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


    一晨有些好奇地想要伸手去摸。


    卻被發現不對勁的深一群及時製止,“別碰!”


    深一群趕到陳一晨跟前。


    他蹲下身子,從地上隨手撿起一根枯樹枝,挑起草叢中的一角,很快,那窩小小的動物被暴露在空氣裏。


    七八隻毛茸茸的小野豬不安地窩在一起,你擠擠我,我擠擠你,一隻隻被養得胖乎乎的,又小又可愛。


    “好啊!竟然敢把豬窩搭在我的果園附近,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老張看到後心生不爽,他不顧深一群的阻攔,執意將草窩一腳踹開,一左一右抓起其中兩隻小野豬就拎了起來。


    那兩隻小家夥從睡夢中驚醒,一個個張牙舞爪、哼哼唧唧地想要從人類的掌心掙脫出來,卻又無濟於事,叫得淒慘無比。


    其他幾隻聽到同伴們的叫喊,驚恐地四處亂竄。


    一晨有些於心不忍,“你別這樣,它們會害怕的,就算要算賬,也不能向這幾隻無辜的小家夥算賬呀!”


    深一群拍了拍一晨的胳膊,眉眼帶笑,“他們可不無辜,再過幾個月就能長成幾百斤的龐然大物,到時候危險的可是我們。不過,現在這樣打草驚蛇確實不是明智之舉。”


    他向老張揮了揮手,“別抓了,趕緊放下!幼崽在這附近,母豬應該也不會走遠,你這樣隻會把附近的母豬給引出來,弄不好,還會吸引長了獠牙的雄豬。”


    老張哪裏肯依,一心隻想為自己的果園報仇。


    “現在放了,以後長大了還得了?不得把我的莊稼和果子全啃了呀?你們城裏人不懂,這些都是我們的心血,看到心血被糟蹋,那種心情你們是體會不到的——”


    說完,他將其中一隻野豬幼崽慢慢舉高,一個用力後狠狠往下摔。


    隻聽哼唧一聲,小野豬就斷氣了,鮮血霎時間從小家夥的身體裏蔓延開來。


    一晨嚇得整個人都呆愣住。


    她下意識護住肚子,傻傻地看著眼前的場景。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這麽血腥的畫麵,剛還活生生的小家夥就這樣安靜地躺在地上,紋絲不動。


    緊接著,老張已經開始舉起另一隻手……


    深一群感覺不妙。


    他表情忽變,連忙扶住陳一晨,帶著她往園子外走,“這裏是不能呆了,你懷著身孕,得趕緊先離開。”


    說著,又回頭朝著身後的老張警示道,“你也快走,幼崽屍體等我們聯係野生動物保護部門再做處理……”


    老張卻打斷道,“你們先走吧!我們村子在這些野豬身上吃了不少虧,這回被我逮住了,怎麽能放過!”


    說著,他一門心思全放在抓小豬上,不消片刻,又抓起兩隻。


    深一群知道,當下要阻攔肯定是來不及了,與其三個人都耗在這裏,不如先把孕婦轉移出去。於是,他扶著陳一晨,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一晨有些不明就裏,來時已經不算容易,為什麽這會兒又著急離開?就算要走,也得跟向導一塊兒走才是。


    她有些好奇地問,“咱們不等老張一起嗎?”


    “來不及了。”


    深一群神情緊張,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野豬的攻擊力極強,又天生嗅覺靈敏,隻怕母豬已經聞到自己幼崽的血腥味,正在趕來的路上。”


    聽到母豬就在附近,一晨的情緒也跟著緊張起來,腳下的步子不自覺快了不少。


    深一群又接著說道,“一隻母豬就算了,若是來了一群就糟糕了。它們是群居動物,當下又處於繁殖旺盛期,獨居的雄豬們為了尋找配偶,會加入雌豬的群體……


    他的話還未說完,不遠處的草叢一陣動靜。


    等陳一晨和深一群再次回過頭時,老張已經「哎喲」著被一隻成年野豬撞倒在地,手裏還不忘緊緊的拽著另一隻小野豬的脖頸。


    一晨倏然一驚,嚇得不自覺拽緊了深一群的衣袖。


    眼見自己的幼崽死的死,傷的傷,那隻野豬氣急了。


    它不斷地衝刺著撞向老張,無論老張怎樣抵抗,或逃跑,或對抗,或腳踹,它都死死盯著他不放,直到將他撞倒在地,無力還擊,它開始張嘴撕咬起來。


    即使老張是個常年幹農活,力氣不小的壯年男人,此刻也完全不敵這隻身材壯碩、體重已達數百斤的成年母豬。


    他尖叫著嘶吼著,先是企圖用雙腳踹開母豬,以此抵擋它的攻擊。漸漸地,他有些精疲力竭,應付的速度也緩慢了不少,劇烈的疼痛和恐懼感瞬間侵蝕他的大腦,他開始不斷地呼救,“救我!救我!快來個人救救我……”


    此刻,深一群護在陳一晨前麵,額上的冷汗一滴接著一滴。


    他深知,如果再不去幫忙,老張必死無疑。


    見死不救,他做不到!


    但如果他走了,身後的孕婦又該怎麽辦?


    想了想後,他開始環顧四周,待確定附近隻有這一頭母豬後,朝著身後的陳一晨叮囑道,“等會兒我去救老張,你趕緊往回走,別回頭!等回到山莊,如果半小時後我沒有帶著老張跟回來,迅速報警,帶警察和救援來園子這邊找我……”


    說完,他拍了拍一晨的肩膀,又低頭對著一晨的肚子小聲說道,“小朋友,叔叔要去救張伯伯了,你可要好好保護媽媽,別調皮喔。”


    等做完這一切後,他從腳下的灌木林裏挑了根趁手的木棍,拿起來轉身就要走。


    不知怎麽的,一晨突然拉住了深一群。


    深一群回過頭,就瞧見陳一晨一臉緊張地望向自己,想說什麽,卻又始終開不了口。


    一雙眸子水汪汪的,寫滿了擔憂、


    “我沒事。”


    他拍了拍一晨的手,安慰道,“我在佛羅裏達有獵野豬的經驗,你先回去,乖,聽話。”


    語氣不自覺地帶著些寵溺。


    口吻像親友、像兄長、也像相濡以沫多年的伴侶。


    一晨搖了搖頭,拽著他衣袖的手越來越用力,不知怎麽的,她就是不想讓他走,明明他們什麽關係也沒有,明明他們隻是普通朋友,但在此刻,她卻害怕他會出事,害怕極了。


    深一群沒再說話,他能感覺到一晨的不安。


    於是大大的手掌撫在她的額頭上,細心地寬慰道,“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你快些回去!”


    說完,他將她的手輕輕推開,然後頭也不回地朝著老張的方向跑去。


    一陳望著他離開的方向。


    一顆心被緊緊揪著,好像下一秒就要從胸腔裏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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