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程辰簡單洗了洗臉,然後回到屋裏,換上了昨晚穿過的陳辰的睡衣,又走回到客廳,在我麵前轉了一圈,說:“哥,昨天沒讓你看,今天你看看,我穿你前妻的睡衣,是不是挺合適的?”


    我把枕頭和毛巾被放到沙發上,看了看程辰。顯然,這身衣服對於她來說,並不是那麽合身,雖然長短合適,但是她穿在身上,並不能撐起它,顯得空蕩蕩的,程辰的身材很貧瘠,遠沒有陳辰豐滿,就是徐婧穿上都比她穿上合適。我說:“還可以吧。”


    程辰看了看表,已經臨近十一點了,說:“咱們要不要問問婷婷呀?也不知道她現在和李哥怎麽樣了?”


    我坐在沙發上,說:“我是肯定不會問老歪的,這個時候,我要是聯係他,他一定會在背後罵於小北是個傻逼。”


    程辰捂著嘴笑了笑,說:“你這麽了解李哥呀?”


    我說:“很簡單嘛,推己及人呀,我要是跟姑娘單獨在一起的話,他要是來打擾我,我一定也會罵他是個大傻逼的。”


    程辰羞赧地看了我一眼,偷偷笑了笑,沒有說話。


    我忽然意識到剛剛說的話有些曖昧了,忙解釋:“我不是說咱倆,你別多想。”


    程辰回到屋裏,拿出手機,倚著臥室門框,一邊擺弄手機一邊對我說:“我問問婷婷什麽時候回宿舍。”


    “她要是真回了宿舍,發現你不在的話,肯定會問你的,既然她到現在都沒問你,那她一定是沒回去,你信不信?”


    程辰放下手機,撓了撓臉頰,說:“也對哦……那看來她肯定還是跟李哥在一起呢。”


    “所以呀,給他們一點私密的空間吧。”


    程辰看向我,問:“哥,你的嘴還疼嗎?”


    我咕噥一下嘴,說:“你要是不提的話,我都快忘了,你這麽一說,又開始疼了。”


    “你去照照鏡子吧,”她嘟著嘴,委屈巴巴地指著我的臉,說,“估計明天會更明顯了。”


    我站起來,走進廁所,仔細照了照鏡子,果然,左臉青得很明顯。我走回客廳,說:“要是有人問的話,我就說半夜起來上廁所,磕門框上了。”


    “磕門框上會是這樣嗎?”


    “隻會比這個更嚴重,”我坐在沙發上,拿起煙盒,說,“介意我抽一支煙嗎?”


    “這是你家,你隨便。”


    我點燃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說:“小學四年級還是五年級的時候,有一次我和老歪追跑打鬧,丫削了我一個腦瓜瓢兒之後就跑了,我就追他,在班裏竄來竄去,總是追不上他,後來那孫子往教室外麵跑,我追了上去,誰想到丫手欠,跑出門的時候順手關上了門,丫是出去了,我正好跑到門和門框中間,然後腦袋就讓門給擠了……那一次比這次厲害多了,半拉臉都青了,那孫子還給我起外號,叫我‘青麵獸’……媽的,我現在想想就來氣!”


    程辰早已笑得前仰後合,她蜷縮在沙發角上,眼淚都樂出來了:“真沒想到啊,你們倆小時候居然那麽淘氣。”


    “丫他媽老欠招,”我說,“丫有好多可笑的事情呢,有時間我好好想想,都講給你聽……丫還老給別人起外號,不光給男生起,也給女生……”說到這裏,我停下來,差點把白靈說出來。今天晚上,在老歪的酒吧裏,他對程辰說,是於小北總叫人家“百靈鳥”。


    果然,程辰說:“你別光說人家,你自己不也給女生起外號嗎?李哥說那個女同學就是你給起的外號。”


    我尷尬地笑笑,沒有解釋。程辰又說:“你也給我起個外號吧,我看看你能起出什麽水平的外號?”


