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鈺把手翹起,大張著十根手指頭,欣賞著晴光幹淨利落為她挑染指甲的動作,連連誇讚著:


    “沒想到晴光還有這麽好的手藝,以前怎麽也沒見你展示?”


    晴光手上動作不停,輕聲道:“娘娘喜歡就好。”


    她是訓練過的暗衛,雖然退了下來,手上的動作沒有退化,不僅染指甲利索,殺人更是利索。


    “還需晾一段時間,娘娘這段時間不要碰水。”晴光把各色染料收好放到箱子裏。


    黎鈺張開手指,抬到半空中,就著窗外的陽光,靜靜欣賞鮮豔的指甲,美滋滋的開口:“真好看呀!這個能堅持多長時間?”


    晴光:“少沾水的話,最長可達半個月。”


    “半個月挺長了,下次我要換個花樣。”黎鈺把手指放在眼前看了又看,喜愛之情溢於言表。


    花影捂嘴調侃著:“娘娘以前還不喜歡染,說花裏胡哨的,現在倒是喜歡的緊。”


    黎鈺振振有詞,“過去的我跟現在的我有什麽關係?都不是一個人啦。”


    花影說不過黎鈺,連連求饒,“娘娘說什麽都有理,是花影錯了。”


    “娘娘,洛河侯黎大人求見。”程意前來通報。


    “我爹?快讓他進來。”


    黎項給黎鈺行禮後,坐到她的對麵。


    黎鈺很有分享欲的跟黎項分享她新做的指甲,“爹爹,你看我這指甲好不好看?”


    “好看。”黎項心裏都是關於聞人崢的那則消息,哪裏有心思關心她的指甲,瞄了一眼隨口說道。


    黎鈺看出黎項的心不在焉,不滿的嘟囔著:“你看都沒看,就說好看,一點也不用心。”


    黎項頭痛,無奈的開口,“女兒啊,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關心你的指甲?”


    “什麽什麽時候?爹爹,你有話直說,別賣關子。”黎鈺此生最恨謎語人。


    有話不講清楚,還怪人聽不懂,前世社畜的黎鈺深受裝高深的上級折磨,重生後也對這樣的人看不慣,聞人崢除外。


    黎項環顧一圈周圍站著的宮女,給黎鈺使了個眼色,黎鈺眨眨眼睛說:“爹爹,你放心吧,宮裏的都是自己人,不會亂說話的。”


    笑話,宮裏隻有她一個貴妃,宮女們想要說也要有人聽啊,大不了就叫聞人崢聽到,但是她又沒有要隱瞞他的想法,想聽就聽了。


    黎項隻能把自己聽到的消息,修飾了一下,說給他單純的女兒聽:“市井裏都在流傳陛下喜愛人婦的消息,女兒你在宮裏可曾聽到什麽?”


    黎鈺睜大眼睛,感知八卦的雷達瞬間響起,她湊近黎項,興致勃勃的提問:


    “什麽什麽?人婦?我沒有聽錯吧?聞人崢喜歡人婦?噗嗤!哈哈哈!”


    黎鈺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眼淚都快要笑出來了。


    要不要這麽搞笑,誰傳出來的這個消息啊?聞人崢什麽時候多出了個跟曹操一樣的愛好,她怎麽不知道?太無厘頭了。


    黎鈺覺得這就是謠言,比聞人崢之前的那些謠言更加荒謬。


    誰想出來的招數,這也太髒了,聞人崢風評被害,都沒有人來管管?


    “哎呦,我的女兒,你這時候怎麽還能笑得出來?陛下要真是喜歡那什麽,你又如何自處?別人又會怎麽看你,這些你都不擔心?”


    黎項在這著急上火,黎鈺止住笑意,耐心的安撫她的老爹,


    “爹爹,這件事你就別操心了,我知道陛下是怎樣的人,這件事說不定有陛下的謀劃。”


    黎鈺覺得這件事在民間傳的有模有樣的,一定有聞人崢的手筆。她又想到最近朝堂上一些大臣要求聞人崢開後宮的風聲,心裏大致明白了聞人崢的意圖。


    咱就是說,不想開後宮也用不著自己汙蔑自己啊,這代價也太大了。


    現在好了,兩個人在民間的形象都快變成大反派了,一個是私德有虧的昏君,一個是魅惑君上的妖妃。


    真是般配極了!


    黎項聽到黎鈺的解釋,懷疑道,


    “真的?不是你搪塞我的借口?你實話實說,你爹我承受的住。陛下真的沒有那樣的愛好?”


