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州一句話沒有說完,金一川已經忍不下去。他伸手往袖筒裏一拉,一根墜著銅錢的金線立時就飛出去,不偏不斜打在陳州嘴角。


    金一川幾乎用了十層功力,那銅錢一下就將陳州的嘴角打的鮮血直流。


    陳州用手指在嘴角輕輕點一下,立刻就疼的鑽心。


    陳州發狠道:“他媽的,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你給老子……”他一句話還沒說完,隻見大廳裏寒光一閃,陳州就呆立當場,張著嘴,一動也不動了。


    方航心下奇怪,趕忙上前去看,結果走到他身前一看,隻見一隻銀鏢不偏不斜插在他的眉心,鮮血順著眉眼處的凹槽流下來,滴滴答答地灑落在地板上。用手一碰,隻聽“轟隆”一聲,陳州仰麵躺倒,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方航驚恐地退到衙差身後,拉上兩個衙役擋在自己身前,雙眼緊張的注視著四周的環境,大著膽子衝內堂喊:“你是誰?趕快給本官出來!本官是順天府尹,勸你還是放棄抵抗。你要知道,負隅頑抗隻有死路一條。”


    崔叔明本來沒有想這麽快出場的,在他的計劃裏,他想讓陳州將夏采薇的身份講出來,然後自己再出麵作證。


    這樣一來,堂堂惠陽郡主被齊王府的一個奴才如此汙蔑,皇上和太後一定不能坐視不理。到時候,隻怕齊王的管教不嚴之罪是怎麽也跑不了的。


    然而,他那樣做勢必要傷及夏采薇的名譽,弄不好,還會讓皇上、太後對金一川產生懷疑,到時候,隻怕金一川難逃一劫。


    這是林婉城不願看到的。她是夏采薇的好友,隻希望夏采薇能夠平安順遂,不希望她過得如此坎坷。


    既然是林婉城所不願,那就是崔叔明所不願,即使要犧牲很大的政治利益,崔叔明也在所不惜。


    崔叔明邁著方步緩緩從內堂出來,他往林婉城身邊一站,一雙銳利的眼睛在大廳裏掃視一番,冷冷道:“哼哼,看來我是寶刀已老,連片清淨之地都尋不到了。”


    方航趕忙換一張笑臉迎上去:“侯爺,下官不知侯爺在此,實在是下官之罪。”


    崔叔明看也不看他,背手立在廳前,語氣森冷:“方大人好大的官威,本侯好生膽怯啊。”


    崔叔明一句話壓的方航幾乎喘不過起來,他的冷汗嘩啦啦往下流:“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崔叔明冷冷一笑:“不敢?你有什麽不敢?金一川剛剛說的什麽?”


    方航看一眼金一川,想起他剛剛說過保安堂有貴客的事,兩眼一怔,“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下官實在不知侯爺在此,還請侯爺恕罪,請侯爺恕罪啊!”


    方航跪在地上,一下一下的磕頭,他身後的衙役見狀就也趕忙跪下了去,看著方航的表現,他們心裏十分清楚,麵前這人的來頭恐怕實在不小。


    方航的師爺韋護見狀趕忙膝行兩步,指著躺在地上的陳州道:“侯爺,這件事不關我們大人的事啊,都是這個陳州。是這個陳州稟報說……”


    崔叔明眼風往他臉上一掃,韋護的話立刻咽下了肚。崔叔明挑眉笑著,可是他那張笑臉怎麽看都讓人覺得不寒而栗:“陳州稟報什麽?”


    韋護狠狠咽一口吐沫,結結巴巴道:“他……他稟報說有賊人進了保安堂,所以我家大人為了維護京城的治安,才冒著大不為之罪闖進來的。不曾想,卻是侯爺和夫人在此……”


    韋護頓了頓,又有些奇怪地看著崔叔明三人:“隻是,侯爺和夫人怎麽會有如此雅興深夜來到藥鋪之中?”


    崔叔明凝眉不語,林婉城趕忙道:“今夜正陽街燈會,衛小姐下帖子請本夫人和惠陽郡主賞燈,不曾想偶遇街上鬧事,結果惠陽郡主就被人流衝散了……”


    林婉城說到這裏,故意停頓一下,她分明看到方航和這個韋護的臉上同時閃過一抹驚愕,暗道今晚的事應該與他們沒有關係,這兩人大概也隻是做了齊王手裏的刀。


    林婉城才慢慢道:“不過幸好,我們遇上了侯爺。侯爺派人尋回了惠陽郡主,郡主卻到底受了些驚嚇。我看她臉色不好,就帶著她和衛小姐來到保安堂。保安堂是我師兄白華所開,名滿京城,給郡主診治起來也十分方便。不曾想,我剛給郡主開了藥,方大人就帶著人怒氣騰騰地殺來。侯爺怕閑雜人等擾了郡主的清淨,所以才命令金大夫趕人,可是方大人和這位躺在地上的……”


    方航趕忙接口:“陳州,他叫陳州。”


    林婉城就接著道:“……和這位陳州性子也忒急了些。若不是金大夫攔著,你們怕是早就驚了郡主的玉體了。”


    方航馬上帶著韋護磕頭如搗蒜:“是下官失察,是下官魯莽。不過好在罪魁禍首陳州已經伏法,下官心裏才能稍安,隻是不知……惠陽郡主玉體如何,本官想當麵向郡主告罪!”


