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雲兒以為,所謂去逛街,看料子就他們幾個女眷去的。


    卻不曾想,那武淩川一個外男竟是也屁顛屁顛的跟著去,也不知道胡氏是怎麽和他說的。


    當然了,喬耀文和墨兒也是跟著去了,但是誰都看得出來,喬耀文和墨兒不過是去作陪的,為掩人耳目而已。


    她真是不明白,一個大男人,怎麽就受得了陪女人逛街,而且是一群女人。


    這武家的幾人,果真是沒安好心的。


    喬雲兒一路心生警惕,平常極為有主見的她,這會子竟是一路沉默著不肯說什麽話。


    旁人見了,卻沒有多想,都隻是以為她睡懶覺,身體不得勁呢。


    他們一路朝著各個商鋪逛去,先是買些小裝飾品,又逛到胭脂水鋪店,再到首飾鋪子。


    胡氏很是大方,隻說看上什麽讓他們隻管拿,她這個做伯母的付錢,就當是給他們的見麵禮。


    雖然胡氏如此說,可喬家的人除了大房的那幾個,又有幾個是貪心的呢?


    幾個頭繩,三五文錢的,幾個姑娘倒是都沒有客氣的收了胡氏的好意,人家這麽熱情,楊氏也不好總是駁了她的麵子。


    否則,太過拒人於千裏之外,那就是清高,也有可能是看不上武家的意思。


    幾個頭繩值不了幾個錢,也算是領了胡氏的好意,全了她的麵子,又不至於欠她大人情。


    到後麵逛到首飾鋪子時,胡氏又給她們每個都挑選了一些,幾個小輩都表示沒有合眼緣的,也算是不想讓武家的人說她們貪。


    而且,喬雲兒十分確定了胡氏是在打他們家姑娘的主意,更是不敢要她的貴重禮物。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這種時候,定是不能讓這種小恩小惠就讓他們被動起來的。


    所以,在胡氏堅持送楊氏一副手鐲後,喬雲兒便拉著楊氏看了一支價格相當的釵子回送給了胡氏。


    胡氏拿著那根簪子,朝著喬雲兒的腦袋上戳了戳。


    “真是個人精兒的人,難怪小小年紀竟是如此有本事的,你是一點短處都不肯給別人拿捏呢。”


    喬雲兒笑嘻嘻的看著胡氏,隻是裝傻充愣,隻當自己聽不懂胡氏說的是什麽話。


    “伯母這話說的好沒道理,我們幾個已經收過伯母的見麵禮了,這是長輩對晚輩的恩賜,我們自當是要好生收著的。


    但是我娘和伯母可是同輩,哪裏就隻能這樣死乞白賴的收禮了?


    咱們兩家要長久交往,可不得講究個禮善往來,這些道理都是聖人說的,可是一點兒也沒錯的,伯母可不興把我給想岔了。”


    “看看,看看這丫頭。”


    胡氏被喬雲兒這話給逗笑了起來。


    “我才說這麽一句,她竟是有這麽一大堆的道理在等著我呢,就連聖人也被她給搬了出來。


    這一張利嘴,是個不吃虧的,以後要是被哪家娶回去了,一家子都得被她一張嘴治得服服帖體的呢。”


    眾人聽了胡氏這麽說,竟是都跟著笑了起來。


    喬雲兒嘴角上也難得扯出了一抹笑意來。


    像她這種伶牙俐齒的人,沒有那個做婆婆的會喜歡吧。


    做婆婆的,大多是想娶個溫柔賢惠的兒媳婦回去,上能孝敬好公婆,下照顧好孩子,中間還能伺候好丈夫。


    但是,顯然喬雲兒是達不到這個時代好婆婆的要求的。


    她是優秀,先前還害怕旁人打她的主意。


    但是她忘了,這個時代養家糊口是男人的事,她就算再怎麽有本事,在一些心胸狹隘的男人麵前,她不過就是顛倒陰陽。牝雞司晨而已。


    所以,她怎麽就擔心自己被胡氏給相中了呢?真是杞人憂天,庸人自擾!


