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唱完,周曉白眼眶都有些濕了,


    “躍民,真的很好聽,這應該也是你自己寫的歌曲吧。”


    這種曲風、歌詞跟眼下的歌曲可是大相徑庭,跟上次躍民唱的《同桌的你》,倒是相同的風格。


    “算是吧。”


    鄭桐扶了扶眼鏡,疑惑道:


    “真是奇了怪了,躍民,我從你歌曲中字裏行間,怎麽聽出了人生百態,生死離別,沒點人生閱曆很難達到這個境界,感覺你這年輕的軀殼裏藏了個小老頭一樣,怪,怪哉。”


    這小子倒挺敏銳,鍾躍民道:


    “這沒什麽,書看得多了,閱曆自然就豐富了。”


    周曉白道:


    “躍民,你把這首歌歌詞寫給我吧,還有上次的《同桌的你》,你都忘了,一起給吧。”


    “行行,我現在就寫。”


    幾人一直聊到中午,倆姑娘午飯也是在這兒吃的,吃完袁軍提議去滑冰,一聽倆姑娘不會,更加興奮了,


    “不會咱可以學啊,作為一個北方人,京城首都的,你說你不會滑冰,這就跟南方人不會遊泳一樣,不是給首都人丟人嘛,這滑冰咱一定得學會了。


    我和躍民都是滑冰高手,這樣好了,曉白由躍民來教,我就辛苦點,當羅芸的滑冰師傅吧,一個下午,保證教會。”


    鄭桐幾人直鄙夷,你特麽還辛苦,泡妞就說泡妞,說得這麽冠冕堂皇的。


    一行人便去了什刹海冰場,今兒天氣晴朗,陽光明媚,冰場外圍人不少,停好車,袁軍道:


    “躍民,咱也別買票了,直接鑽棚子吧,省點錢。“


    這冰場外圍一圈就是用那種草席子給圍起來的,冰滑場這麽大,裏麵管理人員不可能都檢查的到,不少人為了逃這幾分錢的進場門票,用小刀在偏僻處把席子劃拉一口子,然後鑽了進去,袁軍他們過去也沒少幹。


    ”行了,歇了吧!”


    鍾躍民道:


    “錢我來掏,咱也沒拿冰鞋,還得去那邊租,別折騰了,走吧,去進門口那邊。”


    租了冰鞋,換上,來到裏頭冰場,裏麵滑冰的也不少,軍綠裝、將校呢軍裝在冰場裏尤為的招眼,作為一個合格的頑主,冰場滑冰是必備的技能,此處就是各大院頑主們的信息聯絡站,也是結交四方好漢的首選之地,頑主圈就跟江湖一樣,你朋友越多,夠義氣,那份兒就越大,


    目前來說,四九城‘頑主圈’,李援朝應該算是江湖中的武林盟主了,雖沒正式冊封過,但大家其實都認可的。


    “躍民,來滑冰啊!”


    “躍民,邊上的妞你對象啊?可真帶勁!”


    “躍民……”


    冰場裏熟人不少,有一個大院的,比如外號“猴兒腚”的樂冀中,同個學校的羅建國,還有幾個是紅霞公寓的,鍾躍民微笑點頭回應。


    周曉白道:“你認識的人還不少呢,以前經常來?”


    “這邊就是頑主的社交圈,你要沒來過什刹海滑過冰,連當頑主的資格都沒有。”


    周曉白嘟嘴道:


    “我看這些個都不是什麽正經人,你以後跟他們少接觸,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時間久了,好人都要變壞,知道沒有?”


    “哎,我說周曉白同誌”,鍾躍民道:


    “你有你的朋友圈,我也有我的,你不能拿你的那一套思想來管理、約束我,再說了,咱倆現在也沒怎麽著,你這是不是管得寬了點?”


    “你沒聽他們說啊?說我是你對象,那我就要管你。”


    “那咱倆是嘛?”


    “我……”周曉白滯下,


    “我不管,我就要管你,早上在你房間你就欺負我,耍流氓,我回家告訴我爸去。”


    “大姐!”


    鍾躍民道:“我那會都在睡覺,做夢呢,咋欺負你啊?”


