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冬的夜晚,皎月當空,繁星爍爍。


    滬城棉紡廠職工大院三組蘇振國家的東屋內,床頭櫃上點著一盞煤油燈。


    “振國,你說你媽怎麽那樣對我呢?她當著蘇月蘇陽還有蘇櫻的麵就打我的臉。當時就讓我無地自容抬不起頭來,你今個還當著蘇月蘇慶還有小河小海他們的麵指著鼻子罵我。


    我那不還是為了你那個大兒子能娶到媳婦嗎?我哪裏知道被王大彪一家人玩了一個“仙人跳”啊?砸了那麽多的錢,我不心疼嗎?


    呸~我楊麗萍沒報警就算便宜他們一家人了哼~氣死我了。你還把氣給我受。我嫁給你時你說要保護我在你媽麵前維護我,你今天做到了嗎?你自己明知道不聽我的話吃虧的都是你,你受得罪還少啊!我會騙你嗎?我真委屈啊!”


    靠在床頭的楊麗萍一說完話就氣得把自己的頭偏向左邊看著前麵的窗戶那邊,嘴巴氣鼓鼓的撅了起來不理同樣靠在床頭上的蘇振國。


    蘇振國伸出左臂攬在自家媳婦的肩上,湊近楊麗萍身邊就露齒笑了很得意的說道:


    “媳婦,我不那樣說,我那個老娘能讓我們夫妻倆下台階麽,今天咱們一唱一和配合的多好啊天衣無縫。


    咱們夫妻倆把王大彪家砸的雖然不爛也起到了關鍵作用。老天爺還是庇佑咱們家的,今個王大彪夫妻倆和王小紅不在家隻有一個老太婆看家。


    萬萬沒想到咱們女兒小月這次的腦瓜子特靈活直接讓王大彪的老娘簽了借條按了手印,欸~這下王大彪欠下咱們家的債務就跑不掉了。


    咱們打砸了王家,蘇慶不是賠償損失費了嗎?王家街坊四鄰都看見了可以為我們家作證。


    嘿嘿嘿嘿~有利有圖的是我們蘇家還有今天小河和小海這兩小子搞了一車的王小紅的嫁妝,你沒瞧見我那個老娘嘴都笑的合不攏嘍!咱們一大家子算是保住了不會被老娘趕出去了我的這顆提心吊膽的心啊也安了。”


    楊麗萍轉過頭白了一眼蘇振國,沒好氣的說道:


    “是啊,不被趕出去了我這心裏頭也安了!這棟正房還是我們大房的。誰都別想奪走。再說了去王家要說法和要錢的這幾件事咱們倆都有功勞。


    振國,還有那一車嫁妝我猜王大彪和丁招娣他們倆都不敢來咱們家裏要,那還不便宜了你那個大兒子蘇慶,他白白不費力得了一車好嫁妝。


    一說到他,我這個當繼母的對他差了嗎?給他吃喝穿缺了哪一樣了嗎?你那個老娘以為我扣克你的兩個大兒子的糧食和布料還有棉花。


    你老娘也不看看,咱們家誰出力多還不是你這個當老子的。我怕你累壞身體嘛!


    我難道不心疼你的身體嗎?還有你在廠裏好歹也是個修理部門的大組長。能吃差了能穿舊的嘛!”


    蘇振國嬉皮笑臉的忙點點頭附和道:


    “是是是,還是我媳婦最心疼我。給我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嘿嘿嘿,我蘇振國娶到你楊麗萍也是我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真的是我三生有幸。你就別氣了。我知道你為人好就行了!”


    楊麗萍衝著蘇振國哼了一聲,驕傲的扭著頭拉了拉被子蓋到脖頸子處,說:


    “振國,我說那咱們家的蘇慶和李廣源的女兒李錦鳳結婚你就願意嗎?你知道我和李廣源的媳婦劉玉琴關係不怎麽樣,在廠裏也沒有交集。”


    蘇振國摟著楊麗萍不以為然的說道:


    “讓他娶吧!他自己樂意!我也圖個清靜。”


    楊麗萍拍了一下蘇振國那個不安分的左手,撇撇嘴說:


    “我聽說李廣源的兒子李錦江和蘇慶之間關係好,稱兄道弟,在廠裏就是一個組的,哎呦呦喂~以後你這個大兒子蘇慶真的娶了李錦鳳那個丫頭哇嗬嗬~


    這個蘇慶的心就會向著李家人嘍!你這個當老子的以後就管不了他咯!他也不會聽你的話嘍!他要聽也是要聽自己媳婦兒的話哦!”


    蘇振國聽完後不幹了,楞著臉,冷哼了一聲,大罵道:


    “臭小子,哼~娶了媳婦忘了老子。要是真這樣不聽我的話,老子非打斷他的狗蹄子以後他的小家有什麽難處別來求我這個老子哼~臭小子,翅膀硬了。”


    “哎呦,死樣!你能不能小聲點。說話這麽大嗓門幹什麽?要是被你老娘聽到了還以為是我躥和你做的呢?


