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天色蒙蒙亮,窗外的鳥鳴聲將屋內的安靜緩緩打破。


    薑娩睜開眼時,身邊的蕭珩之仍未醒。


    她輕輕轉過頭,發現自己幾乎是貼在他懷裏睡著的。臉頰微微蹭著他的胸膛,近到能感受到他沉穩的心跳和呼吸。


    而他手臂環繞著她的腰,將她困得嚴嚴實實,生怕她逃了似的。


    薑娩抬頭,揉了揉眼睛。


    晨光下,蕭珩之麵容柔和了幾分,平日裏的冷峻與沉穩都被淡去了,隻剩一抹安靜,像是長久沉睡的畫卷。


    她不由看得出神,甚至忘了自己還貼得這麽近。


    輕輕晃了晃腦袋,薑娩輕輕試圖抽開自己的手。


    剛一動,卻見懷裏的人眼皮輕顫,隨即睜開眼,深邃的目光瞬間將她鎖定。


    四目相對的一瞬,薑娩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醒了?”


    他嗓音帶著晨起的懶倦低啞,聽在耳裏讓人心尖一顫。


    “嗯……”


    薑娩想到昨夜的事,一時有些窘迫,連忙想撐起身,卻被他一把按住。


    蕭珩之懶懶地勾起唇角,稍稍鬆了些手,卻又不肯完全放開,反而更加貼近,呼吸輕輕拂過她的臉側。


    “怎麽一醒來就躲我?”


    他語氣透著點漫不經心的慵懶,還帶著絲絲暗含的情意。


    “我沒有躲……”薑娩嘴硬,心裏卻早已亂作一團。


    蕭珩之低笑一聲,眼中含著幾分戲謔,又多了幾分溫柔的寵溺。


    指尖撫上她的臉頰,揉捏她微微發熱的耳垂,低聲道:“你昨夜,可是主動鑽進我懷裏的……如今又急著逃。”


    “我,我哪有……”


    薑娩伸手想推開他,卻被他順勢扣住手腕,輕輕帶回胸口按住。


    “乖一點,陪本王再躺一會兒。”


    蕭珩之嗓音壓得更低了些,帶著點漫不經心的纏綿。


    薑娩抬頭看他,正撞上他微眯的眼。


    清晨的光影映在他臉上,越發襯得他英俊且帶著幾分慵懶的邪氣。


    她心頭不由得重跳了一下,連忙別開目光,聲音低了些:“王爺再不起,待會兒蓉兒過來送早膳,若是看到像什麽話。”


    蕭珩之挑眉,將她的腰摟得更緊些,埋首在她的頸窩,聲音裏帶了點啞啞的撒嬌:“無妨,看到就看到。”


    他氣息輕輕噴灑在她的脖頸間,撩撥著她的神經,讓她渾身發燙。


    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薑娩推他一下,他就湊得更近,一個不注意,就上前輕含著她耳垂,用氣聲輕問:“背上還痛嗎?”


    薑娩縮著脖子,聲音輕顫:“痛,王爺別鬧了。”


    蕭珩之低低地笑了一聲,帶著點不情願地鬆開她的腰:“罷了,待會兒先給你上藥......”


    薑娩趁他鬆手,趕緊爬起來,恰好門外人影走過,蓉兒敲著門:“薑小姐,婢子來給您送早膳。”


    她連忙取了一件外衫披上:“進來吧。”


    蓉兒進來,把早膳放著,先來給她梳洗。


    屋子裏立著屏風,並看不到床榻上還躺著一人。


    一番梳洗後,她給薑娩倒上熱茶,隨口問:“昨夜降溫,薑小姐可有覺得冷?”


    薑娩臉上發燙:“昨夜,倒是不冷。”


    非但不冷,反倒暖和得讓她睡得很安穩。


    蓉兒又說:“這天也不知是不是要下雨,陰沉沉的,薑小姐若是冷的話就給婢子說,婢子再去要些炭。”


    薑娩看了一眼屋子裏燒著的銀絲炭,這炭貴死了,從前在薑府用得頂好的都隻是核桃炭。


    但蕭珩之卻叫人整宿在她屋子裏燒銀絲炭,像不要錢似的。


    雖說北欽王府根基深厚,可這錢花在她身上,她也覺得肉痛。


    “幫我備幾個手爐吧,這炭火不必這樣整日燒著,浪費。”


    “那可不行,王爺吩咐了,說您怕冷,冬日裏得好生暖著,這炭火無煙,晚上燒著也不礙事,薑小姐無需擔心。”


    “我倒不是擔心這個,是......”


    她說到一半,又歎了口氣,“算了,就依王爺的吧。”


    蓉兒看她一臉無奈的模樣,戲謔道:“薑小姐這般模樣,真像是王妃,也不知王爺何時才會把您娶過來。”


    薑娩端著碗的手一顫,差點打翻。


    蓉兒沒注意到她的反應,還在接著問:“婢子好奇,薑小姐喜歡王爺嗎?”


    薑娩下意識往屏風後麵掃了一眼。


    好在裏頭安安靜靜,沒有異狀。


    “薑小姐?”蓉兒抬手在她眼前揮了一下。


    她回過神,說:“王爺救了我,我自然是感激的......”


    感激之餘,也許是有一絲惻隱仁慈。


    但卻談不上喜歡,她對蕭珩之,始終心存戒心,如此怎麽可能算喜歡?


    蓉兒聽到這個回答,問:“沒有喜歡嗎?我一直以為您二人是兩情相悅呢。”


    薑娩端起茶杯,小口飲茶,閉口不言。


    忽然,屏風後傳來一聲敲擊。


    像是敲門的聲音,但卻隻響了一聲,十分清晰。


    “什麽聲音?”


    蓉兒警覺地抬頭,語氣裏帶著一絲疑惑,說著便要起身去查看。


    薑娩心下一跳,她知道這是蕭珩之不耐煩了,她連忙拉著蓉兒:“應當是我掛在衣帶上的玉墜掉了,我自己去收拾。你把食盒收了吧。”


    蓉兒聞言,沒有多疑,隻低聲應了句:“是。”


    她收拾了桌上的東西便退了出去。


    門輕輕合上,屏風後的敲擊聲又響了兩下,節奏緩慢而沉穩,帶著幾分催促的意味。


    薑娩凝眉,往屏風後麵走去,一邊走一邊略有些不悅地開口:“王爺是故意發出動靜,想看我慌張嗎?”


    話音落下,她繞過屏風,卻怔住了,腳步也隨之停了下來。


    隻見蕭珩之坐在床邊,身子後仰。


    姿態慵懶而隨性,僅著一襲寢衣,衣襟鬆散,隱約露出線條分明的鎖骨。


    他一手撐在身後,一手握成拳,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床欄。


    聲音,就是從那裏發出的。


    他微睜眼看向她,低聲開口:“過來。”


    短短兩個字,卻讓薑娩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樣的姿態,這樣的語氣,讓她膝下一軟,差點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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