處,就連魏國和漢吳兩國的交界處也在這個地方。


    糜照哪裏是打算和吳國做生意,他是想連魏國的生意也一並做了!


    “臣不是想著,反正都跟吳國做生意了。”


    “那偽朝的錢不也是錢,不掙白不掙。”


    劉諶眯起眼睛看著糜照,什麽是商人,這就是商人。


    哪怕他對自己忠心,也不能改變他貪婪的本質。


    樊建聞言也大吃一驚:


    “糜將軍,你怎麽能有這種想法!”


    “偽朝和咱們乃是死敵,你這麽做不是資敵嗎?!”


    眼見自己的提議沒有被劉諶采納,又被樊建提出質疑。


    糜照頓時就慌了:


    “陛下,臣可不是要資敵。”


    “臣隻是想著,既然咱們能掙吳國的錢,為什麽不連偽朝的錢一起掙了。”


    “這樣也能替朝廷多掙些錢出來!”


    由不得糜照不慌,和魏國互為敵對 ,是大漢天然的政治正確。


    自己這會兒卻打算要和魏國做生意,這不是在打陛下的臉?


    自己光想著掙錢了,怎麽把這茬給忘了。


    糜照這會兒隻能暗地裏乞求陛下不怪罪自己。


    劉諶緩緩的說道:


    “大漢和偽朝乃是生死仇敵。”


    “絕無任何妥協的可能!”


    “和偽朝做生意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


    聽到劉諶的話,糜照拚了命的點頭:


    “陛下,臣知錯了!”


    “......”


    “不過,糜卿說的話也不無道理,偽朝的錢也是錢,不要白不要。”


    “隻是得講究個法子,怎麽要,如何要,才能既不被人詬病,又能替朝廷削弱偽朝的實力。”


    “......”


    “啊?...”


    糜照傻眼了,樊建也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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