    咱們倆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能糊弄過去就糊弄過去就行了。


    還有振國,該花的錢還是要花,不該花的錢咱們倆能省一分錢是一分錢。錢是要留著給小河小海兩個親生小兒子以後讀大學用,娶媳婦用。”


    “是,還是我媳婦說的對。咱們倆一定要把小河和小海培養成人上人讓兩小兒子吃上商品糧有個鐵飯碗,咱們倆老了以後享兩個小兒子的福嘿嘿嘿~”


    蘇振國想的美滋滋的覺得自己媳婦說的對連連點頭。


    楊麗萍想想也美得很也咯咯咯笑著捂著嘴突然她想到什麽急忙開口試探性的問道:


    “振國,今年恢複高考你另外一個大兒子蘇陽就敢背著我們倆也去報了名參加高考,現在加上那個死丫頭蘇櫻明天早上還有一門試還要考等一考完這次的高考就結束了。


    振國,你沒想過這兩個孩子萬一都考上了大學你哪有錢支付他們二人的生活費用啊?


    想想我們還要養你老娘和兩個小兒子哪哪都要錢?我們倆的工資加一起也不夠負擔起蘇陽和蘇櫻二人在大學四年的費用哇!”


    蘇振國不假思索的直接說:


    “對哇,哎呀,咱們倆就等放榜那日看看蘇陽和蘇櫻誰考的上?咱們就給誰上?我聽雷建華說有可能小女兒蘇櫻能考上呢!”


    說完之後蘇振國還得意的笑了卻被楊麗萍揪著左耳朵生氣的說道:


    “不行,要是蘇櫻考上了大學也是要給寶貝大女兒蘇月上,她可是咱們家的福氣寶,咱們家蘇月在學校宣傳隊可受領導們的喜歡,我們大女兒蘇月既會唱歌會唱戲又會跳舞就連左校長都說我家蘇月要認真抓抓文化成績上個音樂院校或者上個戲曲學院給專業的老師們教一教將來就像嚴鳳英老師、新鳳霞老師等人一代老藝術家一樣出名。”


    蘇振國有點摸不到頭腦的問道:


    “是啊是啊,還是我們家蘇月討人喜歡又有才華而蘇櫻這個丫頭隻會死讀書連人際關係也差勁。媳婦,那怎麽辦才能讓蘇月替代蘇櫻去上大學呢?找誰呀?”


    楊麗萍立馬說出自己的想法:


    “振國,讓蘇月頂替蘇櫻的身份去上大學啊我可聽說了我們這一帶的人都有這種想法現在都在到處打聽,要麽花錢買。反正我不管我們家上大學必須是蘇月去上。蘇櫻和蘇陽誰都不許上。”


    蘇振國有些後怕擔心的問道:


    蘇振國覺得這件事挺難辦的,還要找人辦就說道:


    “媳婦,萬一被發現作假那就完蛋了還有這次聽王國慶說這次高考的幾門試卷全都挺難考的。


    媳婦,你就放寬心吧,我們大院裏的孩子沒幾人能考上大學的連我們家蘇櫻這個丫頭和蘇陽不一定都能考上。等放了榜再說也不遲。時間不早了咱們倆早點睡吧!”


    楊麗萍熄滅了煤油燈後躺了下來蓋好被子不放心的又提了一下:


    “好吧!睡吧,振國,你別忘了我說這次上大學的事啊等放了榜萬一蘇櫻這死丫頭考上了,這個大學名額一定記得給蘇月大丫頭的頭上。你可要站在我這邊。記住沒有?”


    蘇振國躺下後打著哈欠答應道:


    “媳婦,我知道了知道了!我今天罵了一天王大彪一家還砸了東西,我現在是渾身都疼的要命,我也累了。快睡吧!我記下了。”


    “別忘就好!”


    楊麗萍心安後滿意的側著身子拉了拉被子蓋好才閉上眼放心的睡覺。


    夫妻倆今天打砸又開罵一波確實都累了,二人一沾到枕頭就睡著了。


    不多久蘇振國都打起了呼嚕聲。


    東屋的門外蘇陽站在門口一直從頭到尾把裏麵的對話聽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氣得臉色一變,在心裏罵道:


    呸,繼母楊麗萍不虧是我家的攪屎棍子,我不會讓你好過的也不會讓蘇月稱心如意。


    他想了想奶奶還有大哥便忍住了怒氣直接走回自己住的西屋去了。


    北風蕭蕭,白雪皚皚。


    哈市富春縣玉泉溝礦山第十七采石場南山礦頭場上,


    宮讚禮心想自己又不困也不累趁著天還沒亮選擇在這家礦場上打零工掙點錢。


    這不他隻穿著一身藍色秋衣秋褲雙手握著鐵鎬正在用力地不停鑿麵前的這個大塊礦石要砸成一顆顆小碎石頭。


    他鑿成小塊碎石後自己一個人全部還要裝進旁邊的一輛鐵三輪車的鬥裏。


    車鬥必須按要求要裝滿一車再推到三百米外指定地點去交貨還必須要交到負責人手上簽了字才算他一車一趟掙到3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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