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可是林婉城還沒有猜,崔叔明就欺身壓上來。他將林婉城的唇瓣含在嘴裏,深情吻了上去。


    忽然,崔叔明眼前光亮一閃,一塊半圓形的鴛鴦玉墜從林婉城脖子裏掉出來。崔叔明看著那玉墜一笑:“你又重新戴上了麽?”他伸手就將林婉城的手腕抓起來,擼下她的袖子,果然就見到一個鮮紅的瑪瑙手鐲安安靜靜掛在她的皓腕上。


    崔叔明俯身在她手腕上親一下,低聲道:“婉婉,我終於又把你找回來了!”


    林婉城回到保安堂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白華領著絲竹、四兒、七兒焦急地等在門前。崔叔明扶著林婉城從馬車上走下來,幾人就趕忙跑上前噓寒問暖。


    幾人簇擁著林婉城進了屋,白華就又說起皇上下旨讓崔叔明親自接林婉城回府的事。絲竹不由笑道:“皇上真是善解人意,他老人家一道禦旨,看那起子小人還敢不敢在背後說三道四。”


    絲竹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口中的“那起子小人”是崔叔明的母親和妾侍,不由嚇得趕忙噤聲。還好崔叔明並沒有責怪。


    白華也笑道:“哎呀,終於把人送走了。你住在保安堂,讓我整日都是提心吊膽,萬一出了什麽事,豈不是玩死難辭其咎?”


    大家就都笑起來。林婉城忽然道:“我倒想起一件事來。皇上從哪裏聽說我是因為負氣才離家出走的?我明明是被休棄,他老人家的情報工作做得也太不到位了吧?”


    白華挑眉一笑:“自然是有人在他老人家耳邊吹歪風了!”眼睛不由自主的就往崔叔明那裏瞟。


    崔叔明倒毫不避諱:“我有吹歪風嗎?我是正兒八經地求來的!”


    林婉城就追著問他是怎麽回事。崔叔明就將事情原委緩緩道來。


    崔叔明大敗柔然、班師回朝時,皇上問他想要什麽賞賜,他想到林婉城,就誠懇道:“皇上,微臣的家事想必您也有所耳聞……臣隻想要皇上一個恩典!”


    崔叔明所說的家事自然是指林婉城被休棄出府的事。皇上耳目眾多,怎麽可能不知道呢?皇上聽道崔叔明的請求,就慢慢點頭:“什麽請求,你隻管說!”


    崔叔明道:“微臣的妻子出府,微臣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如果有一天,婉城她要回府,求皇上給她些體麵……”


    皇上凝眉道:“你的那個妻子,朕依稀記得是林輝的女兒……”林輝因貪汙弊案被發配,皇上連帶著對林婉城也有些不喜,“不如朕再給你指一門婚事吧。”


    崔叔明知道皇上心中所想,趕忙跪伏在地:“求皇上收回成命。微臣此生隻想要婉城一個人,也隻會對她一個女人好。”


    皇上看他這副卑恭模樣,不由冷哼道:“為了一個女人就要死要活的,真是沒出息!”


    皇上雖然嘴上不高興,但是到底答應下來。崔叔明謝了恩,就隻等林婉城鬆口,他就可以去求皇上禦旨,風風光光地迎接林婉城回府。


    後來,林婉城在沈聽南的墳前終於點頭,崔叔明喜出望外,當天就進宮去求皇上恩旨。皇上見他如此長情,也隻好答應他裝一回聾做一回啞。慶功宴上,皇上對林婉城被休棄出府的事絕口不提,隻說她是負氣離府。


    普天之下,還有人敢質疑皇上的話嗎?莫非是嫌名長?


    接著,皇上就順水推舟,下旨讓崔叔明親自迎接,既讓林婉城風光回府,又保全了崔叔明的顏麵。皇上的用心不可謂不良苦。


    林婉城聽到自己能夠回府,竟然是崔叔明用軍工換回的,心裏十分感動。崔叔明對她的情意她一清二楚,但是又時時能被他的柔情感動得一塌糊塗。


    保安堂裏,眾人正在敘話,花鳳涼帶著季北喜笑開顏地走了進來。


    花鳳涼騷包地搖著一把折扇,看樣子心情大好,他一見到林婉城,就誇張地挑起眉來道:“呦——這不是崔夫人嗎?怎麽還呆在小白的一畝三分地不肯走?”


    林婉城無奈道:“你消息還滿靈通的嘛!”皇上中午在宮宴上下的旨,還沒有來得及昭告天下,花鳳涼是從什麽地方知道的?


    花鳳涼將折扇合起來在手掌上一拍,得意笑道:“好說好說!”


    崔叔明見不得他得意忘形的樣子,張口道:“怎麽,你的相如故終於肯給你好臉色了?”


    花鳳涼不可思議地望著他:“你的消息怎麽比我還靈通?”崔叔明輕蔑一笑,並不回答。


    林婉城就趕忙道:“總聽你提相如故,從來也沒有見過她。不如……哪天帶出來見一見?”


    白華就道:“師妹,你別為難鳳涼,他想讓相如故來跟咱們見麵相如故就會答應嗎?他哪做得了相如故的主?”


    花鳳涼跳腳道:“誰說本公子做不了他的主!”


    林婉城就繼續刺激他:“那就帶出來見見嘍!我們都對這個讓花大公子神魂顛倒的姑娘向往的很呢!對不對,崔將軍?”


    崔叔明薄唇一啟,淡淡吐出三個字:“沒興趣!”