    黎鈺哭笑不得:“保真的!陛下每晚都和我睡在一起,他哪裏有時間去做別的事。”


    黎鈺看黎項臉上還是一副將信將疑的神情,她拍板道:“既然爹你不相信我的話,我親自問陛下,讓他說給你聽。”


    “別別別,可別因為這種小事耽誤陛下的時間,爹相信你還不行嗎?”黎項連連擺手。


    他可不敢直接把這個問題舞到聞人崢麵前,他年紀大了,受不得這種驚嚇。


    “不行!”黎鈺一口回絕,她好笑的開口,


    “爹爹你見陛下,怎麽就跟老鼠見到貓似的,聞人崢哪裏可怕了?咱們是一家人,這種事就是要問清楚,可不能留在心裏變成一個疙瘩。”


    黎項有口難言。


    女兒啊,咱就是說,陛下隻對你不一般,我也就因為你沾了點光,可不敢蹬鼻子上臉。


    黎鈺讓花影拿來筆墨紙硯,她在紙上寫下要問的問題——


    陛下,今天我聽到一個特別炸裂的消息,民間傳言你喜好人婦。身為你的枕邊人,我想就這問題與你探討一番,請問麵對這樣的傳言,你有什麽想說的?


    黎鈺寫完後,在問題的右下角落款處,畫上一條小魚,代表著自己。


    她把紙張疊起來,喚來晴光,


    “你把這個送到陛下手裏,讓他好好作答,答完後立刻送回來。”


    “好了,我們等著看陛下怎麽說。”黎鈺給了黎項一個等著看的小眼神。


    黎項無奈一笑。


    兩個人再沒有糾纏這個問題,而是說起了家常。


    晴光接下信紙,腳下生風的走出錦繡宮,來到宣政殿大殿外,通報她的來意。


    很快的,長佑走出來,晴光把紙張遞過去,把黎鈺說的話也交代了。


    長佑拿著紙張,遞給聞人崢:“陛下,這是貴妃娘娘給您寫的信,娘娘說了,要陛下盡快回信。”


    聞人崢不知道黎鈺的小腦瓜裏又有什麽奇思妙想,他對她寫的信很感興趣,會是什麽呢?


    聞人崢打開信紙,看到紙上的內容,想到不久前暗衛傳來黎項入宮的消息,大致明白事情的經過。


    他揚起眉毛,提筆寫下幾個字,看到黎鈺落款畫著的小魚,唇角微勾,笑的動人極了。


    他在落款處也沒寫自己的名字,學著黎鈺畫了一隻動物。


    “馬上送去貴妃那裏。”聞人崢淡淡的吩咐。


    長佑把信紙遞給晴光,晴光接到後,一陣風似的回到了錦繡宮。


    “這麽快?”黎鈺看到晴光回來還有點不可置信,這也才過了一刻鍾就寫好了?


    不會亂寫,敷衍她吧?黎鈺這樣想著,接過晴光遞來的信紙,打開一看。


    隻見一行筆鋒銳利,鋒芒畢露的字跡,躍然紙上,寫著三行字:


    無稽之談


    吾愛黎鈺


    唯她一人


    落款畫著一隻豎起耳朵像狗又像貓的動物,身後插著五條線。


    黎鈺想了想,根據聞人崢的名字,覺得他畫的應該是山海經裏的猙獸,跟他的名字是同音詞。


    (注:猙,古代傳說裏的神獸,臉中央長角,聲音如石擊,有五條尾巴,全身赤紅,身形似豹。)


    隻是這畫工……嗯,她隻能說尺有所短,寸有所長,聞人崢的畫工還需要再練練。


    還有這示愛的話語,哎呦,這是羞死個人了。


    黎鈺在心裏扭成了一團麻花,她很不好意思在長輩麵前秀恩愛,可是聞人崢寫都寫了,隻能給老爹看了,希望他看過之後,對自己更加放心。


    黎鈺嘴角含笑,把紙張遞到黎項麵前,


    “陛下回話了,爹爹自己看吧。”


    黎項接過一看,就被那三行字閃到了眼睛。


    不好!是年輕人戀愛的酸臭味!真是熏到他了。


    黎項的五官皺成一團苦瓜樣,他頗為嫌棄的把紙還給黎鈺。


    黎鈺接過紙張,美滋滋的看了一眼又一眼,她喚來晴光,


    “晴光,你去安排繡娘,把這最後兩行字拓印下來,繡到扇子上,還有這個魚和這個東西也一起繡上。”


    黎鈺給晴光比劃著,晴光裝作沒有看到這肉麻的情話,接過紙張。


    黎鈺鄭重的囑托著:“紙別給我弄破了啊,我要好好保存呢。”


    晴光:“晴光明白,娘娘放心。”


    吩咐好後,黎鈺笑意盈盈的坐看他爹被打臉現場。


    “君無戲言,爹爹這下該相信了吧?”


    “信!我可真是信了。”小夫妻感情這麽好,他就不做那挑撥離間的惡公公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女兒有她該走的路,而他也到了離開的時間。


    黎項話音一轉,跟黎鈺道別:“女兒,爹明天就該啟程回洛河了,下次再來應該是元旦的時候,你要照顧好自己。”


    黎鈺收起臉上的笑容,心裏雖然不舍,但沒有表現出來,她笑著點頭:“我會的,爹爹, 你就別擔心我了。明天我出城去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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