    我說:“那都是以前淘氣的時候幹的事了,我早就不給別人起外號了。”


    她說:“你就起一個吧,我不會打擊報複你的。”


    “我不起。”


    “你要不起,那我可給你起外號了。”


    “你起吧。”


    “嗯……”程辰咬著手指,想了想,說,“我就叫你‘丘陵哥’吧。”


    我不解,問:“什麽意思?”


    她笑著指了指我的肚子,說:“你的肚子鼓鼓囊囊的,軟綿綿的,就像是丘陵。”


    我低頭看了看肚子,說:“我現在已經瘦了很多了,應該看不出來了呀。”


    “你剛才坐我後麵的時候,肚子總是拱我的後背,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是你自己控製不了自己的大肚腩。”


    盡管我已經很是小心翼翼了,但還是被程辰感覺出來了,這讓我很不好意思,我說:“既然你這麽說,那別逼我也給你起個惡毒的外號。”


    程辰昂首挺胸坐直,故作無所謂的態度,說:“來吧,是騾子是馬牽出來溜溜。”


    我看著她無法撐起陳辰睡衣的貧乳,陰險地說:“依我說,就叫你‘機場妹’吧。”


    與我沒有明白她給我起外號時的不解不同,當我說出“機場妹”之後,她立刻就清楚我指的是什麽,臉頰瞬間緋紅,噘起嘴來,有些不悅,嘟嘟囔囔地說:“我可沒拿性別開你的玩笑啊。”


    “我就說不起吧,你非讓我起。”


    “這個不行,你再換一個,”她叉起腰,睨視著我,“不許歧視女性的。”


    我衝她擺擺手,說:“你趕緊回去睡覺吧,明天還得早起呢。”


    她脫下拖鞋,把腿放到沙發上,說:“不行,丘陵哥,你不給我起個外號,我就不走了。”


    “好好好,你這麽瘦,幹脆叫你“牙簽妹”吧。”我無奈地說。


    她不懷好意地看向我的下身,自言自語道:“牙簽?”


    “嘖,你這麽大的一個姑娘,思想怎麽那麽不純潔呢?”她的眼神令我有些尷尬,不由得轉了轉身子,側對著她。


    她抿著嘴笑了笑,雙腿從沙發上挪了下去,穿上拖鞋,站起來說:“好啦好啦,不為難你了,我的丘陵哥,我去睡覺了。”


    第二天早上,我醒來的時候,發現程辰已經走了,她的動作一定很輕,絲毫沒有吵到我。洗臉的時候,我發現左臉頰果然比昨晚更加嚴重了,而且還有些腫。唉,自身沒有這個實力,真的不能強出頭啊!


    來到公司後,每個見到我的人都好奇地詢問我的臉是怎麽回事。我一概回答是半夜上廁所的時候,迷迷糊糊地撞到了門框上,然後露出自嘲的笑容,用以表示無奈。


    最近我很少提到公司的事情,並不表示我的工作很空閑,而是因為徐婧的離去,我減少了對工作上的事情的敘述,畢竟這些僅僅用來糊口的無聊的事情,乏善可陳。


    中午,我吃完飯回來,趴在桌子上刷著手機,司雅坐到我的邊上,伸手捅了捅我的胳膊——徐婧走後,我邊上的位置一直空著。我扭過頭去,問司雅怎麽了。司雅說,你認不認識一個叫李貌的人。我說我認識呀,那是我鐵瓷。司雅說:“那個叫李貌的人,上午聯係李謳歌來著,谘詢他一些關於學曆提升的事情,李謳歌告訴我,李貌和你關係特鐵。”我說,是啊,我們以前都是同學,還是我跟李貌說的李謳歌從事這個行業呢。司雅說,那就對了,李謳歌也是這麽說的,他說李貌想找他報學曆,說是你介紹的。我說,李貌職高畢業,最近找了一個小女朋友,是個大學生,他總是覺得在文憑上特別自卑,我早就跟他提過李謳歌,誰承想他現在才做打算呀。司雅說:“李謳歌說等這單成了,他請你吃飯。”我說,都是同學,就別這麽客氣了。司雅說,那個李貌今天晚上請李謳歌喝酒去,他開了間酒吧是嗎?我說是的。司雅說,晚上一起吧,李謳歌讓我也去。我想了想,說,我去陪你們坐會兒吧,我開車了,就不喝酒了。司雅說,你不會把車停公司嗎?我說,你現在不是還哺乳呢嗎?司雅說,我閨女過了一歲就給她斷奶了,我小酌一點還是沒問題的。我說,那也行,晚上我就回我媽那兒住了。司雅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下午,我在樓下抽了一支煙回來後,張姐叫住我,讓我去一趟老馮的辦公室,她說剛才馮總出來找你來著。我回到工位上,拿了筆和本,走到老馮的辦公室前,敲了敲門,走了進去。


