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輕飄飄的問話,卻似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激起了東方芪心中無數漣漪。月色如紗,映照著她微微泛紅的麵頰。她一時語塞,心緒難平。


    她深知蕭承晏待她情深義重,也知曉隆佑帝有意立他為太子之意。可若非為查清家族血案,她本不願與這朝堂紛爭有半分牽連。那滿朝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哪一樁不是浸透了血與淚?


    “大哥……”她輕聲喚道,目光遊移不定,似是連看向兄長的勇氣都無。


    東方玨看她這般神色,便已知她心中所想。是啊,小叔叔和姑姑都不願她卷入這朝堂紛爭。可有些事,又豈是他們能夠選擇的?命運的車輪早已碾過太多無辜的生命,留下的,不過是他們這些苟活者肩上的重擔。


    仿佛看穿她的心思,東方玨輕歎一聲:“阿芪,你可知道,這或許就是我們的宿命?”他望向遠處的月色,目光悠遠,“我們的父親、母親、外祖父、舅舅、外曾祖父,世世代代都在守護這大周的江山。這份責任,這道使命,早已融入了我們的血脈。就如這月光下的芭蕉,任它不願沾染秋霜,卻也逃不過歲月的安排。”


    東方芪默然。她何嚐不明白這個道理?那些朝堂恩怨,那些權力紛爭,即便她再不喜歡,也終究要麵對。更何況……她的心底,確實藏著那個溫潤如玉的身影,如同一朵在風雨中悄然綻放的海棠,即便她不願承認,那抹溫暖也早已在心間生了根。


    東方玨看著妹妹微紅的耳尖,忽然覺得自己太過唐突。這等終身大事,他一個做兄長的,怎好直接詢問?這丫頭的心思,他又怎會不明白?那一顰一笑間的羞赧,哪裏瞞得過他這個過來人的眼睛?


    “罷了,”他柔聲道,語氣中帶著幾分寵溺,“為兄隻願等養好了身子回京時,能聽到你和阿晏的好消息。”


    “大哥!”東方芪霞飛雙頰,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那模樣活像隻被戳中心事的小兔子。


    月光下,東方玨看著妹妹羞赧的模樣,不由莞爾。須臾,他又正色道:“對了,蘇家那邊,你莫要去尋她們的麻煩。”他頓了頓,眸中閃過一絲滄桑,“說來我與蘇蘭昕本就素未謀麵,心中本就無她。如今給了退婚書,更是再無瓜葛。這世間姻緣,有時候就是這般奇妙,聚散皆是天意。”


    東方芪乖巧地點點頭,脆生生道:“知道了,我又不是那等愛惹事的人。”


    “是嗎?”東方玨挑眉,眼中帶著幾分調侃,“這話為兄可不敢相信。當年你偷偷跑去比武場打趴下那群紈絝子弟的事,為兄可都記得清清楚楚。”


    夜色漸深,庭院中飄來陣陣幽香。月桂樹下,兄妹二人相對而坐,回憶著從前的種種。東方芪看著大哥溫和的笑意,心中湧起一陣暖意。這一刻的溫情,恍若隔世。


    翌日清晨,露珠未幹,東方芪立於院中,看著下人們將行李往馬車上搬運。她本想讓顧星隨行照看,話到嘴邊,葉歸舟卻先開了口:


    “還是讓我來護送吧。”他主動請纓道,眼中帶著堅定。


    東方芪略感詫異:“葉先生,雁王殿下不是剛在兵部那裏給你領了軍職,你得去北境上任啊。若是再護送大哥,就不怕耽擱了時日……”


    “無妨,”葉歸舟笑道,眸中閃過一絲深意,“送完阿玨再去北境,也不遲。”語氣中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東方芪聽他這麽說,也就沒再多問。她哪裏知道,這一行人根本就不是去藥王穀,而是要直奔那血雨腥風的北境戰場。


    “阿芪,”東方玨喚她上前,聲音溫和如春風拂麵,“大周中藏著的西沙和北胡的釘子,你可以和阿晏去查,但也要注意安全,聽到沒?”言語間滿是兄長的關切。


    “大哥放心,”東方芪打斷他的話,眼中閃著堅定的光芒,“他們想要擾亂整個大周,我會讓他們明白,那是癡心妄想。”


    東方玨望著妹妹堅毅的眼神,心中既是欣慰又是愧疚。他不能告訴她真相,隻能用這般方式,將她留在相對安全的京師。這份欺瞞之罪,他心甘情願背負。


    葉歸舟上前扶著東方玨上了馬車,回頭衝東方芪一笑:“放心,我會照看好你大哥的。”那笑容中似有千言萬語,卻又隻化作這簡單一句。


    東方芪點點頭,看著車隊漸漸遠去。朝陽初升,將離別的身影拉得很長。她不知道的是,這一別,竟是通往刀光劍影的戰場。


    雲穀主坐在馬車上,看著東方玨望向京師方向的目光,輕聲歎道:“阿芪那丫頭若是知道真相,定會找雁王殿下拚命的。我這把老骨頭,她估計也不會放過。”話中帶著幾分無奈,卻又藏著一絲寵溺。


    “難為雲穀主了,”東方玨苦笑,目光中是化不開的愧疚。這一路欺瞞,不知要讓多少人替他背負這份罪責。


    馬車轔轔而行,在晨光中漸行漸遠。一行人悄然改變了方向,向著北境進發。薄霧中,馬蹄聲漸漸遠去,隻留下一地的落花。


    東方玨離京後的第三日,孤雲也收拾行裝準備啟程。他對外隻說盟裏有要事需要處置,實則是另有隱情。臨行前夜,他獨自一人來到明鏡司,求見蕭承晏。


    夜色如墨,臨風閣內燭火搖曳。蕭承晏看著眼前這位一向清冷的東方家小叔叔,心中隱約覺得不安。


    “有件事,我必須告訴殿下。”孤雲開門見山,聲音低沉,“阿玨他……”說到這,他微微頓了頓,似是在斟酌措辭,“他中了一種罕見的毒。”


    蕭承晏眸光一凝:“什麽毒?”


    “是西域的一種劇毒。”孤雲神色凝重,“這毒最是陰毒,沒有解藥。它會日日侵蝕五髒六腑,尤其是在深夜時分,疼痛難忍。”說到這裏,他的聲音微微發顫,“許多人撐不過一年半載,便會被這痛苦折磨得自尋短見。”


    燭光下,蕭承晏的臉色也變得蒼白。他何曾不知東方玨身上有傷有毒,卻不想竟是這般凶險。


    “這也是阿玨不願意讓阿芪給他把脈的原因,是嗎?”蕭承晏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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