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崢挑了挑眉毛,沒說不信也沒說信,而是問了一句,


    “你求的什麽?”


    黎鈺卡住了。


    她求的東西也不能跟聞人崢說啊,她打了一個哈哈:“佛曰不可說,說了就不靈了。”


    聞人崢又問:“為什麽還要求菩薩,我不可以幫你實現?”


    黎鈺噎了噎。


    聞人崢是皇帝,世俗的一切他大都可以實現,求菩薩不如求他,這句話真是沒錯。


    黎鈺眨眨眼睛,直白道:“你隻能實現我的今生,但我們還有來世,下輩子下下輩子,你總不能保證吧?人家菩薩專業對口,專門管這個的。”


    聞人崢啟唇,慢慢品味著黎鈺的話,


    “專,業,對,口?有趣!”


    他伸出手指勾了勾黎鈺的鼻尖,眼眸深邃,嘴角掛著一絲壞笑,


    “這麽愛我?還要和我生生世世在一起?”


    “怎麽?不行嘛,還是你不願意?”說著黎鈺捋了捋袖子,叉腰望向聞人崢,那架勢活像他說一個不字就要給他幾下。


    “夫人有令,莫敢不從。”


    黎鈺滿意的點頭,“乖~”


    聞人崢抽了抽嘴角,“你還沒說,是什麽讓你以為菩薩顯靈了。”


    “這件事真是嚇到我了。我跟你說,我在心裏許下願望,一抬頭就看到香爐裏的香燃燒的飛快,嗖嗖的一會兒就滅了。不是都說上香的時候,要是香燃燒的飛快,就是神佛答應了要求。所以我才說菩薩顯靈了。”


    黎鈺一股腦的說完,眨著眼睛向聞人崢尋求肯定。


    聞人崢淡定道:“說不定是有風吹著香?”


    黎鈺搖搖頭,“不是啊,我當時沒有感覺到風吹。”


    聞人崢猜測:“或許有其他的可能?”


    黎鈺:“你怎麽不信是菩薩顯靈了?”


    聞人崢反問:“那菩薩怎麽隻給你顯靈了?”


    黎鈺自信道:“那當然是因為我特別啊。”


    “特別?特別傻?還是特別愛吃?”聞人崢戲謔道。


    黎鈺白了一眼聞人崢,諱莫如深道,“你不懂,我不怪你。”


    聞人崢環住黎鈺的肩膀,“行了,別說靈不靈了,你陪我去一處地方。”


    “去哪裏啊?”


    “去了就知道。”


    聞人崢帶著黎鈺在蘭因寺裏左拐右拐,來到了桃花林。


    微風拂麵,桃花如雲似霞,密密層層,好似妝點了胭脂,含羞帶怯的少女,在枝頭輕輕搖晃。


    聞人崢牽著黎鈺,走入桃花林。


    黎鈺跟著聞人崢的腳步,腦袋不住的轉動著,目不暇接,迎麵就是開的熱烈的桃花。


    深處花林,每一口呼吸到的空氣都帶著淡淡的桃花香,讓她差點迷失在這一片灼灼芳華裏。


    聞人崢折下一支桃花,遞給眼巴巴的黎鈺。


    黎鈺接過,問道:“這裏可以隨便折嗎?”


    她在禦花園裏折花,那是因為是自家的。這是蘭因寺種的花,隨便折,不好吧?


    聞人崢淡淡道:“我種的,隨便折。”


    黎鈺放心了,指揮著聞人崢多折了幾支,


    “出來玩,要帶點特產回去,我看這桃花枝不錯,回去插到花瓶裏,能活好幾天呢。”


    “你若喜歡,吩咐宮裏人每天來取一支新鮮的。”


    “不用啦,我就是看個新鮮。”


    折完桃花,聞人崢終於帶著黎鈺到達此行的目的地。


    一處平平無奇的木屋。


    聞人崢推開木屋,走了進去,黎鈺跟在他身後,細細打量著木屋。


    木屋裏很是空曠,一處簡易的床榻,桌椅擺放整齊,牆邊卻擺放著一整麵牆高的博古架,每個格子裏都放著物品。


    還沒等黎鈺細看,聞人崢就喊她,“小鈺,過來。”


