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子明那冷冰冰的麵孔,讓那官吏嚇得一個激靈,差點從馬背上滾落下來。


    扶正了自己的官帽後,怒不可遏道:


    “你不是這個村子的人!我沒見過你!”


    “本地裏吏、三老呢?縣裏已經三令五申,這段時間要各鄉嚴守縣規,沒有縣裏的路引,不得擅自到他鄉流竄!”


    話音未落。


    整個人就被元子明給掀了下來,重重摔在地上。


    “你還沒有回答我,為什麽要克扣陣亡將士的撫恤金呢?”


    元子明拽起對方的領口,雙目銳利道。


    對方頓時間灰頭土臉,那副鼻孔朝天的臉龐,一下子橫肉顫抖道:


    “我拿到手的撫恤,也隻有兩袋子糧食……我也隻是收了他一袋穀物而已!”


    “你說謊。”元子明手指的力度正在加深。


    對方頓時如同溺水的鴨子,瘋狂掙紮,駭然道:


    “我沒說謊!我就是個下麵不如品的縣衙散吏,早就不知道過了多少手啊!”


    多少手?


    元子明心髒咯噔一下,還有高手?


    莫不是上麵還有人在盤剝?


    “天啊!打縣吏了!”


    霎時間,四周紛紛湧起潮水般的圍觀人群,瞪大眼珠子,仿佛不可思議。


    縣吏在整個大魏朝,隻是無名小卒,牛馬而已。


    可在地方上,尤其是他們這些十裏八鄉的,地位可是極高的。


    畢竟對方代表官府,甚至可以說朝廷。


    那遠一點扯,朝廷不就是皇帝嗎?縣吏甚至可以代表皇權!


    踏踏!


    幾個縣吏急匆匆趕來,見到被毆打的同僚,為首一個年邁的縣吏立馬色厲內荏道:


    “大膽刁民!知不知道我們在執行政令,毆打縣吏,你這是在拒法!這是在謀反!”


    “趕緊把人放了,我們可以大事化小……”


    對方接著說道。


    身邊幾個縣吏臉色難堪道:“頭,就這麽放了他?”


    “怎麽?最近這幾個月,州催縣,縣催我們,還有那些縣兵,一出事就殺良冒功,濫竽充數,民怨已經積得夠深了,再鬧下去搞出民變,你覺得縣裏是砍這些人的頭,還是砍我們的?”


    對方麵色鐵青道。


    幾人這才悻悻不說話。


    激起民變,就殺幾個基層的縣吏來當替罪羊,這種事又不是第一回做了!


    可是話剛說出口,身後,馬上就揚起更加急促整齊的馬蹄聲,猶如雷霆雨點!


    刹那,在場的人臉色同時大驚失色。


    “是縣兵!”


    片刻間,就出現一隊騎兵,身著大魏標準的輕甲,大概有十來人。


    縣兵,顧名思義就是駐守在縣城的軍士。


    跟被征調過去的雍州屯田軍,可是大相徑庭。


    類似魏武卒、長安禁軍、黑騎這類軍隊,都是職業化軍隊,一個普通騎兵出戰會攜帶至少三匹馬,每人還會配備輔兵五至八人。


    而屯田軍,更像是半兵半農性質,平時耕作,戰時也隻是承擔輔兵工作。


    縣兵戰鬥力雖然比不上魏武卒這些中央精銳,但在地方上,已經無敵戰力的存在了。


    如果有幾千流民暴動,隻需要幾十騎兵衝陣,就能迅速擊潰這夥亂民。


    興安縣不大,隻是蒲州的一個小縣城,但也有一百多縣兵。


    “我說,你們這幾個縣吏在這瞎嚷嚷什麽呢?連個村子都擺不平?”


    領頭的騎兵頭目,揮起馬鞭,嗤笑道。


    “趙隊正!”


    那老吏馬上變得奴顏婢膝道,“什麽風把您老吹來了?縣裏還有新差事了?”


    “我那縣令舅舅忒麻煩了,說最近皇帝要巡行雍州,車隊可能會經過我們興安縣,最近縣裏匪患猖獗,怕驚擾了聖駕,要我奉命出來,殺幾個賊頭,好給蒲州刺史府那邊一個交代!”


    趙隊正眯眼道,“我還正苦惱,上哪去剿匪呢!你說這荒郊野嶺的,苦了弟兄們不是……”


    “是是是。”老吏不停點頭附和,額頭卻是豆大的汗珠集合。


    “咦?”


    這時。


    對方目光一挪,落在了將縣吏給暴打的元子明身上,露出驚詫的神色:


    “你敢打縣吏?好大的膽子啊!”


    但隨即,目光就透出貪婪與狡詐道:


    “這說明,這些村民,已經不是普通的老百姓了!”


    老吏頓時大驚:“趙隊正,不是,這隻是一場誤會而已!”


    “這些人就是匪,聚眾為亂!”


    對方不容置疑,揮舞著馬鞭,居高臨下道,“來人,將這個村子的賊寇,通通殺死!”


    頃刻間,整個村爆發出鋪天蓋地的哭喊聲。


    元子明都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一路上見到的那些屍體,殺良冒功,就是這麽來的?


    眼前這隊騎兵,要揮起三米長的馬槊,對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下手時。


    一股龍吟,瞬間拔地而起,震耳欲聾!


    當場將馬上的趙隊正,給震飛出去!


    “大人!”縣吏和縣兵們齊刷刷傻眼。


    隻見對方七竅流血,倒在血泊中,渾身每個毛孔都在顫抖。


    他眼底,聳立著一個偉岸的身影。


    那身影的雙手,在眨眼間,變成了布滿龍鱗的爪子,然後重重轟在他的腦袋上,一分為二!


    “他把趙隊正,給殺了!!”


    縣兵們失聲道。


    隊正,在大魏軍官體係裏,可是正兒八經的軍官,哪怕隻是正九品,也是朝廷命官。


    大庭廣眾之下殺官!形同謀反!


    “這確實,已經不是一般的刁民了,這是……叛民!”


    縣兵們一擁而上。


    但瞬息間,錦衣衛的身影就接踵而至,一腳踹飛他們。


    當場亮出令牌。


    “瞎了你們的狗眼!知道我們是哪裏來的嗎?”


    “北鎮撫司!他們是長安來的!”


    老吏第一個認出那令牌,嚇得麵如死灰,急忙匍匐跪地。


    其他縣兵也如夢初醒,丟掉了手中的武器,接連跪在地上磕頭。


    錦衣衛,鎮撫司,這些高高在上的名詞,他們平時也隻是在公文上見過。


    那級別差得可不是一星半點!


    “拜見上差!”大家異口同聲道。


    這可把看戲的村民們,驚得下巴都要脫臼了:


    “長安來的?那可是大人物,不得了啊!”


    “不比縣裏的老爺都要厲害!”


    之前那個跛腳的老漢,更是嚇得瑟瑟發抖:“草民方武!剛才有眼不識泰山!請貴人恕罪啊!”


    元子明攙扶起對方,問道:“閣下,也是老兵了?”


    “是,草民以前是大魏安西鐵軍的弓弩手,跟過三任先帝打過胡人!”


    方武惶恐地說道。


    “我不會讓英烈的血,白流的,撫恤金這件事,一定要一查到底!”


    元子明雙手顫抖了一下,氣血衝腦,“不止是這件事,還有……”


    一個擺手,錦衣衛們就乖乖退下。


    司馬仲本急忙上來安撫百姓:


    “大家不要怕,方才那個軍官,草菅人命,死有餘辜,我們這次來興安縣,就是來給大家一個公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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