    老馮指了指辦公桌對麵的椅子,讓我坐下,他盯著電腦屏幕,快速敲擊著鍵盤。我打開本子,拿起筆,假裝看前麵記錄的內容。少頃,老馮的眼睛離開了屏幕,對我說:“陸斌聯係你了嗎?”


    “沒有啊,什麽事兒?”


    “昨天下班後,我在一個茶樓約了個朋友談點事情,正好看見他和他愛人也在,就過去和他打了聲招呼,閑聊的時候,他說有個朋友最近也想做場活動,他可以幫忙牽牽線,我說讓他直接聯係你就行……你沒事兒的時候問問陸斌,或者去一趟他們公司找他聊聊。”


    “我今天下午就沒什麽事兒,一會兒我問問他,他要是在公司的話,我就過去一趟。”


    “也行,”老馮點點頭,說,“對了,你最近和徐婧還有聯係嗎?”


    “有,但是聯係的不多。”


    “你們倆之間的事情我不想過問,我是覺得既然徐婧和陸斌是同學,你就應該好好抓住這層關係。”


    “嗯,我知道了。”


    “對了,陸斌的愛人應該是懷孕了,你看看準備點什麽營養品吧。”


    “這您都知道?”


    “肚子都那麽明顯了,這我還看不出來?”老馮笑笑,說。


    我有些納悶:“很明顯嗎?我月初看見他們的時候,他愛人一點兒也不顯懷呢呀。”


    老馮也很納悶:“你月初怎麽就見著他了?”


    “我陪一個朋友去醫院來著,正好遇見他帶著他愛人去做產檢,”我揚了揚眉,故意討好地說,“他愛人長得挺漂亮的嗬。”


    “漂亮嗎?”老馮乜斜著我,說,“也就是一般人吧……你見美女還是見得少,看見個女人就覺得人家漂亮。”


    我很不解,陸斌的妻子明明很漂亮的,也不知道老馮的審美眼光怎麽那麽差。我說:“也沒準我的審美標準比較低吧……我現在去聯係一下他。”


    出了老馮的辦公室,回到工位上,我給司雅發了一條消息,說老馮派我去陸斌公司,晚上能不能去酒吧,再看情況吧。司雅問我,去他們公司幹什麽?我把老馮的話複述了一遍,然後問司雅,準備些什麽營養品比較好。司雅懷疑地說,不對吧,我前幾天才見過楚未艾(陸斌的妻子),她一點也沒顯懷呢。我說,那我就不知道了,都是聽老馮說的。


    我給陸斌打了個電話,寒暄一番,得知他在公司,我說我一會兒去拜訪一下。陸斌說,你過來吧,給你們介紹個業務。


    我開車來到陸斌公司,前台把我帶到了陸斌的辦公室。我和他握了握手,客套一番,他給我倒了杯茶,又遞過來一支煙。


    陸斌看了看我的臉,問:“你的臉怎麽了?跟人家打架了?”


    我說:“嗐,昨天晚上不小心撞門框上了。”


    陸斌又問:“上次在醫院遇到的你那個朋友怎麽樣了?”


    我說:“現在已經沒事兒了,又能活蹦亂跳的了。”


    陸斌笑笑,說:“那就好,那就好……你、你跟她表姐熟嗎?”


    “誰表姐?”


    “就你那個朋友的表姐。”


    倏忽之間,我從陸斌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惶恐。我好像明白了些什麽,昨天老馮見到的並不是陸斌的愛人楚未艾,而是程辰的表姐左丹。我裝作不知情的樣子,說:“我跟她不熟,那天是第一次見麵……她跟你不是初中同學嗎?”