    想通了這一點後,喬雲兒心中的負擔自此便放了下來。


    接下來,一路逛著,倒是慢慢的放鬆盡興起來。


    更何況,有三個‘男子漢’跟著,她們隻管買買,自是有人幫著拎東西。


    開開心心的逛了一天回去,吃過飯後,兩家人閑聊了幾盞茶的功夫,便是各自回了房去休息。


    夜裏,武利鴻熄了燈,並排著和胡氏躺在了寬大的床上。


    月光透過窗戶照見屋子來,屋內的擺設蒙蒙籠籠的,竟是都能看出些大概來。


    武利鴻側身對著胡氏,拿手揪了揪她的衣袖,一臉好奇道:


    “今天和喬幾的女眷相處了一天,夫人覺得喬家的人如何?”


    胡氏聽著武利鴻如此問,頓時也來了興趣,側過身來白是一臉笑意的對著武利鴻說道:


    “你猜今日我給喬家的小輩的見麵禮都花了多少錢?”


    “多少?”


    武利鴻好奇的打量著胡氏問。


    胡氏笑了笑,朝著他比了兩個手指頭。


    “兩百兩?”


    他皺著眉頭問,心中隻覺得驚疑。


    雖然這點錢他們拿得出來,喬家的人肯定也拿得出來,但是兩百兩對於他們這個階層的人來說,著實是不少了。


    若是喬家的小輩就那樣收了那麽貴重的禮,多少便是有些不知進退了。


    這樣的人家,肯定就是不能深交的。


    胡氏見他如此猜,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深了,卻隻是搖著頭不肯說。


    “二十兩?”


    武利鴻又猜。


    若隻是二十兩的東西,這喬家的人倒還是算厚道的。


    可就算他隻猜了二十兩,胡氏還是笑著搖頭。


    他臉上一驚,不可能是兩千兩吧,要是兩千兩,他家的資產隻怕要賣上半數呢。


    “不會隻有二兩吧?”


    他試探著問,覺得那麽幾個孩子,二兩銀子的禮就把人給打發了,著實是寒酸了。


    “不到二十文。”


    胡氏笑著說,在武利鴻幾乎裂開的表情下又接著說道:


    “幾個女眷就選了幾根頭繩,兩個男孩子隻是選了一個瓔珞子,都朝著便宜的挑。


    到最後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親自給楊氏挑了手鐲子,他家三姑娘竟是非要喊著楊氏選了一件價格相當的簪子作為回禮。


    這喬家人啊,是半點不允許人把他們看清呢。還說什麽這事聖人的道理,禮尚往來方能長久交往。”


    武利鴻聽著胡氏的話,沉默來片刻,才又道:


    “他們這是既要承你的情,又不肯落人口實呢。


    真是想不到,原本還以為鄉下暴發戶多少有些難纏,卻不曾想竟都是這般知書達禮之人。”


    “可不就是知書達禮了。那樣一個家庭,若是些貪得無厭的主,隻怕也不能夠在短短時間內把生意做得這麽大。


    這喬家二房的這些個人,我倒是覺得都挺不錯的。”


    既然說到了這裏,武利鴻不免又開口問道:


    “既然如此,夫人覺得,喬家的幾個姑娘,哪個最好?”


    這裏說的喬家姑娘,兩人默契的隻指喬靈兒和喬雲兒。


    胡氏聞言,想了想才道:


    “要說手段本事,整個喬家就沒有一個及得上三女雲兒的。


    這雲兒有本事,相貌又是三姐妹中最出挑的一個。但是有本事的人都有一個最大的通病,那就是強勢,眼裏容不得沙又吃不得虧,就憑這一點,這個丫頭就不是個宜室宜家的人。


    反光二女靈兒,卻是性子軟和又賢惠的。可能沒有什麽大本事,就是主見也不是很強,但是這樣的人卻又是有容人之量的。


    像她這種性子,要嫁人,隻有嫁咱們家這種沒有姑子妯娌,公婆又好的人家,否則一輩子都得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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