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身後的聲音急切道:“婉婉,你怎麽了?”


    林婉城心裏一喜,趕忙回頭,隻見崔叔明一臉慌張、邁著大步跑過來。崔叔明走到近前,趕忙將身子蹲下去。


    林婉城微不可察地給他使了一個眼色,捂著肚子道:“我腹痛!”


    崔叔明聲音就有些放緩:“好端端的怎麽會肚子疼的?”


    林婉城苦著臉道:“我也不知,興許是剛剛在酒席上吃了些生冷瓜果吧……”


    紅衣宮女立刻就道:“侯爺,趕快將夫人扶進壽康宮吧!奴婢這就去請禦醫。”


    林婉城趕忙擺手道:“不,不用了,剛剛疼的厲害些,現在……現在似乎好了一些!叔明,你扶我去廊下坐一會兒,興許就沒事了!”


    崔叔明立刻將林婉城打橫抱起來,平穩而矯健地走到長廊兩側的石椅邊上。林婉城捂著肚子在石椅上坐下,林婉城就衝紅衣宮女揮手道:“料想我應該沒有什麽大礙,這裏有叔明陪著,你回去跟太後娘娘繳旨吧!”


    紅衣宮女為難道:“可是,夫人的身體……奴婢實在是有些不放心啊!”


    林婉城伸手將剛剛那隻赤金簪子遞給她:“有勞姑娘跑這一趟,我先下已經好多了,相信再休息一會兒,就能走回承慶殿了。你隻管回去給太後娘娘繳旨,這裏有叔明在,不會有什麽事的!”


    紅衣宮女早就看上了林婉城的這根金簪,現下見她如此大方,抬手就賞了下來,隻高興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她兩步走上前將金簪接過來,揚著笑臉給林婉城夫婦行了一禮,才捧著金釵興高采烈地跑開。


    等那紅衣宮女走遠了,林婉城才慢慢將手從小腹上拿開,轉頭看著崔叔明道:“叔明,你怎麽會來這裏?”


    崔叔明臉色冷冽,聲音雖平淡,但是在這幽靜的夜裏卻讓人平白覺得威壓:“我收到消息,有人想在靜橋這裏對你不利。我不敢怠慢,立刻就趕過來了。”


    林婉城皺著眉點頭:“剛剛也有一個小丫鬟給我遞了紙條,我才會出此下策。”林婉城一邊說,一邊就將剛剛那張字條掏出來給崔叔明看,順勢給他講了自己假裝丟釵、假裝腹痛的經過。


    崔叔明仔細聽著,眉頭卻越來越冷。林婉城趕忙問:“這個字條是誰派人遞給我的,你嗎?”


    崔叔明先是看了林婉城一眼,然後才笑著搖搖頭:“不是我。”


    既然不是崔叔明,其他的自然不必多說,林婉城就已經猜出是誰了。不過她知趣的沒有說出來。林婉城靜默了一會兒,才接著道:“可知道是誰要害我嗎?”


    崔叔明的眼中有寒芒一閃而過,嘴角不自覺就勾起冷笑,整個人也散發出一股強烈的殺氣,就像是一頭蓄勢待發的豹子:“跟咱們結仇的不就是那麽幾個嗎?”


    林婉城冷冷一笑:“看來不是楚悠穎,就是金珠公主了!或者——她們兼而有之。”


    崔叔明道:“不管是誰,總而言之我一定不會放過她們!敢動我崔叔明的夫人,就是直接向我宣戰!”


    林婉城怕他意氣用事,趕忙道:“你先不用急,來日方長,眼下不必急著報仇,倒是想一想怎麽拒絕了金珠公主才是正理!剛剛太後娘娘召我進壽康宮問話,已經直接逼著我接受金珠公主了!”


    崔叔明哼哼冷笑道:“太後這個人,平日裏最是和藹,可是若牽扯到他們母子的利益,不管是誰,一點情分都不會講的!”


    林婉城忽然又皺著眉遲疑道:“不過……我離開壽康宮時,太後跟我說了一句話,這話好像大有深意!”接著她就把太後的話和杜裴氏的猜測告訴了崔叔明。


    崔叔明點點頭,深以為然:“姨母說的在理,其實我也是這樣想。隻是,若想撮合金珠公主和平王,恐怕不是那麽容易!不過……事在人為,咱們隻要盡力去做,也未必就想不出辦法!”


    崔叔明頓了頓,接著道:“剛剛皇上也召見了我,說的話與太後所說相差無幾。他們母子連心,真是好高明的算計!”


    林婉城趕忙捂住崔叔明的嘴:“怎麽這麽口無遮攔?你忘了這是在深宮大內,小心隔牆有耳!”


    崔叔明笑道:“你放心。這五丈之內再細小的聲音我也能聽個大蓋,這就是武夫對危險的警覺,所以不會有問題的。”


    林婉城自是相信他,立刻就放下心來。崔叔明就道:“皇上剛剛還提及泰安公主和親的事,雖然還沒有正式下旨,但是憑著我對皇上的了解,如果不出什麽,這駙馬恐怕就是釧術皇子無疑!”


    “他?”林婉城譏諷地笑笑。崔叔明趕忙道:“怎麽?對他不滿意?”


    林婉城隻做不知他的深意,淡淡道:“和薑沐比起來自然是要差一些的!”


    崔叔明歎一口氣,若有所指道:“差一些也好,優一些也罷。人各有命,他條件再好,沒有這個福氣,有什麽用?”


    林婉城聽他含沙射影,不由一巴掌拍在他胸前:“你少在這裏陰陽怪氣!崔叔明,你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小心眼人!”