    陸斌不自然地看了看別處,說:“嗯,對,我們是同學。”


    為了避免他的尷尬,我說:“馮總讓我過來跟您聊聊業務上的事情。”


    陸斌趕緊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他打開免提,把手機放到茶幾上,手機屏幕貼著防偷窺膜,我看不見上麵的名字。他也沒有稱呼對方的名字,隻是“嘿”了一聲,然後和對方寒暄幾句,接著說起業務上的事情。對方是個男人,聲音有些熟悉,我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聽過。電話對麵的男人非常正式地詢問了一些辦畫展的事情。我們公司從來沒有承接過此類業務,回答起來不免有些支支吾吾,我隻是說了一些常規項目的情況,然後告訴他,我可以和我的領導去協調資源,對於舉辦活動來說,我們畢竟還是專業的,在這方麵有著廣泛和良好的資源,這也是我們拓展新業務的一個契機。我說完我能講解的內容後,陸斌又和對方打趣幾句,便掛了電話。


    陸斌喝了一口水,把茶杯輕輕地放到茶海上,問我:“你覺得這個活兒接的了嗎?”


    我說:“我也不知道,得回去問問馮總,看看他有沒有這方麵的資源,他的人脈比較廣。”


    陸斌想了想,癟癟嘴說:“其實吧,我昨天就是跟馮總客氣客氣……我跟你說實話吧,我覺得我這朋友不怎麽靠譜兒,他自己沒錢,都是花他爸的錢,他爸不一定支持他幹這事兒。”


    我有些沮喪,覺得被老馮和陸斌擺了一道,回去還得向老馮解釋,我垂頭喪氣地說:“唉,既然您都覺得沒戲,那我們也就別跟著瞎摻和了……我以為搞藝術的都有錢呢。”


    陸斌笑了,說:“他他媽的怎麽能算是搞藝術的呢?他是想給一個女的辦畫展。”


    “嘿嘿,搞藝術的女的都有金主供著。”我隨隨便便地說。


    “我這朋友就是一個娘們兒精,三天兩頭換姑娘,也沒有一個固定的……給我媳婦兒做產檢的那個醫生,就是他給我介紹的,他總是在實戰中積累人脈。”陸斌邊說邊笑。最近我們因為發現有一些共同認識的人,逐漸熟絡了一些,所以說話便少了一些顧忌。


    我的大腦激靈一下,一個熟悉的、卻又有些模糊的影子爬上心頭,再加上剛才電話那邊有些熟悉的聲音,讓我感覺有一些線索即將匯總在一起,就差一個關鍵的節點,我就會茅塞頓開了。


    “對了,徐班副還沒回來呢?”陸斌往我的杯子中續了點茶水,問。


    “什麽?”我還專注在我自己的世界中,沒有聽清陸斌的話。


    他說:“徐班副是不是還沒回來呢?”


    “哦,她還在廣東呢。”


    “唉,你們兩個也夠悲催的,相隔那麽遠。”


    “嗯……”我隨意點點頭,努力讓腦子裏的線索匯成一條平順的線。


    我的手機在我的兜裏響了,我掏了出來,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我的腦子中似乎打了個霹靂,猶如動畫片《名偵探柯南》中柯南洞悉事件真相時那樣,所有的線索都捋順了。


    電話聽筒裏傳來一陣快速的聲音:“喂,你丫上班呢嗎?晚上我找你一趟,問你一些關於你工作的事情,看看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我努力讓自己的情緒變得平靜,故作深沉地說:“我們公司從來沒做過畫展的活動。”


    “操,那算了吧……等等,你丫說什麽?”


    我說:“我說,我們公司沒做過畫展的活動。”


    陸斌詫異地看向我,我洞悉一切似的對他笑了笑,並且打開了手機免提。


    “你丫怎麽知道我要找你聊這個事兒?剛才我一哥們兒給我打電話說幫我找了一個做活動的公司,操,誰知道那傻逼的業務不靈……等等,剛才那傻逼不會是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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