    林婉城心裏高興,嘴上卻不悅道:“你這個人真沒勁!”


    第二天,安蘭、絲竹兩人就開始將林婉城的東西打包裝車運回定遠侯府,林婉城將要離開保安堂,心裏對這個住了半年的小院十分不舍。


    她摸著天井裏開的燦爛奪目的金菊,臉上稍微有一些落寞。


    保安堂的日子雖然比不上侯府錦衣玉食,但是這裏沒有勾心鬥角、沒有爾虞我詐。閑了就去大堂幫白華給人診病,沒有病患的時候,她就養一些花草或是在背靠廊柱翻一翻醫術。


    可是這種悠然的日子就要一去不返了。


    白華不知何時依然站在廊下望著林婉城,他見她神情有些許落寞,情不自禁開口道:“感傷什麽?我雖然不是你親生的兄長,但是也不遑多讓。這保安堂就是你的娘家,保安堂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隻要你想,盡管回家來住。”他想了想,又加一句:“我絕不把你往外趕。”


    林婉城“噗嗤”一聲笑出來:他從前隻覺得白華是一個謙謙君子,卻沒有發現他也會開自己的玩笑。林婉城認真地點點頭。


    第三日一早,崔叔明下了早朝,就領著宣旨太監,和一大群家奴打馬而來。


    在保安堂門口,太監將金黃的聖旨展開,當著看熱鬧的左鄰右舍,高聲宣讀了皇上的聖旨。


    看熱鬧的人群不由議論紛紛。這個說:“早就聽說林大夫原來是侯爺夫人,不曾想竟是真的!”那個道:“聽說她是被休棄出府的……”立刻就有人打斷他:“你別胡說。沒聽皇上的聖旨說嗎?林大夫是負氣離家,現在皇上已經讓侯爺來接她了!”


    ……


    林婉城謝了恩,崔叔明親自上前將她攙起來,宣紙太監就趕忙道:“侯爺,您別急,還有一道聖旨呢!”


    還有一道聖旨?就連崔叔明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夫妻兩人重新跪下,就聽那太監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崔們林氏,救災有功,德惠百姓,特封為一品誥命夫人,賜號‘仁濟’。欽此。”


    林婉城抬頭看了崔叔明一眼,在對方眼中看到欣喜。林婉城有了誥封,在府裏的生活就多了一份保障。現在就連崔佟氏在她麵前也要被壓一頭了!


    人群中爆發出熱烈地歡呼聲:街坊鄰裏許多都受過保安堂的周濟,他們也都聽說了林婉城師兄妹為災民請命,研製良藥,濟世救人的傳說。眼見林婉城和崔叔明有情人終成眷屬,不由打心眼裏為她高興。


    崔叔明親自扶著林婉城上了紫檀木雕花的馬車,坐在馬車裏,林婉城感慨萬千。


    她兩次入崔府,心境可謂完全不同。


    當年,崔叔明是京城炙手可熱的人物,她雖然也聽過他的英明,卻一直未能有幸得見真人。後來,崔叔明過府提親,她的父母一口就答應下來。定親之後,親戚朋友都誇她覓得如意郎君,但是她的內心其實是忐忑的,她已經忘記了當年宮中的那個“哥哥”,還對這個“素未謀麵”的丈夫頗有些不放心。


    後來,崔叔明大紅花轎接她進府,結果沒等到他入洞房,皇上就一旨調令讓崔叔明去了邊關。她在崔府裏受盡欺淩,艱難度日。


    再後來,她就被崔佟氏休棄了。她永遠不會忘記那個大雪紛飛的日子,她也永遠不會忘記當年那個木訥、忠誠、善良,卻慘死在湖中的丫鬟落紅。


    林婉城輕輕將車簾掀開,陰沉了數日的天空終於開始飄雪。馬車從當年落紅失事的湖邊走過,不知不覺,林婉城臉上已是一片冰涼。


    安蘭默默將手帕遞過來,絲竹抓住她的手,哽咽地叫她:“小姐……”


    林婉城擺擺手:“我沒事。安蘭、絲竹,咱們又要回去了。從前咱們進府是五個人,現在隻剩下咱們三人。柔菊她……算了,柔菊就不提了,隻當沒有這個人吧。至於落紅,她在那個世界一定希望我們好好地活!我們不能讓她失望!”


    安蘭、絲竹一人握住林婉城一隻手,鄭重地點頭答應。


    林婉城就接著道:“你們兩個說起來也老大不小。從前,咱們飄零在外,沒有對的人,也沒有好的條件。從今日起,咱們有了資本,你們遇上喜歡的人隻管跟我說。記住了嗎?”


    安蘭、絲竹趕忙道:“奴婢不願嫁人。奴婢要一輩子陪在小姐身邊。”


    林婉城伸出手去摸她們的臉:“傻丫頭。誰說你們嫁了人就不能陪在我身邊?”


    絲竹還想說什麽,安蘭卻衝她默默搖頭。林婉城轉身麵向窗外,看著紛紛揚揚的大雪中越來越清晰的定遠侯府,眉頭緊緊皺起來:“我今日回來,再不會像從前那麽窩囊!我身邊的人我要守護,我父母的冤屈我要找機會洗刷!誰要是還想像從前那般欺辱我們,不怕死的就盡管來吧!這一生,我絕不會心慈手軟!”


    駕車的車夫一嘞韁繩,馬車緩緩在定遠侯府正門前停穩。崔叔明很快從馬上下來,一掀車簾,對著林婉城笑道:“婉婉,咱們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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