    這好像是聞人崢第一次喊她小鈺。


    這樣想著的黎鈺走到裏屋,看到聞人崢燃香,朝著正中央掛著的一幅畫,彎腰一拜。


    黎鈺腳步放輕,走到聞人崢身旁。


    聞人崢把香插進香爐裏,他靜靜注視著畫中的女子,輕聲道:


    “她叫盛驕,是我的母後,也是我的娘親。”


    黎鈺望向那幅畫,畫中女子披著一身紅袍,騎在馬上,舉著弓箭瞄準一隻小鹿,臉上滿是誌在必得。


    “她真厲害!”黎鈺實話實說。


    盛驕這個名字,一聽就很厲害。上次聽到這個名字還是前世的時候,她們總公司的集團女董事長也叫這個名字。


    畫中的盛驕騎馬射箭,英姿颯爽的樣子,看的她好羨慕。


    隻是斯人已逝,無緣得見這個婆婆了。


    聞人崢又點燃一支香,遞給黎鈺,向著畫中人介紹,


    “娘親,這是黎鈺,也是我愛的人。”


    黎鈺接過香,朝著畫中人一拜,乖巧打招呼,“娘親,您好。”


    黎鈺把香插進香爐裏。


    聞人崢再點一隻香,這次他和黎鈺一起握著這隻香,朝著畫一拜,兩人一起把香插進香爐裏。


    一陣風吹來,三隻香快速燃了起來。


    聞人崢把折下來的桃花枝,抽出幾支放進木幾上的花瓶裏。


    黎鈺小聲說:“幾支夠嗎?要不要多放幾支?”


    “不用。”聞人崢打開一扇正對著畫的窗戶,窗外正是桃花林的美景。


    “她有一片桃林。”


    黎鈺走到聞人崢身旁,聞人崢手一抬把她摟進懷裏。


    黎鈺仰頭,好奇道:“娘親她,是一個怎樣的人?”


    “未入宮前,她是熱烈燦爛的朝陽,入宮後,她就成了唯剩餘溫的夕陽。”


    黎鈺垂下眼睫。


    古代後宮就是女子自由的墓葬場,折斷了她們的翅膀,讓她們隻能偏安一隅,做被欣賞的金絲雀。


    “我不想讓你,也變成如此。”聞人崢側臉親吻著黎鈺小巧的耳垂,嗓音低沉沙啞,


    “我一直害怕,你會重蹈我母後的後路。”


    黎鈺迎上聞人崢的目光,清水般的眸子裏倒映出他的身影,她的聲音充滿了肯定,“不會的!”


    “你比聞人徹好太多太多太多了!多出一個宇宙那麽好!”


    “而且”,黎鈺彎起眼睛,眉梢漾著溫柔,“能有如此意識的你,已經勝過這世間大多數男子了。”


    黎鈺雙手捧住聞人崢的臉頰,跟他額頭碰額頭,柔聲道,


    “由愛故生怖,由愛故生憂。你愛我,才會這樣患得患失,是我給你的安全感還不夠,是我的錯。”


    “不對,你也有錯。錯在你不告訴我你的擔心。好在現在你告訴我了。以後的日子,我們要一起努力呀。”


    “嗯。”聞人崢吻了吻黎鈺的唇,“聽夫人的。”


    黎鈺主動靠近,輕輕吻了吻聞人崢的唇,呼吸間的熱氣打在他的臉上,她用氣音說著,兩個人像是在說什麽悄悄話。


    “你今天叫了我小鈺,這還是第一次聽你這樣叫我。”


    不是第一次,是第二次。


    第一次你睡著了,沒有聽到。


    聞人崢低頭用唇碰了碰黎鈺的唇,用氣音問,


    “你不喜歡?”


    “喜歡呀,以後兩個人的時候,也這樣叫我好不好?”黎鈺啟唇,又碰了碰聞人崢。


    你碰我一下,我碰你一下,好似兩隻小動物在嬉戲。


    聞人崢喉嚨裏滾出輕笑,一個“好”字消失在兩人相貼的唇齒間。


    窗外桃花花瓣隨風飛舞,輕飄飄落在窗前,落在有情人纏綿在一起的黑發上。


    花瓣悄然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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