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珩之感覺到懷裏的人在一點點掙紮,他輕輕歎了口氣:“薑娩,你能不能......不要推開我了?”


    那雙環住她的手臂裏,藏著他的執念,他的卑微,還有一片深不見底的愛意。


    他小心翼翼,連呼吸都放得很輕,可心跳聲卻出賣了他。


    薑娩僵坐著,感受得到後背的熱意,還有一陣陣輕微的撞擊,直傳到心口。


    她本想掙紮,可那跳動裏夾雜的亂與急,卻讓她生出一絲猶豫。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蕭珩之——明明霸道又蠻橫地圈住她,可又說著無比祈求的話。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微微顫抖的雙臂,在竭力控製不要碰傷她。


    他在怕她跑掉,怕她推開他,甚至怕她說一句狠話。


    薑娩抿了抿唇,喉間微哽,不知道是該說話,還是該繼續保持沉默。


    她突然想起大夫告訴她的——


    “此人體內傷痛無數......興許還能活幾年.....”


    她腦海像是被什麽重重擊中,泛起的漣漪讓她呼吸有些亂。


    蕭珩之……活不了幾年了。


    如果現在,她再對他心上捅一刀,他還撐得住嗎?


    薑娩咬了咬唇,她也說不清自己在想什麽。


    她恨蕭珩之嗎?自然是恨的,可現在這份恨卻像融進了某種更複雜的情緒——


    既有憐憫,也有不甘,還有些讓她無法言明的心虛。


    她告訴自己不能再心軟,可是……他的心跳就在她背上,一下一下,震得她心裏一團亂麻。


    “王爺......”


    她終於開口,隻是話未完,聲音卻像被吞進了喉間,獨剩一抹沙啞。


    她低沉了一口氣,算了。


    段知安此計雖能永絕後患,可蕭珩之畢竟從火場中救過她,甚至收留薑府眾人,這恩情不小。


    殺他的刀子,她暫時不紮了吧。


    但現下,她還是要想辦法讓他留在王府,免得他入宮向皇上請婚旨。


    她思及此,緩緩啟唇:“王爺從背後抱我,我當然推不開了......”


    她聲音不大,卻字字敲在蕭珩之心上。


    他全然沒有料到,薑娩會是這個回答,心頭的盈盈之火一下子又被點燃了,把他的理智慢慢燒幹淨。


    薑娩在他懷裏轉了個圈,與他麵對麵,目光清亮,帶著點刻意的懇求。


    “王爺,能不能,讓我再好好想想......”


    她一邊說,一邊把蕭珩之的手拿開。


    蕭珩之卻沒急著追,隻抬手輕拂她的額發,低聲應道:“好,不急在這一時。”


    他沒有猜錯,薑娩果然還是跟以前一樣容易心軟。


    從前隻要他裝可憐,她就會拋開李知景,過來安慰他。他若被下人任意欺負,她也會站出來護著他。


    這麽多年了,薑娩還是沒變。


    也幸好,她還是如此......


    蕭珩之目光裏的溫柔繾綣,看得薑娩心裏發緊,甚至莫名覺得有些寒意。


    她沒忍住下了逐客令。


    “天色已暗,王爺早些回去歇息吧。”


    “嗯,你好生歇息。”


    ......


    入夜後,薑娩輾轉反側。


    腦子裏不得平靜,一直在想很多事。


    加上左肩時不時一陣刺痛,她隻能往右側臥,睡得極不舒服。


    過了很久,實在困得不行才迷迷糊糊睡著,但也睡得很淺。


    不知幾時,她感覺身旁好似傳來一陣溫暖。


    她忍不住朝著暖意靠去,但突然感覺不對勁,好像是有人躺到她身旁。


    她猛然驚醒,正要驚呼出聲,一隻大手壓住了她的手腕。


    “別怕。”


    是蕭珩之的聲音。


    她怔住,聲音都在發顫:“王爺……?”


    “王爺怎的過來了?”


    蕭珩之從身後抱住她,輕聲道:“睡不著。”


    薑娩當然知道蕭珩之在想什麽,她下意識掙脫,往床裏縮了縮。


    “王爺,這不妥。你我共居一室,若被人知道,難免傳出閑話……”


    他低笑一聲,氣息滾燙地落在她耳側:“傳什麽閑話?誰敢議論,本王就割了誰的舌頭。”


    薑娩知道他不是開玩笑,這人沒什麽道德感,不守規矩也講不通道理。


    真要做什麽的話,她隻能吃虧。


    於是她又往裏挪,但已經碰到牆壁。


    “不行......”


    “你反正是要做王妃,早晚的事。”


    他的鼻息聲就在她耳邊,環在她腰上的手,力道雖輕,但十分不安分。


    薑娩繃緊身子縮成一團,雙手護在胸前拉緊衣裳。


    蕭珩之見她一副要把自己藏起來的樣子,索性也不逗她。


    隻拉過她一隻手輕輕握著。


    “別躲了,睡覺。”


    一時靜下,他好似真的打算隻是睡覺。


    寂靜的夜色裏,感官都被放大,薑娩能聽到耳中彼此交錯的呼吸聲,還有咚咚的心跳聲,不知道是他的,還是自己的。


    可是這樣,她怎麽睡得著啊?


    她一動不動,全身都在戒備著。


    前世雖說與他共度了不知多少個夜晚,可沒有哪一晚,她不想逃。


    隻因蕭珩之實在太霸道了,隻要他起了興致,是不會管她的。她受傷也好,生病也好,都躲不開。


    有一次,也是大冷天,她受了風寒,熱症遲遲退不下來,蕭珩之也沒有放過她,甚至說體熱之時,別有一番意趣。


    他就是這麽惡劣,白日裏也許還能裝成君子,一到晚上,就是個畜生。


    薑娩恨他,但的確也怕他。


    單從體力上,她就不是他的對手。


    但凡蕭珩之對她強硬一點,她就完全沒辦法招架得住。


    此刻也是,他的身體、氣息,都給薑娩巨大的壓迫感,她隻能盡量不去招惹他。


    她雖然來接近他,但不能真的把自己搭進去啊。


    可她實在沒地方躲了,額頭都已經貼在牆上。


    蕭珩之感覺到她細細的顫抖,開口問:“不睡?”


    “我......我,還不困......”她胡亂應付著。


    蕭珩之翻身,大手輕覆上她的腰側。


    “不困的話,來做點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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