    林婉城說完,起身就向靜橋走過去,崔叔明勾唇一笑趕忙就跟了上去。


    皎潔的月光下,花園裏靜謐無聲,崔叔明牽著林婉城的手不緊不慢地穿過回廊,上了橋。


    林婉城看一眼橋下沉靜的河水,不由勾唇道:“她們兩個想要怎麽害我?”她想了想,“不會是想把我推到水裏淹死吧!”


    崔叔明露出一個讚許的眼光:“淹死有什麽不好。天黑路滑,一跟頭摔進河裏也是常有的事情。”


    林婉城撇嘴道:“那她們的如意算盤可就要落空了,我身後跟了一個壽康宮的宮女,到時候皇上若要徹查,她們兩個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崔叔明笑道:“你真是聰明一世胡塗一時!她們又怎麽會留下活口?依我看,剛剛那個宮女應該是會水的。你想,她送你出宮,你不甚落河,然後她飛身去救,結果雙雙溺亡,這是多麽精確完美的計劃!”


    林婉城在心裏撇撇嘴:如論如何她們的計劃也成功不了的。在楚悠穎兩人看來,林婉城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小姐,所以肯定不會遊泳。然而,她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林婉城這張皮囊下的靈魂早已被替換,現在的這個林婉城,中學時期可是校遊泳隊的得力幹將!等到了水下,誰淹死誰還很難說呢!


    隻是這些話,林婉城自然不會傻傻地告訴崔叔明。


    林婉城將靜橋四處的景色打量一番:從前,她雖然也多次從這橋上走過,但是從有在深夜來過這裏。


    月光之下,小橋流水,清風習習,不遠處百花暗香嫋嫋,實在是沁人心脾。林婉城不由道:“那些個埋伏在這裏的刺客呢?怎麽都不見了?”


    崔叔明好氣道:“從沒講過滿天滿地找刺客的!他們一看到我過來,就知道事情肯定是敗露了,早就跑的無影無蹤。”


    林婉城不由歎口氣:“真是膽小,本來還想抓到一兩個,然後順藤摸瓜,給某人一些顏色瞧瞧,沒曾想,這幾個飯桶這麽沒用,你一來就嚇得全跑光了!”


    崔叔明無奈道“沒辦法,本侯的威懾力就是太逼人!”


    夫妻兩個相攜回到大大殿,殿上的洗塵宴幾乎已經接近尾聲。金珠公主遠遠看見林婉城夫婦從門外走進,不由心裏暗恨:這些個酒囊飯袋,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敢稱什麽大內高手?早知道我就自己埋伏下去。


    金珠公主雖然知道計劃失敗,但是她絕對不願意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與崔叔明套近乎的機會。然而,她心裏又十分清楚,自己貿然上前,一定會被崔叔明當眾打臉。她轉念一想,不由得計上心來。


    金珠公主拉著釧術皇子說了幾句話,釧術皇子就眯著眼去看崔叔明,眼裏的光芒晦暗不明。金珠公主有些急了,“嗚哩哇啦”說了幾句柔然話。


    釧術皇子一頓,才陡然冷笑起來。他一招手,立時就有一個小太監走上前來。他吩咐了兩句,那小太監就匆匆忙忙朝著林婉城夫婦而來。


    小太監道:“侯爺,柔然的釧術皇子請您過去喝一杯酒。”


    林婉城一抬頭,就看到釧術皇子、薑沐、金珠公主和平王、衛子瀾正聚在一處,金珠公主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自己身邊的崔叔明。


    崔叔明正要拒絕,林婉城卻笑道:“叔明,我陪你過去吧!”崔叔明一挑眉,知道這個小狐狸恐怕又有什麽歪心思,勾唇一笑,淡淡點頭:“好!”


    在看到林婉城也跟著崔叔明上前的一瞬間,金珠公主眼睛裏就迸射出燎原怒火。林婉城恍若未覺,大大方方就走上前。


    幾人見了禮,林婉城就對衛子瀾道:“怎麽不見鄭王妃娘娘?”


    衛子瀾道:“鄭王殿下多喝了兩杯,現下在偏殿休息,嫂嫂去照顧他了。”林婉城了然點頭。


    釧術皇子命宮人重新取來酒盞,並親自給崔叔明斟滿,笑道:“從前隻在戰場上見識過崔將軍英武不凡,不曾想脫下盔甲,依舊是光彩照人!來來來,這杯酒本皇子代替柔然子民敬崔將軍!”


    釧術皇子敬的酒崔叔明不能不喝,而且,他的帽子又扣得那麽大。崔叔明隻好雙手接過,淡淡道:“好說好說。”


    崔叔明端著酒杯的手忽然一滯,釧術皇子就冷聲道:“怎麽,崔將軍不肯賞臉?”


    林婉城就從旁道:“皇子多慮了,皇子代表的是柔然萬民的情誼,我們夫婦不勝榮幸。”她回頭看一眼崔叔明,眼中似有深意:“你說對不對,叔明?”


    崔叔明淡淡一笑:“婉婉說得對。”隻見他將寬大的袍袖一遮,仰脖就將杯中的酒喝盡了。


    金珠公主滿臉緊張地看著崔叔明飲盡了杯中酒,心裏不由一跳,暗自就笑了起來:楚悠穎給我出的主意果然沒錯!如果是皇兄敬酒,他不敢不喝!這樣一來……


    金珠公主暗自得意,卻不曾想一旁的林婉城嘴角也勾起了一個漂亮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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