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爾虞我詐的權謀之爭,麵前嬌豔動人的少女就是獨屬於他一人的溫柔鄉。


    裴玄伸手拂過陳螢額前的那一縷碎發,把她摟入了懷中。


    陳螢輕柔地喚了聲:“殿下……”


    她感覺得到,此時的裴玄好像和平時有些不大一樣,於是轉過頭抬眸朝他看去,一雙美眸溫柔得好像能滴出水來,又好像蘊藏著漫天的春色。


    裴玄被她這般看著,隻覺得心裏那些陰暗的戾氣都被撫平揉碎了。


    他低下頭,在她的耳垂上輕吻了一下。


    這一吻裏除了情欲之外,還有著他以前從未給予過他人的溫情。


    溫熱的嘴唇碰上肌膚的那一刻,陳螢的身子輕顫了一下,心也跟著軟了軟。


    “李家威脅不到你們母子。”


    他聲音低沉,做出鄭重的許諾:“你什麽都不必擔心,隻要好好養胎,切記情緒起伏心神動蕩,其他的都交給我。”


    “有殿下這份心,嬪妾又有什麽好擔心的?”


    陳螢的臉上滿是動容,她明白裴玄這麽說是真心的,他也確實會護著她和孩子。


    但她不敢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到他一個人身上。


    身為母親,她必須自己小心,才是對這個孩子盡責。


    況且東宮這樣的地方,這麽多用心險惡各懷鬼胎的人,就是再無懈可擊的防守,也有防不勝防的時候。


    裴玄親自把陳螢送回了錦繡閣,兩人乘坐的車輦卻在快到地方時停下。


    陳螢聽到外麵響起的爭執聲,似乎是有人攔了車。


    她眸光閃爍了一下,而後有些不安般往裴玄懷裏靠了靠。


    裴玄摟著她,蹙著眉問車外的隨從:“為何停車?”


    他的聲音裏明顯帶著不悅,青鶴連忙答道:


    “回稟殿下……”


    青鶴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少女清亮悅耳的聲音:“殿下,臣女李長音有話要和您說!”


    裴玄一張俊臉冷了下來,又是李長音。


    方才在承恩殿他都明確說了,他不會娶她。


    看到她自己哭著跑出殿外,臨走前又對他說了那麽硬氣的話,他還以為這次她是真的死心了。


    卻沒想到這才多大一會兒,她就又跑回來堵他的車。


    若是車上隻有他一個人,看在李長音不過是個小姑娘的份上,他就不和她計較她的舉動有多失禮了。


    但問題是陳螢也跟他同乘。


    想到陳螢現在懷著孕,本來被太後叫去承恩殿目睹了那一場鬧劇,就已經是勞累驚擾了她,現在又看見李長音這麽陰魂不散地前來糾纏,她心思最是細膩,難免又要多想。


    若是惹得她心神不寧,李長音擔得起這過錯嗎?


    裴玄垂眸看向陳螢,見陳螢眼裏果然透露出些許憂慮,他就沉聲道:


    “青鶴,送李三小姐出宮。”


    他說得堅決無情,完全沒留餘地,半點不給李長音說話的機會。


    陳螢聽著都很是驚訝,裴玄這是一點麵子都不給李長音了?


    就算像他說的,這位李三小姐的身世當真有些問題——


    可她難道不是他畫在畫上,又偷偷放在心上許久的心上人嗎?


    怎麽忽然說放下就放下,而且一點舊情都不念了?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這男人的心也是說變就變啊。


    陳螢百思不得其解,偷偷地瞄著裴玄的臉,想從他冰冷的神色中找到蛛絲馬跡。


    裴玄被她一直偷瞄著,在她再一次投來探究的眼神時,輕輕掐住了她的下巴,湊到她耳邊吐著熱氣低聲道:


    “看什麽?覺得我拒絕李長音很奇怪?我之前說的讓你不要擔心的話,你莫非一句都沒聽進去?”


    陳螢的臉上泛著緋色的紅暈,她像一隻被主人捏在手裏的嬌軟貓咪一樣乖巧地縮著肩,神色十分無辜地否認道:


    “嬪妾沒有,嬪妾隻是覺得殿下冷臉的樣子也別有一番風情。”


    裴玄差點被她氣笑了,這小東西懷疑他被他抓了個正行,居然還敢油嘴滑舌地反過來調戲他了。


    要擱在平時,他一定給她點厲害看看,讓她知道調戲她男人會是什麽後果。


    但現在她肚子裏懷著孩子金貴著呢,他連碰她都不敢用力,隻能嘴上厲害:


    “沒良心的東西,我為了你連太後都得罪了,你還懷疑我。”


    陳螢的神色更加無辜了,她把嬌嫩的臉蛋貼在裴玄的肩膀上,嬌嬌軟軟的語氣中滿是柔情蜜意:


    “殿下對嬪妾的心意,嬪妾都看在眼中,記在心裏。隻是嬪妾自覺卑微,殿下卻高貴優秀如天上的明月,嬪妾再如何讓自己安心,還是忍不住害怕……”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裏都發著顫。


    即使她的話沒有說下去,裴玄還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想到陳螢是在國公府被那對惡毒的母女打壓慣了,才一直覺得她配不上他的寵愛,心裏的疼惜就止不住地翻湧。


    裴玄的神色柔和下來,緊緊地摟著她的肩膀:“不必妄自菲薄,在我眼中你就是最好的。”


    車外,李長音的臉色蒼白至極,眼睜睜看著太子的隨從朝她圍了過來。


    可她仍然固執地擋在車前,沒有讓路的意思。


    青鶴走到她身前,神色無奈地勸說:


    “李三小姐,殿下的命令您也聽見了,請你不要為難奴才。”


    李長音卻挺直了胸膛,冷聲道:


    “我要見太子殿下,請他下車來和我說話。不然,我是不會讓開的!”


    她擺出的架勢十分堅決,好像裴玄不下車見她,她今日就不走了一樣。


    青鶴卻覺得她這幅凜然的樣子荒唐可笑,就算她是李家的人,太子殿下做了決定的事,又豈能因為她的一意孤行而改變?


    他也不想把場麵鬧得太難看,便又好聲好氣地勸道:


    “李三小姐,殿下還有事要做,真的不能見您。您就先請回吧,再這樣鬧下去,隻會讓殿下覺得您無禮蠻橫,對您沒有好處。”


    聞言,李長音的眸光驟然沉下。


    她瞪著青鶴,冷怒道:


    “我敬公公是太子殿下貼身伺候的內侍,一直對你有禮相待,可公公也該知道自己的身份。我是否無禮蠻橫,還輪不到你一個奴才來妄加評價。”


    她此時流露出的傲慢和淩人盛氣,比起太子妃也不遑多讓,哪裏還有半分平日裏的優雅清冷。


    青鶴見自己好言相勸,李長音不僅不領情,還說他是奴才不配評價她,饒是他脾氣再好都冷下了臉。


    “既然李三小姐執意如此,那就莫怪奴才失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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