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尋找阿飛,阿飛應該是在樓上,我打開通往閣樓的小門,發現阿飛真的在這裏。


    阿飛拿了一把很大的雨傘還拿了兩個小板凳,他自己坐一個,仿佛那個板凳上,就是為我留的,仿佛,他也知道我會去找他。


    “兄弟。”


    “阿陳。”


    “我們準備走了。”


    “什麽時候離開?”


    “也許是明天,也許是現在。”


    “明天走吧,今天多陪陪我。”


    “也好。”


    “生活總是那般的不如意,對嗎?”


    “是啊,其實生活當中波折才是主旋律,幸福和快樂還是占少數。”


    “我不這麽認為,我們彝族人幸福和快樂還是比較多的,雖然生活可能比較無趣,不過穩定,而且充實。”


    “阿飛,我覺得你屬於這裏。”


    “是啊,我也不準備出去了。”


    “很多時候困難都是自己給自己的,這種事情我明白,很多時候自己告訴自己都過去了不過還是會有一絲痛苦,或者有的時候,在快樂的時候總會提醒自己,我還背著這件事,不能這麽快樂,過段時間就好了。”


    “是啊。”


    “唉,我知道你的感覺。”


    “阿陳,你說這世界上什麽樣的煩惱是最讓人傷心的。”


    “還真不知道,你看,這地上的落葉就和人世間的煩惱一般,怎麽也掃不完,不過還是隻能天天掃,漸漸的,你也就有了耐心,修祠堂也一樣,這麽大座山,怎麽也修不完的,我覺得什麽樣的煩惱都不讓人傷心,那這是煩惱罷了,不過我知道最幸福的煩惱是什麽。”


    “是什麽?”


    “愛情。”


    “怎麽說呢?我看電影裏頭不都是為愛情落淚,為愛情煩惱。”


    “可這都是身外之物的,這一輩子,很多人離開,很多人進來,上車下車,每個人在你生命中的占比都不一樣,相比愛情,事業,友誼,親情,這些都更加讓你難過。”


    “我不懂愛情,說不出來,不過親情確實是是我們彝族人是最看重的,我愛我的家。”


    我歎了口氣,拍了拍阿飛的肩膀,目光像遠方望去。


    我的這些話,何嚐又不是在說給我自己的呢?


    “阿陳,早點休息吧,你也辛苦了。”


    “跟我相比,你更應該先陪陪你爸爸,不當父母永遠都不知道當父母的苦,等我走後,多陪陪你爸爸吧。”


    “好,我知道了。”


    “我要下去收拾收拾東西了,你要一起下去嗎?”


    “不了,我再坐一會。”


    “好,哦對了,給我一支煙。”


    “好。”


    阿飛掏了掏自己的口袋,晃了晃那兩個空的煙盒子,掏出一根被雨打濕的煙,遞了過來。


    我什麽也沒說,隻是接過了這跟被雨打濕的煙。


    阿飛幫我點燃,相視無言,有時候默契是不用說話的,抽這根煙的時候,我說不出來一點話,頭腦都是很混亂的,我深深的看向了阿飛。


    阿飛樸實無華的笑容,一點也不像他今天的假笑,我知道,他是想讓我放心。


    我突然覺得,似乎那個阿飛沒變,似乎我也沒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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