    “你……你就是欺負我,睡覺還不老實。”


    他真沒明白,“行行,我聽你的還不成嘛?來吧,我教你滑冰。“


    帶著姑娘找了個空地兒,雙手抓著姑娘兩手,他在前麵慢慢引導,邊往後倒退,


    “膝蓋稍微彎曲一點,身子不要僵著,放輕鬆一點,對,就這樣,來,慢慢往前滑……眼睛不要看冰麵,看前頭……對對,就這樣,保持,保持……”


    他慢慢鬆手了,


    “哎呀,你……你別鬆手啊,我……我停不下來了,躍民,救命啊,躍民……”


    “用右腳扣住,扣住……”鍾躍民在後麵喊,這傻妞壓根沒聽,嘴裏隻顧喊“救命”,剛教她的動作要領全忘了,跟開車女人一樣,一遇危險,什麽方向盤、刹車、離合器,都不關她事,雙手一捂臉,隻顧大喊大叫。


    最後沒刹住,直接撞在了外圍攔著的席子上,摔個大屁股墩,速度不快,應該沒什麽事,就是這麽一嬌滴滴的美人兒做這麽一滑稽的姿勢,挺可樂的,笑得他腰直不起來,肚子都疼。


    周曉白更加羞惱,


    “你還笑,快扶我起來。”


    鍾躍民滑過去將人攙扶起,給了拍了拍屁股,道:


    “剛不記得好好的,緊張什麽?”


    “你一鬆手我能不緊張嘛?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你這話可太傷人心”,鍾躍民道:


    “初練滑冰的哪有不摔跤的,多摔幾下就好了,我要一直牽著你,估計永遠都學不會。”


    “慢慢來嘛,反正你先不要鬆手,我屁股都摔疼了。”


    “好好,那要不我給你揉揉?”下意識看了眼姑娘挺翹的屁股。


    “不要,又占我便宜!”


    就這麽教了一個來小時,這姑娘能自個慢悠悠滑了,就跟人走道一樣,想跑還得費點工夫。


    周曉白拉著心上人手,兩人繞著冰場慢慢轉悠,臉上掛著淡淡笑容,


    “躍民,滑冰還真挺有意思的呢。”


    “你以前從來沒來過?”


    “那也不是,看到別人滑,從沒自己上場”,周曉白道:


    “你也知道的,現在外頭這麽亂,學校也停課,我爸媽讓我不要出去跟那些人瞎混,所以這一兩年裏,我基本都是在家待著,朋友也很少,就羅芸幾個好友,哎,躍民,你會不會覺得我這人很悶,挺沒樂趣的?”


    “不會!”


    鍾躍民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非得說整天咋咋呼呼,應酬交友,遊山玩水,出去浪才是生活,不是這樣的,其實我這人我也喜歡安靜的環境,太鬧不適應。”


    “你還喜歡靜呢?你們幾個不是拍婆子就是茬架,唯恐天下不亂。”


    “你隻看到表麵,大智若愚,大巧若拙,每一部喜劇片的背後,其實都是一部悲劇。”


    周曉白突然停下來,看著鍾躍民,道:


    “你意思,你的嬉皮笑臉,沒心沒肺隻是你的掩飾,內心深層次是悲傷憂愁的?”


    “也沒說悲傷憂愁”,鍾躍民道:


    “也不具體指我一人,泛指這社會上形形色色的人,你看看這冰場上滑冰的,歡聲笑語,也許他們臉上都戴了個假麵具,後麵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痛苦一麵,我、袁軍、鄭桐,都是屬於能夠教育好的孩子,對於未來都很迷茫,何去何從,天下之大,何處是家呢?”


    周曉白突然有些心疼起躍民來,


    “躍民,我沒想到你會這麽感性,在我對你的印象,就是大大咧咧,無所顧忌,沒心沒肺,從不知悲傷是何物,不知眼淚是什麽滋味,對不起啊。”


    “沒那麽嚴重,我還是很樂觀的,船到橋頭自然直,不會去憂愁未來的不確定,活在當下才是真。”


    “活在當下才是真!”


    周曉白品著這話,“講得真好。”


    “躍民,躍民!”


