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經輾轉,杜裴氏終於找到仙雲穀,好不容易進了藥蘆,楚玄子卻告訴他林婉城已經進京。杜裴氏剛一收到消息,立刻就寫了信來。


    林婉城緊緊將信紙捧在胸口,眼淚怎麽也止不住。崔叔明就將她攬在懷裏輕聲安慰……


    又過了兩天,順天府就將此事開堂審理,京城的百姓們紛紛湧入順天府聽審。安蘭、絲竹、白華也都混在人群中一大早來看審。


    此次開堂,由順天府尹方航主審。方航一拍驚堂木,兩班衙役喊了堂威,林婉城就被帶了上來。兩廂見了禮,師爺把案情詳細公布了,衙前的百姓就沸騰起來:“沒想到這姑娘年紀輕輕,長得又這麽漂亮,心腸卻如此歹毒!人家好好一個閨秀,她怎麽也能下得去手?”


    衙前的百姓議論紛紛,方航不由將驚堂木重重一磕,厲聲道:“肅靜!”百姓們就立刻不敢多言,紛紛睜大雙眼看這案情的發展。就聽方航又道:“林婉城,現有工部左侍郎王興夫婦,狀告你謀害其女王婷婷,你可有話說?”


    林婉城正色道:“大人,民女冤枉!一來,民女與王小姐素不相識,並沒有殺害王小姐的理由。二來,王大人夫婦也沒有確切證據能夠證明王小姐是我所殺。”


    王興不由從旁怒道:“好狡猾的賤人,我們如何沒有證據?當日在場的蔣大小姐等人均可作證,蛇腸草的方子是你所開,懸壺堂的李英鋒大夫也能夠作證小女卻是死於蛇腸草的毒!”他朝方航一拱手,“請方大人宣蔣小姐等過堂!”


    方航點了頭,衙役高唱一聲,自公堂外就盈盈走上來蔣傑蔣英姐妹、楚悠穎、佟芷若、夏采薇、衛子瀾,還有懸壺堂的李英鋒大夫。


    眾人給方航施了禮,方航忙道不敢,細細問了當日的情況,蔣傑等人你一言、我一語詳細說了,王興不由冷笑:“林婉城,我會冤枉你,可是這麽些人親眼所見,也會冤枉了你嗎?”


    方航也道:“林婉城,她們說的可屬實?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林婉城慢慢點頭道:“屬實。不過,民女有話要說。當日,蛇腸草的方子是民女所開不假,不過,大人想必也知道當日情狀,王小姐突發重疾,情況十分危急,民女奉齊王殿下之命上前看診。民女所開的蛇腸草,也隻是為了救王姑娘的病!”


    王興的夫人王秦氏不由怒道:“一派胡言!有你這種將毒藥當良藥的黑心大夫嗎?”


    林婉層不由回道:“王夫人有所不知。就像這世上的人一樣,沒有絕對的好人,也沒有絕對的壞人。草藥亦同,砒霜是毒藥嗎?絕大多數人都知道。可是,如果用對症狀,用對劑量,它也能夠成為救人活命的良藥。李大夫,您是杏林前輩,您說是不是?”


    方航就轉頭去看李英鋒,李英鋒趕忙垂頭道:“林小姐說的是!藥材,隻要對症就能治病。然而……”李英鋒一頓,抬頭看一眼林婉城,“聽林小姐的話,你對醫道很是精通。老朽不能理解的是,王小姐明明患的是癲癇之症,你為何會開出蛇腸草的方子?蛇腸草能治癲癇的事請恕老朽見識短淺……從來不知!”


    百姓們議論紛紛,癲癇雖然比較少見,但是用毒藥治病的事許多人還是頭一次聽說,不由交頭接耳起來。


    方航也對林婉城驚疑道:“可否解釋一下蛇腸草是如何治療癲癇的?”


    林婉城不由搖頭道:“大人,李大夫說的對,蛇腸草並不能醫治癲癇!”


    方航不由氣惱,將驚堂木狠狠拍下,憤憤道:“蛇腸草既然不能治王小姐的病,你為何要用?你這不是謀害人命還是什麽?你這是存心消遣本官嗎?”


    林婉城不由道:“大人容稟。蛇腸草雖然不能治療癲癇之症,卻能治王小姐的病。”堂前百姓不由如墜十裏霧中:這是什麽意思?


    卻聽林婉城一字一頓道:“王小姐生的根本不是癲癇,而是被人下了蠱毒!”


    王興指著林婉城怒道:“一派胡言。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是死不悔改嗎?李大夫懸壺幾十載,他都說婷婷是癲癇,你一個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也敢與杏林聖手較真?”


    楚悠穎立時就站出來冷笑道:“王大人,您莫要生氣。這林小姐的嘴向來能說會道,不動大刑,怕她也不會老實招供的!”


    蔣英也趕忙附和。方航略略一想不由沉吟道:“你這刁婦,本官看在前尚書林輝的麵子上,不想讓你吃苦,偏你不識抬舉,那就不要怪本官不客氣了!來人——”他一邊喊,一邊就伸手去籌筒裏抽籌子,還沒有扔在地上,卻聽衙外一聲高喊:“定遠侯爺、威武大將軍崔大人到——!”


