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兄弟,是不是朕要是徇私,就無法成為一個開創新世紀的萬古聖君?”


    朱由檢沉吟良久,這才出聲詢問。


    成平安點點頭,反問:


    “陛下,一個帝王要是不能將天下所有百姓都視做自己的子女,他又何德何能值得人們萬古稱頌?”


    “道理是這樣沒錯,可這天底下又哪有這樣的聖人呢?”


    朱由檢雖然對成平安的話深表讚同,可還是認為想得太理想化了。


    然而,成平安卻驕傲的挺起了胸膛。


    “陛下,天下要是沒有這樣的聖人,那我們那邊又如何能讓全國十四萬萬百姓人人有飯吃、人人有書讀呢?”


    “人家來時幹幹淨淨,去時也是清清白白,一輩子從不為自己謀私,他的品行與功績被全天下的百姓稱頌銘記,哪怕他老人家作古好幾十年了,無數百姓依舊對他無比懷念……”


    成平安說的事跡傳奇。


    朱由檢也是聽得無比向往。


    他不由得心想:這才是一個帝王應該去追求的境界。


    想到這,朱由檢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神情似乎也升華了一些。


    “平安兄弟,朕已經決定了,也想通了,如果沒有遇到你,我們朱家的大明王朝也僅剩兩年的時間而已”。


    “哪怕朕還沒有看到我大明滅亡後的史料,可朕也能想象得到我老朱家的下場”。


    “更何況如今大明還沒有亡,不少藩王就已經被流賊給屠滅了,如西安的秦王朱存樞、山西的晉王朱求桂、前不久的福王朱常洵等等”。


    “真等到大明王朝沒了,連同朕在內,還有南方的各藩王,不用想也知道難免要被清算”。


    “所以,既然老朱家注定了會全族覆滅,那朕又有什麽好顧忌的呢?”


    “至少,如果是由朕來動手鼎革,他們全都還能有一條活路”。


    朱由檢表情堅定的看著成平安。


    “平安兄弟,現在你可以說說,要如何才能讓天下的土地都國有化了吧?”


    朱由檢的選擇讓成平安有些意外,不過一想到他這一生的所作所為又覺得很合理。


    就上進方麵來說。


    他在所有皇帝裏麵絕對是名列前茅的。


    試問,如果他是一個不想作為的皇帝,又怎麽可能十幾年從不懶政呢?


    一個勞動模範的品德再差,他能差到哪裏去?


    成平安滿意的看著朱由檢,胸有成竹的說:


    “陛下,有道是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我們隻要給天下百姓足夠多的利益,還怕他們不主動來投?”


    “想必陛下你也知道民間有不少百姓,將自己的土地掛靠在那些士紳權貴名下逃稅的事情吧!”


    朱由檢聞言,表情立即由晴轉陰。


    點頭道:“不錯!”


    “那些權貴士紳依仗著朝廷給他們免稅的特權,大肆以較低的稅收接受百姓的投獻”。


    “他們這樣將百姓的稅收據為己有,完全就是在挖朝廷的牆角”。


    朱由檢說得義憤填膺。


    成平安卻聽得唏噓不已,在華夏所有大一統王朝裏麵,明朝朝廷收到的稅收算是最少的。


    其主要原因就是有大量人口被士紳們瞞報了。


    一般每個王朝末期的總人口,正常都是開國初期的三倍左右。


    如漢、唐、宋,皆是如此。


    唯有明朝的人口從初期到中期、直至末期,一直就沒有增長過不說,反而還變少了。


    在洪武時的官方總人口是六千萬左右,到了天啟年間,官方統計的總人口隻有五千一百萬了。


    其中最蹊蹺的就是弘治中興這段時間。


    根據明朝官方統計,成化十五年大明總人口為7100多萬,而在正德元年再進行統計時,全國總人口僅剩4600萬了。


    這兩組人口數據,中間僅隔了短短二十七年,全國總人口卻極速銳減了超過二千五百萬。


    關鍵是,這期間不僅沒有大的戰事與天災,反而還是被人們稱頌的“弘治中興”時期。


    由此可見,大明的人口被官員士紳瞞報了多少?


    而現代的史學家們普遍認為。


    明末的實際人口應該在兩億左右。


    試問,像弘治這樣一個為士紳謀福利的皇帝,能不被士紳們稱頌為賢君嗎?


    成平安放下腦海裏紛亂的思緒,他帶著幾分不懷好意的說:


    “陛下,隻要我們有辦法提高土地的糧食產出,與提高土地的耕種效率,再加上免除所有田稅,就不愁不能將百姓從士紳們手裏搶過來”。


    “除此之外我們還可以承諾,凡是加入皇莊的百姓,他們隻要是願意聽從皇莊的管理,即每個有勞動力的適齡百姓,每月無條件幫皇莊幹二十天活,連同他們的家小在內,都將可以得到皇莊全方位的免費照料”。


    “如皇莊會有專門的夫子免費教他們的孩子讀書,也會有專門的大夫幫他們免費看病……免費給他們建房、免費的油鹽柴米等等”。


    “總之,但凡是生活必需品,皇莊都可以免費給他們提供”。


    “嘶!”


    “平安兄弟,這....這.這如何實現的了?”


    朱由檢被成平安誇的海口給驚得目瞪口呆。


    不說養好天下億萬窮苦百姓,就是保證不讓他們餓死都是難如登天的事情啊!


    可成平安卻十分輕鬆的接話道:


    “陛下,一下子肯定是不可能完全實現的,目前隻能循序漸進,先由京城周邊的皇莊開始”。


    “而且,為了不太過刺激那些士紳地主,上述的福利待遇也隻能一點點逐步實行,另外,百姓哪怕不能將投獻給士紳的土地要回來,也照樣可以讓他們先加入皇莊”。


    “總之,我們是以人為先,土地次之”。


    “等到陛下你能完全掌控整個黃河以北、沒了覆滅之危時,我們才能正式大刀闊斧的改革,到時候也不怕那些士紳不從”。


    “恩恩,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朱由檢連聲讚同道。


    他就害怕成平安步子邁得太大,一下子將蛋蛋給扯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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