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嚶”。


    團子伸出舌頭,親昵的輕舔光頭強的臉頰,是在安慰他,光頭強對著團子一笑,將她放在了自己的肩上。


    …


    極速飛行的光頭強身形逐漸緩慢了下來,他的下方出現了一個城鎮的版圖。


    遲疑一番,光頭強還是飛了下去,他的原定路線,本不用途經這片地域的,或許是心中的執念,光頭強還是潛意識的選擇路過這片地界。


    看著那已經被黃沙掩蓋了一半的道路,還有因為長期沒人居住年久失修倒塌的房屋。


    光頭強久久未言,這個地方他很熟悉,隻是如今,那個記憶中人聲鼎沸的小城,也沒能經過時間的衝刷,成為了一片荒無人煙的廢墟。


    步伐似乎有些沉重,光頭強緩緩的邁過一個倒在地上的路牌,那路牌上還有些幾個模糊的字跡,隻是因為太久的風吹日曬,隻剩下“團結”兩個字還有些許塗料的痕跡…


    團子這時也不再玩鬧,安靜的站在光頭強的肩膀上。


    隨著身影的深入,光頭強塵封許久的記憶也逐漸浮現,他跟隨著心底的指引,走向了一棟還未徹底腐朽的小院。


    小院門口處有一棵人腰粗細的棗樹,樹齡已超過百年,此刻有些許嫩芽掛在上方,幾隻普通的黝黑烏鴉站在枝頭略帶警惕的觀察著下方這一人一熊的奇怪搭配,大有風吹草動就展翅高飛之意。


    光頭強緩步走向老棗樹,老棗樹底部位置似乎還刻著一幅簡約的畫,畫有些幼稚,隱約能看出來這是一位大人在牽著一個小孩,


    這是光頭強小時候刻畫的…隻是隨著棗樹的長大,那幅畫變得有些抽象。


    輕撫著棗樹粗糙的樹皮,光頭的思緒徹底回到了幼年時光。


    他小時候的最喜歡的就是九月,因為那時候是棗子成熟的時候,他可以肆意的摘打著棗子,那時候的他,覺得棗子是最好吃的東西,很甜!


    隻是每次他爬上棗樹的時候,總會有一個身影在下方一臉擔憂喊著讓他快下來。


    他那時非常調皮,聽那身影一喊,他不僅不下來,還爬的更高一些,然後找一支棗子多的樹杈,就那樣坐在上方,一邊吃著棗子,一邊還時不時對著下方的身影吐吐鬼臉。


    那下方的身影被氣極以後,就會從屋裏掏出一根修長的柳條,那柳條是光頭強最怕的東西,小時候的他每次看到就屁股打顫,實在是那東西打人是真的太疼了!


    當然,他對比自然也反抗過,他不僅悄悄的把家裏的柳條藏起來或者丟掉過,還帶領過幾個小夥伴試圖將屯子裏的大柳樹砍掉,屯裏家家戶戶的柳條都是出自那棵大柳樹的身上,光頭強以及小夥伴自然都對那“萬惡之源”恨之入骨。


    就那樣,一群還沒有樹根大的小毛孩子,偷偷的帶著家裏的鋸子、斧頭,雄赳赳氣昂昂的衝向了那棵在他們眼中是“邪惡的大怪獸”。


    然而,搞了半天的一幫小孩,連樹皮還沒砍開,就被大人們發現了,頓時,原本充滿雄心壯誌的孩子頓時變得雞飛狗跳,鬼哭狼嚎,光頭強也挨到了印象裏最為深刻的一頓毒打。


    那身影趕來之後就地取材,一邊抽,光頭強一邊哭,那時候的光頭強也倔,盡管哭的聲音很大,他就是不跑!


    隻是那次,那身影打著打著,不知為何也流下了眼淚…幼年的光頭強隻知道她好像傷心,他見到那人流淚時忽然覺得很慌,很不舒服,比挨打還難受。


    身影哭完以後,滿臉心疼的將光頭強抱回了家中,從那以後,或許是因為害怕再見到那人流眼淚,每當那人再拿出柳條之後,光頭強就變得很乖很乖…


    哧溜溜的從樹上滑下來,光頭強不敢看那人的眼睛,在那人準備揮動手中的柳條之時,光頭強從兜裏掏出一把自己留下的有些泛紅的棗子,遞給那人。那些是最甜的。


    那人看到這一幕之後,久久的不說話,柳條自然而然的被丟棄在一旁,然後那人滿臉心疼的為他清理著被枝條劃傷的小傷口,還有不知道什麽時候爬到身上的“洋辣子!”。


    但做完這些以後,那人就會把之前生氣的事情放到一旁,光頭強也會躲過一劫,這一招兒對那時候的光頭強來說,屢試不爽。


    那段時間,是他最快樂的時候,那時的他,或許什麽都沒有,又或許什麽都擁有。


    如今,棗樹還在,人影卻不見了,推開腐朽的大門,大門因為長久的沒使用,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入眼的小院荒草橫生,早已不見了當初的模樣,光頭強推開雜草,主屋的屋簷之下還有著一個藤椅,那藤椅之上以前經常坐著一個身影在等他回家,從滿頭黑絲,到泛起皺紋,再到盡是銀發…


    …


    或許從他長大的那一刻起,他的故鄉就隻剩下了冬,再無春夏秋,那九月鮮美的棗子,他也沒再吃過,隻有那身影,將打落的棗子,做成棗幹,留到一年幾天的相見之中。


    光頭強依稀記得,他最後一次見著那人的目光之時,是那人交代完一大堆“羅裏吧嗦”的囑咐之後,孤單的站在門口,欲言又止的看著大包小包要離開的光頭強。


    隻是那時候的光頭強已經有了許多的身不由己,他家庭不富裕,那人還渴望見到他娶妻生子,他也為了生活的需求,隻能遠赴森林之中。


    他也沒想到,那次一別,就成了永遠,再見到那人之時,那人的手掌已經沒有了溫度。


    人呐,一但到了一個年齡,總會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子欲養而親不待,又是多少人的遺憾…


    如果能讓光頭強再選一次,他寧願舍棄帝級修為,現在的所有,都不要!


    也要選擇陪在那人的身旁,可惜沒有如果,縱使光頭強無敵與世間,也做不到時光倒流,他之所以到現在都沒有選擇規則之力,也正是渴望有朝一日,能夠領悟時間規則,奈何時間規則玄之又玄,踏遍萬千界域,也未曾見過一絲一毫。


    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的團子這時候飛了過來,她停留在光頭強的身前,張開小爪,毛茸茸的手掌中握著一棵青中帶紅的棗子。


    光頭強歎息一聲,團子察覺到了他心情的低落,摧動了棗樹範圍的天地之力,加快了棗樹生長的過程…


    揉了揉團子,光頭強緩緩的將棗子放入口中,輕動唇齒,又甜又翠,與兒時一樣…


    這一刻,光頭強終於繃不住了,兩行清淚滑落,仰天哭喊:“娘啊。我的親娘哩!”。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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