    崔叔明是從一品的官銜,又承襲了侯位,身份貴重,而順天府尹不過正三品的官,見了崔叔明隻有彎腰的份兒。


    方航急急忙忙從主座上下來,滿堂的人紛紛等著給崔叔明行禮。崔叔明一身官服邁步進了大堂,早有人搬了座椅,奉上香茶,崔叔明眼光在堂中略略一掃,慢慢道:“免禮。”


    方航站起身來,端著笑臉趕忙迎上來:“崔將軍百忙之中光臨順天府,不知有何賜教!”


    崔叔明淡淡道:“昨夜我部下在附近辦差,順手幫方大人抓了幾個毛、、賊。”


    方航趕忙吃驚道:“哦?崔將軍英武,連將軍的部下都勇猛過人。隻是不知……是在何處所獲?”


    崔叔明淡淡一擺手,餘慶就站出來,一拱手,道:“方大人,昨夜順天府義莊可少了什麽不曾?”


    方航暗暗吃驚,他回頭去看師爺,師爺也是一臉茫然。原來,昨夜餘慶扣下賊子,將王婷婷的屍首偷偷帶出義莊,然後又將義莊打掃一番,竟是神不知鬼不覺,連順天府的人都沒有驚動。


    方航不由揚起笑臉對餘慶道:“這個——還請大人賜教!”


    餘慶不由道:“昨夜,順天府的義莊丟了一具屍體,我們崔大人知道您今日要開堂,怕您沒有這屍體,無法審案,所以就親自跑這一趟!”


    方航不由暗暗皺眉,他抬眼去看崔叔明,卻見崔叔明慢慢品茶,臉上絲毫表情沒有。他不由疑惑道:“這屍體與本官審的案子可是有關?莫非——”他立刻就反應過來,“來人,快去義莊查看王小姐的屍首可在!”


    王興夫婦頓時也緊張起來。卻見餘慶一擺手,笑道:“不用了,我們已經將王小姐的玉體帶回來了。”他轉身往堂外一喊,“抬上來!”


    四個兵丁抬著一口薄棺擠開熙熙攘攘的人群進來。他們將棺材抬到大堂上,就弓身退了出去。


    王秦氏哀嚎一聲就撲上前去,將棺材蓋慢慢推開,一看到王婷婷那張青紫發黑的臉,“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王興也趕忙走上前去,看著王婷婷的儀容,也不禁暗自垂淚。心裏對林婉城的怨恨就加深一層。


    王秦氏抽了抽鼻子,忽然道:“怎麽有一股子油味?”


    方航也很是不解,皺著眉抬起頭來看餘慶,餘慶一笑,慢慢道:“昨夜我們偶然經過義莊,看到有幾個黑衣人翻牆而入。我們破門進去,發現看守義莊的老頭兒已被迷香弄暈,我們兄弟來到大堂,就見到那幾個人在往王小姐身上倒油,我們覺得不對勁,就立刻出手將他們製服!因為害怕另有隱情,我們就將賊人連同王小姐的玉體一同帶了回去!我們將賊人帶回去嚴加審問,果然就問出了一些不尋常的事,把那匪人的頭目帶上來!”


    餘慶喊了一聲就有兩人押著一個黑衣匪首走上堂來。那兩人在匪首膝窩裏狠狠一踢,那匪首就跪撲在地!


    佟芷若在看到王婷婷屍首的時候就大呼不妙。她聽說崔叔明回京,怕崔叔明在王婷婷屍首上找到線索,就連夜派人去義莊燒屍,不曾想,派出去的人徹夜未歸,這讓她倍感不安。本來她還心存僥幸,那些人可能領了賞銀就逃之夭夭,不曾想此時此刻卻又見麵。


    佟芷若雙手緊握,死死盯著跪在地上的匪首,勉強抑製住自己的情緒,才不讓身體發抖。


    蔣傑的心情也不平靜,在看到崔叔明出現的那一刻雙眼就黏在他身上,怎麽也拉扯不開。當聽到餘慶說抓到了燒屍的匪徒,心裏不由恨惱:叔明啊叔明,枉我對你一片深情,你到底還是為這賤人而來嗎?不行,林婉城這賤人不死,叔明隻怕此生都不會瞧我一眼的!她一定要死,一定要死!


    卻見餘慶一腳踢在那匪首背上,厲聲道:“順天府尹方大人麵前,還不報上名姓?”


    那匪首渾身一震,囁嚅道:“小人,小人胡彪參見順天府方大人!”


    方航不由凝眉道:“胡彪,本官問你,你與那王婷婷小姐有何仇恨?”


    那匪首不由道:“回,會大人的話,小人並不認識王小姐,更與她無仇無恨。”


    方航不由氣道:“既然無仇無恨,你為何要去燒毀她的屍首?”


    那匪首一雙眼在堂上左顧右盼,吱吱唔唔的說不出話來:“小人……小人……”


    方航怒喝道:“放肆!大堂之上豈容你推辭?還不與本官速速從實招來!”


    林婉城一行禮,慢慢道:“大人,民女知道他為何燒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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