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之下,沒有新奇事。”


    蘇禦當著眾人慢悠悠的說著:“2002年,藍田股份財務造假案轟動一時。”


    “藍田股份在上市過程中,存在財務造假,相關銀行被懷疑配合出具虛假的資金證明。藍田公司虛構大量的營業收入和資產,其合作銀行在一定程度上為其提供了看似“合規”的資金流水等憑證,以支撐其虛假的財務報表。其中,他們通過虛構與關聯公司的資金往來,收買合作銀行配合開具了不實的資金進出憑證,誤導投資者和監管機構,讓外界以為公司經營狀況良好,資金流充沛。2004年,相關人員被判處有期徒刑。”


    “2013年,商行惠城分行與行耀集團有限公司,因購房者黃一婷與商行惠城分行及行耀集團簽訂《個人購房借款及擔保合同》,約定黃一婷向商行惠城分行貸款82萬元用於購房,但合同未明確約定貸款支付賬戶,商行惠城分行於是未將該貸款支付至行耀集團就該項目開設的商品房預售款專用賬戶,而是支付至行耀集團在商行開立的另一個賬戶,並且出具了與實際付款行為不符的《商品房購房(按揭)款存入專戶具結書》,承諾將買受人所購商品房的後續房款(按揭款)全部存入預收款專用賬戶。直至2016年6月,惠城房產管理局向商行惠城分行發出整改函,指出其發放的按揭款總計2774萬元均未按規定流入樓盤的預售資金專用賬戶,責令其整改,否則將報銀行管理部門處理。”


    “同年,2013年7月,田波濤用2000萬元定期存款單質押,在新鄉銀行新華支行借款1800萬元,合同明確借款用於購置棉花,銀行卻在未經田波濤簽字授權的情況下,將巨款轉入賣方賬戶,並出具了相關的“提款申請書”、“個人匯款委托書”等打款證明,但這些證明存在造假嫌疑,客戶簽字及印章均非田波濤本人提供。”


    簡一脫口而出。


    “你怎麽知道這麽多?”


    “這三樁經濟案例,正好發生在我所從事的金融和房地產領域。”


    “所以銀行造假在全國並非個案。”


    “然而銀行網絡數據的修改與作假,其難度之大,絲毫不遜於黑客攻破網銀安全係統中心;然而這區區一張小小的紙質憑證,若要修改,僅需數名銀行工作人員便可輕而易舉完成。”


    “出具一係列難分真假的憑證,流水,甚至各種合同等等。”


    簡一問:“那真正的1.3億商業貸款去哪了?”


    “那你們可以去問問這張銀行憑證上署名[何有為]的銀行經辦人。”


    “不過,如果這個[何有為]也不存在。”


    “那就有意思了。”


    蘇禦玩味一笑,搖了搖那張江南商業銀行出具的虛假憑證,上麵經辦人一處,赧然蓋著[何有為]三個字的私章。


    “好,我們會調查清楚的。”


    顧淵從她手中抽走憑證,仔仔細細又看了一遍,重新放回證物袋後,遞給簡一:“稍後,聯係市級公安刑事鑒定中心進行筆跡鑒定。”


    “是。”


    做完這些,顧淵走回對麵,重新坐下,換了一個問題:“既然你明知自己無罪,為何到現在才肯坦白?”


    蘇禦將她想了兩天的答案說出來。


    “可能比起我的無罪……我更加不願意麵對的是董事長的死亡吧。”


    顧淵擰眉,聽她口氣有些狂妄的繼續說著:“否則我想不明白,憑我蘇禦,誰能將我關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


    “除非我自己願意。”


    “也許失去神誌的那一刻,我是希望在監獄裏用餘生為董事長的死去贖罪。”


    “你既然如此在乎伊尹時人董事長的死,你們之間是否存在什麽不正當男女關係。”顧淵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感覺胸口壓了一塊石頭,他問的很慢。


    蘇禦的回答卻很快。


    “沒有。”


    “我和董事長隻是純粹的老板和員工關係。”


    “如果有其他情感,那也是一個原本腐爛的人生,遇到了她人生唯一的救贖。”


    顧淵擰眉直言:“你確定是救贖,而不是其他不倫關係?你們公司都在風傳你與董事長期存在不正當男女關係。你表麵稱呼伊尹時人為幹爹,實際是他的婚外情人,所以你才以火箭速度從一個小小的融資經理晉升為創投分公司負責人,甚至進入董事會。”


    “而這次舉報的導火索也是因為你們的地下情曝光,董事長夫人惱羞成怒報警所致。”


    蘇禦聽到這話,原本平靜的麵容微微一沉,隻見她抬起頭,目光直視對麵的顧淵。


    \"顧局長,您可以隨意侮辱我。畢竟像我這樣的人,本就如同在陰暗潮濕的陰溝裏艱難爬行的蛆蟲一般不堪。”


    “但是,請您不要用那些肮髒的流言蜚語去玷汙已經逝去的董事長!\" 蘇禦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憤怒,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似的。


    沉默片刻。


    顧淵緩緩開口:\"你很尊敬他。\"


    蘇禦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內心翻湧的情緒:\"這些天,有時候我的意誌清醒過來,我就一直在想。如果時光能夠倒流,那晚車禍中,死去的那個人是我該多好?\"


    “反正這一輩子,我賺夠了。”


    “也享受夠了原本不屬於我的人生。”


    話音未落,一滴晶瑩的淚水順著蘇禦的臉頰悄然滑落。


    宛如一顆破碎的心。


    不偏不倚,砸落在那隻冰冷的手鐲之上,瞬間濺起一片晶瑩的珍珠。


    顧淵見了,掏出那塊灰色條紋的手帕平平遞給她。


    “謝謝,不用。”


    “像我這種人不配流淚,更不配委屈。”


    她拒絕那塊遞來的灰色手帕,隻是輕輕扭頭,指尖一彈,那顆掛在眼角的淚珠便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般飛射而出。


    這一刻,她似乎要把所有的悲傷和脆弱都隨著這滴眼淚一同拋棄。


    “你們之間,情誼很深厚?”


    顧淵遲疑的收回手中的灰色條紋手帕。


    蘇禦輕笑一聲:“嗬……如果一個人一輩子沒有得到過想要的糖果。有一天,她得到了,上天又給她拿走。”


    “她會瘋掉。”


    她不知道她現在的狀態是不是有一絲瘋癲。


    顧淵:“董事長不是你的糖果。”


    “這隻是一個比喻。”


    蘇禦:“他是更重要的存在。”


    “是我所剩無幾的[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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