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作坊做豆瓣醬的事情落實了下來。


    醬缸,香料等都已經全部買齊全,而這個季節,也正適合做豆瓣醬,所以喬雲兒便是將新蓋出來的一間房子拿出來專門做了放置豆瓣醬的場地。


    一個月前她決定做豆瓣醬時,就已經嚐試著做了一壇,經過一個月的發酵,那缸豆瓣醬也可以吃了。


    經過家裏人嚐試後,都說味道可以。她不放心,又特意分了些給關係不錯的街坊嚐了味道,都說不錯。


    當然,一品居她也是送了一些過去的,陳掌櫃和一品居的大廚嚐了後都說好,味道足。


    聽喬雲兒說要做豆瓣醬賣,當即便和喬雲兒說了要訂貨。


    她做的豆瓣醬味道確實是非常好的,比著她之前吃過的味道都好。


    倒不是她手藝有多與眾不同,最主要的,還是她舍得放料。


    吃食這種東西,本就是差之毫厘,謬之千裏的事。


    所以,她不怕方子泄露,醬這種東西人人都會做,就看舍不舍得下料而已了。


    又在村子裏招了六個女工,隻是這次招的女工隻負責做豆瓣醬,而且也不是長期的,隻是臨時需要人手再去做。


    而這一次,喬家作坊又招人,始終就沒有考慮招李家的人,為此,王秀芳不知道在背地裏把劉春華罵了多少遍。


    要不是她一天天的太把自己當一回事,走哪兒指手劃腳到哪裏,又豈會把喬家徹底得罪死?


    否則,以她的利索勁兒,隻怕是喬家第一次招工她就有機會去的。


    她可真是恨死劉春華了,就她那一張嘴,就能把全家都拖累死。


    可恨的是,那人卻還是一個不記打的,幾次被揍,好了又開始嘴碎。現在,她都恨不得跟他們分家自己出來單過,以免一輩子受她連累。


    而喬家這一邊,一開始的兩天,都是喬雲兒領著她們一起做的豆瓣,後麵大家都做熟了,上手了,便讓楊氏空了就去看看就成了。


    這天,喬雲兒拿了賬本,又拿出自己做的炭筆寫寫算算。


    今年的春雨來得晚,如今已經是四月初了,才開始陸陸續續的進行春耕。


    喬雲兒在村裏和村民簽訂了收購黃豆的契書,除了李家,幾乎每戶人家都與她簽了三千斤黃豆的買賣。


    而喬雲兒是知道糧食套種的原理,便讓村民在黍米地裏套種,這樣既能充分利用土地資源,又能有效緩解病蟲害。


    但是喬雲兒提出來套種,卻是沒有人相信她的話。


    那些和土地打了一輩子交道的人,還會不如一個小女娃?


    所以,她言之鑿鑿的一番大道理,到最後卻都被人當成了失心瘋,在背後被人好一番嘲笑。


    喬雲兒算了一筆賬,如今除去了所有的花銷,她手中還剩有兩百兩銀錢,日後做豆瓣醬還需要再賣香料,再加上新房子裝修,家具,院子修繕等還需要一筆錢。


    另外作坊運作還需要流動資金,工人的工錢,每個月買黃豆的錢等等……


    不過,好在新房裝修還有一段時間,作坊每月也還有進賬,豆瓣醬兩三個月的時間也是能變現的。


    所以,兩百兩銀子,她決定拿出一百兩來,先買個二十畝的地,就套種黍米和大豆。


    就讓那些和土地打了一輩子交道的老農看看,套種到底是不是歪理邪說。


    他把要買地的事和喬家成說了後,喬雲兒分明就看見喬家成嘴上那壓都壓不下去的笑意。


    最後,在喬雲兒的要求下,喬家成第一次上了武家的門。


    武家是做牙行生意的,不是那種買賣人口的牙行,而是類似於做中介的那一種,土地鋪子,藥材皮子什麽的隻要想要,他們都有辦法找得到,隻要你出得起價錢。


    原本,喬家成是想自己慢慢找土地,看看哪家有土地賣再一點一點買過來的。


    但是時間不等人,要是過了春耕,那他們今年急著買地的意義就不是很大了。


    喬家成拗不過喬雲兒,便是到了鎮子裏的牙行找武家。


    武家如今當家的人家武利鴻,三十過半的年紀,膝下隻有一獨子,喚名淩川,今年已十八歲,卻是久久沒有說得上親。


    武利鴻本就是子嗣單薄,所以心心念念的總是希望兒子能早些成親。


    奈何武淩川雖做生意是把好手,在談及婚事的時候,每每總是避而不談,又或是東拉西扯的不願意。


    大戶人家的小姐他也是相看過幾家的,人家見他長相周正,又是個有本事的,年紀輕輕就在生意場上混得開,這樣有本事的人誰不喜歡。


    可他每每總是看不上,急得武利鴻氣得幾次提起棍子就想朝他身上砸去,若非是獨生子,不知道都要挨多少好打了。


    這一天,武家父子又因為相看姑娘的事在牙行裏直接吵了起來。


    “祖宗,算我求你了,你若是實在不想娶妻約束你,你好歹先納個妾,給我和你娘留個後,隻要有了孫子,你愛娶不娶,老子才不管你。”


    “爹,你說的這是什麽話,哪有妻子不娶,先生庶子的道理?


    這是亂綱常,禍家之源。反正我這輩子是沒有打算納什麽妾的……”


    一聲聲或無奈,或理直氣壯的聲音傳進了喬家成的耳中。


    喬家成在屋外聽著,一時隻覺得尷尬不已。


    好不容易來一次,竟是遇見了主人家在吵架,他想轉身走,改天再來,身邊卻有一個夥計跟著,一時之間竟是進退兩難了。


    隻聽到幾聲瓷器碎裂的聲音,屋子的門被從裏麵打開,喬家成便是正正對上了一臉怒氣的武利鴻。


    武利鴻是一眼就認出了喬家成的,雖然兩人從未有過交集,但是武利鴻是做牙行生意的,就算沒有過交集,人卻是認得的。


    況且上次圓寶洗三宴時,武家還是送了禮的呢。


    “喬二老爺,稀客呀。”


    武利鴻隻是臉上一瞬的尷尬,下一瞬便換了一副驚喜的表情。


    喬家成聽他如此稱呼,心中隻覺得一陣異樣,完全不習慣。


    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稱呼他的。


    在村裏,人們都是跟著孩子喊‘他二叔’,‘他二伯’,二哥,二弟,家成,老二什麽的,就是沒有一個喊他喬二老爺。


    一時間,他竟是都不知道該用著什麽表情與他交流才好。


    尷尬了一陣,喬家成才把自己要買地的事說了出來。


    武利鴻聽了以後,不由得拍手道:


    “喬兄弟來得真是巧得很,昨兒我這裏才收到一片要急賣的土地,大概二十五畝。


    那土地離你們上河村也不遠,就是在鎮子邊上的巧家河村,那戶人家隻老兩口在家種地,兒子在揚州安了家,便讓他們趕緊變賣家產過去呢。


    他們要急賣,若是喬兄弟能全部要,每畝地他們還能少半兩銀子呢。喬兄弟可有興趣先去瞧一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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