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一群摸了摸口袋,從兜裏掏出一包煙來。


    正欲點燃時,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陳一晨後,又重新塞回兜裏。


    “不好意思,我差點忘了你還在孕期。”


    他斂著眉頭說道。


    一晨搖頭,“沒事。”


    她沒想到深一群也會抽煙,認識他那麽久,這還是第一次見他抽煙解愁。


    她知道自己不該繼續問下去,可仍舊好奇心作祟地開口問道,“那——,你和你的前妻,是怎麽認識的?我記得你說你們是商業聯姻?”


    “是,也不是。”


    深一群深吸一口氣道,“可以算作自由戀愛,也可以算作是,我處心積慮的接近她——”


    一晨沒答話。


    深一群繼續說道,“我跟她第一見麵是在一場商業宴會中,那時,她是宴會的中心人物,是所有人的焦點,是每個到場的繼承人爭相結交的對象。你想想看,藝術家的身份,國內某龍頭企業的家庭背景,父母恩愛,沒有兄弟姐妹的獨女,誰要是娶了她,相當於吞下一整塊肥肉。而我呢,我那會兒淒慘得不行,正是被老爺子和他那群兒子壓榨得最厲害的時候。”


    “所以,你故意接近她?”


    “是。”


    深一群直接坦白道,“要是能得到她,我接下來的路會好走許多。接下來,我故意接近她,轉學去她所在的學校,參加她會參加的活動,了解她的所有喜好,然後再投其所好。為了追求她,我用了很多的招數,什麽三十六計,什麽心理學的各類催情效應。包括你之前跟我提到的吊橋效應,我也用過——,所以很快,我就跟她就在一起了,畢業後不久又順理成章地拿到她父母的首肯,結了婚。”


    說到這裏,深一群清了清嗓子後問一晨道,“我是不是很可怕?”


    不等一晨回答,他又道,“其實男人跟女人不一樣,女人感性,需要愛才能踏入婚姻。但男人不同,隻要這個女人長得不醜,身材大差不差,背景再優渥些,對事業對男人的發展有一定的幫助,隻要是個男人,都會選擇娶她——”


    “那她知道,你是故意接近她的嗎?”


    一晨小心問著。


    但內心對於深一群告訴她的這些,又帶著些許的驚訝和質疑。


    她的戀愛經驗並不豐富,身邊的兩個姐妹對感情也不太重視,父母過於古板老實,自然不會和她探討關於婚姻,關於男人和女人思維上有所不同的想法。


    所以,這是她第一次從一個異性的嘴裏聽到的,有關男人對於婚姻的解答和看法。


    也因為深一群的坦白,使她忽然又想起了和周淨談判的那天,周淨跟她說的話了


    他說,“你問我愛不愛她,這世上,愛有那麽重要嗎?如果是十年前,我會毫不猶豫地說,重要,但是現在經曆了這麽多事,愛情在物質麵前,一文不值……”


    他說,“人生太難了,每個人都想要走捷徑,我也想。和她在一起,我不用再辛苦地加班,也不用再左右逢源,討好每一個狗眼看人低的關係戶,我可以輕輕鬆鬆的過想要的生活,拿到想要的東西。權利也好,資源也好,金錢也好,我想要什麽就能得到什麽……”


    ……


    周淨說的做的,和深一群說的做的,似乎在某一觀點上,又不謀而合。


    突然的,一晨覺得自己好像又有那麽一絲了解男人了。


    現實、理智、利己——


    沒等她繼續在腦子裏總結想法。


    深一群開口回答道,,“我一直以為她不知道,畢竟這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直到離婚的前一晚,我們大吵一架,她才徹底地跟我攤牌了。其實她一直知道我是帶著目的接近她的。或許最開始她還不太明白,簡單地認為我們的相遇、相知、相愛是命中注定,可她傻,她的父母不是傻子呀!一個在商業領域摸爬滾打幾十年的家族***怎麽可能看不出來這其中的貓膩?她的父母警告過她,也想過要強行拆散我們,是她主動堅持下來的,堅持要跟我在一起,堅持要嫁給我,這才有了我們的後來——”


    “那再後來呢?


    “再後來,有了她和她父母的幫助,我很快就拿到老爺子手裏一半的權利,用這一半的權利把那些傷害過的我的人,一個不漏的全解決了。”


    說到這裏,深一群的眼神裏透出半分的狠戾,“他們瘋得瘋傻的傻,有意思的是,老爺子從頭至尾就沒有露過麵,他站在高高的地方,靜靜地看著我們幾個在他的蠱裏相互爭鬥,鬥來鬥去,鬥得你死我活。他不說一句話,也不做任何的反應,現在看來,這不就是養蠱麽?不過,也因為這場爭鬥,她徹底對我失去信心了——”


    “她也參與了你們的爭鬥?”


    “她沒有,但她家的生意因為這場爭鬥而受到了牽連,他們家破產了。破產前夕,她闖進我的辦公室求我幫幫她——,其實我也很想幫的,但那個時候正是我事業的關鍵期,我不能讓老爺子對我失望,所以我拒絕了。當時我的想法很簡單,隻要我拿到了整個公司的經營權決策權,她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她,隻需要她再等一等,再等一等而已。”


    “結果,她並沒有等我,而是在她父母破產自殺殉情後,跟我提出了離婚,再後來的事,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我的代理律師和她打完官司後,她就丟下一張銀行卡,遠赴美國了……“


    說完,深一群沒再說話了。


    他低下頭,將所有的落寞都藏在了看不見的地方。


    一晨卻沉默了。


    這一次,她好半天沒再說話,也沒有再問下去。


    作為女人,她沒辦法接受深一群的做法。作為朋友,她也沒辦法站在深一群這一邊。


    尤其是,當她將自己帶入到深一群前妻的視角裏,她覺得眼前的人,簡直是沒有心的魔鬼。為了一己私欲不折手段,淩語的判斷並沒有錯。


    想著,她忍不住離他稍遠了一些。


    深一群卻像是感知到她的想法一樣,忽然的握住了陳一晨的手。


    他說,“我跟你說這些,你是不是會害怕?害怕我也會像對待她一樣的,對待你?”


    一晨不語。


    深一群卻突然將臉轉向一晨,眼神裏滿是誠懇,“我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害怕我,也不是為了讓你遠離我,而是想要把我最真實的一麵剝開給你看!確實,曾經的我確實很不堪,為了權利不擇手段,為了權利可以犧牲一切,犧牲愛情、犧牲家庭、犧牲她和所有幫助過我的人,但現在我已經悔悟了。事實上,等我回過頭發現她早已不在身後時,我就已經悔悟了。”


    一晨仍舊不語。


    深一群卻繼續道,“或許,人隻有在得到過,失去過,才明白自己想要什麽。就好比,我以前覺得人生夠艱難了,還要孩子做什麽!所以當她跟我說,她想要一個孩子時,我並沒有同意,可現在——”


    他將眼神移向一晨的小腹,“可現在我覺得,有個孩子也不錯。我經曆了太多的分離和骨肉相殘,現在倒是期待有一個新的生命能跟我建立全新的關係——”


    一晨發現深一群正看向自己的肚子,她下意識地用手護在前麵,“這個不行,這是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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