    林婉城淡淡道:“郡主服了藥,已無大礙。隻是,既然見了方大人的麵,本夫人少不得要多問兩句。說起來,今夜事情的起因還是在正陽街鬧事的那夥流民,方大人,如果本夫人沒有記錯,正陽街是屬方大人管轄的吧?如今惠陽郡主險些在大人的轄下遭遇不測,來日太後娘娘若興師問罪,還望方大人給太後一個合理的解釋。”


    方航聽到太後會興師問罪,早就嚇得癱了,他心裏更是後悔不迭:都怪這個陳州,也怪齊王,好端端的非要讓抓什麽賊,現在倒好,賊人沒有抓到,陳州也送了性命,就連本官也免不了被太後興師問罪,真是糟糕!


    方航心裏正惴惴不安,夏采薇卻扶著衛子瀾的手從內堂走出來。她們倆個女流驟然見到大廳裏見了血,不由嚇了一跳,林婉城趕忙走過去攙著夏采薇的另一隻手:“郡主,你身子不好,怎麽貿貿然出來了?”


    夏采薇淡淡一笑:“我沒事。我方才躺在內室,聽見這裏乒乒乓乓似有打鬥之聲,所以就讓子瀾扶著出來看看。”


    方航一見惠陽郡主移駕出來,又趕忙爬過去磕頭請罪:“郡主,微臣打擾了郡主的清淨,實在是罪該萬死!”


    夏采薇淡淡揮手讓他起來,慢慢開口道:“方大人不必自責,大人兢兢業業抓賊,我自會在太後麵前為大人美言。”


    方航以為夏采薇話中有話,膝蓋剛剛站直,又“撲通”跪下去,求饒道:“郡主,微臣知道萬死不當其罪,隻是微臣上有老下有小,還望郡主開恩,饒過微臣這一次吧!”


    夏采薇知道他是誤會自己,趕忙道:“大人言重了。大人日理萬機,轄下這些雞鳴狗盜的事在所難免。我沒有什麽大礙,所以請大人放心,我不會在太後麵前說起此事的。”


    直到現在,方航才明白眼前這個郡主是當真的好脾氣、好說話,也沒有發怒的意思,他擦擦額上的冷汗,拱手道:“多謝郡主體諒。”


    林婉城勾唇一笑,趕忙從旁道:“郡主,這怕是不妥。就算你不在太後麵前提起,也總怕有些長舌頭的說出去。到時候傳到太後耳中,不但方大人要遭殃,隻怕你也要擔一個隱瞞之罪啊!”


    夏采薇就裝作為難的樣子:“這……”


    方航趕忙拍著胸脯保證:“請郡主和夫人放心。微臣手下這些人口風很嚴,管保他們連家眷也不敢提起。本官向郡主保證,今晚的事,除了在場之人,多一個人知道,本官就割了那一個人的耳朵!”


    方航這話說的鮮血淋淋,也算是給身後的衙役們一個警告,誰要是不想要耳朵,就隻管去告訴別人吧!


    夏采薇、衛子瀾、林婉城三人相視一笑,心裏總算踏實下來。


    方航躊躇滿誌而來,失望而歸,回去的時候還順便帶走了陳州的屍體、找人幫保安堂清理幹淨。


    方航走後,幾人才回到內堂,平王正端坐堂上,慢慢品一杯香茗。今晚的事,他實在不宜出麵,一來,他和崔叔明的關係不能這麽早曝光,二來,他現在還不能和齊王正麵對上。對於平王來說,韜光養晦才是正道。


    齊王見他們回來,知道事情已經順利解決,就慢慢將茶杯放下:“時候不早了,咱們也該走了。惠陽,本宮這就派人送你回宮吧!”


    惠陽郡主沒有說話,而是飛快地抬眼看了看金一川,卻見到金一川也在盈盈望著她。金一川道:“你且先回宮等候,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的!”


    夏采薇見他竟然如此大膽,當著平王的麵就將真心話說出來,不由急的皺眉。


    金一川知道他心中所想,不由哈哈一笑:“采薇,你放心。在場的人應該都是願意幫咱們的,平王殿下、崔將軍,小人說的可對?”


    平王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崔叔明也隻顧著在林婉城身邊噓寒問暖,沒有功夫理他。


    崔叔明派人先去將流藍、斂紫接來,然後平王就派車馬送三人回宮。在回宮的路上,流藍、斂紫問起夏采薇失蹤的事,夏采薇就按照林婉城的說辭跟她們兩人說了。


    流藍趕忙關切道:“郡主現在可還有大礙?萬萬不要因這起子小人落下什麽病才好!”


    夏采薇趕忙搖頭表示自己無礙。


    斂紫就急道:“不行,回宮之後一定要稟告太後娘娘,讓她老人家給您做主,那夥流民害您遭了這麽大的罪,怎能輕易放過?”


    夏采薇害怕太後追查到金一川頭上,趕忙攔著道:“太後身子一向不爽利,我又沒有什麽大礙,萬萬不可因為這些事惹她煩心。更何況,太後的脾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她老人家知道了,估計又要好久不許我出門,就連你們兩個恐怕也難逃責難……”


    夏采薇對著這兩個丫鬟連哄帶騙,兩人的心思就活泛起來。她們暗忖夏采薇說的有理,自己也實在害怕太後責難,所以想約在太後麵前三緘其口,夏采薇才終於放下心來。


    此時,太白樓裏的齊王卻發了好一頓脾氣,甚至將滿屋子的姬妾都趕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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