    這時鄭桐匆匆忙滑過來,到他們麵前,焦急道:


    “你倆別談情說愛了,趕緊過去,袁軍跟幾個小流氓幹上了,趕緊的。”


    鍾躍民頭大,不是在教羅芸滑冰嘛,這他娘也能‘抽空’茬架,也來不及多問,“走走!”


    拉著周曉白趕了過去。


    袁軍這邊,這會圍了一圈人,袁軍將羅芸護在身後,對麵是幾個小流氓,看著羅芸這小妞兩眼直放光,這次倒不是袁軍找茬,是這幾個小流氓見羅芸長得漂亮,就一直在兩人身邊滑冰轉悠,袁軍一直忍著,對方卻是認為袁軍慫,愈發大膽,對人羅芸動手動腳,袁軍火了,挎包一甩,大青磚可不是鬧著玩的,當即把個小流氓砸的頭破血流,這不兩邊就掐起來了。


    “小子,你膽兒不小,敢在這兒動手,今兒不廢你條胳膊,別想出這冰場。”


    “你丫嚇唬誰呢?小爺特麽是嚇大的,有種就上,小爺再給你們開個瓢。”


    “你特麽的……”


    這時鍾躍民幾人也趕過來了,周曉白到羅芸身邊,


    ”羅芸,沒事吧?怎麽回事?”


    羅芸氣呼呼道:


    “那幾個小流氓剛摸我,惡心死了,袁軍氣不過,這不打起來了。”


    “元哥,元哥……”


    這時幾個流氓的老大好像也過來了,幾個小流氓對人點頭喊人,很恭敬,鍾躍民見來人,眉頭微皺,這人他還算認識,是西單一帶的頑主,這片冰場嚴格說起來是他的場子,此人綽號“三元子”,本身是個清潔工,工作就是用鐵鍬把垃圾鏟到卡車上,然後運到郊區卸車,這人白天基本都在這片冰場混,滑冰技術賊溜,為人也很豪爽,挺講義氣,雖是普通家庭出生,但院裏的頑主都願意跟他交朋友,也是有名有份的‘頑主’了。


    “三元子,這幾個你朋友啊?”


    鍾躍民先開口。


    李元點頭,把人打量一番,“你認識我?”


    “西單的三元子,如雷貫耳,誰不認識!”


    李元道:


    “道上朋友給麵,略有薄名,這怎麽回事?”


    “你這幾個朋友見姑娘長得漂亮,動手動腳,我朋友這才動的手。”


    李元偏頭看著幾個小弟,“是這樣嘛?”


    一個支吾道:“元哥,你看我這腦瓜子被砸……”


    “我特麽問你是不是?”


    手下不說話了。


    “你他娘的……”李元惱火,


    “我跟你們說過幾遍?拍婆子我不管,但別特麽使用下三濫手段,把我話當耳邊風是吧?自己掌嘴,一人十個。”


    見沒動靜,“怎麽著,要我親自動手啊?”


    幾個小弟嘴角抽搐下,自己扇自己起來,“啪啪啪……”一點沒留力,臉頰很快紅腫起來,圍觀瞧熱鬧的看著都覺得疼。


    “給人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安排完,李元對鍾躍民道:“你看這樣行吧?”


    “行,這事就揭過。”


    這邊打算走人。


    “別急啊!”


    鍾躍民回過身,“怎麽,還有事?”


    李元道:“這邊怎麽說也算我地盤,我這哥們被砸得頭都破了,是不是有些過,得給個交代?”


    “那你想怎麽交代?”


    “別說我欺負人,頭誰砸破的,我跟他練練,一對一,我輸了,認栽,他要輸了……”


    看著袁軍,“也吃我一板磚,不過分吧?”


    袁軍上前來,“小爺怕你,來就來!”


    鍾躍民攔住,


    “我跟你練練,你三元子也是個人物,武鬥傷和氣,咱來個文鬥。”


    “怎麽個文鬥?”


    “這不冰場嘛,當然是滑冰了。”


    “嗬嗬嗬……”


    李元笑起,“那我不是欺負人嗎,你確定要跟我比滑冰?那就隨你挑。”


    “行,那咱就比個1000米,誰先滑完誰贏。”


    “可以!”


    兩人過去到起點準備,冰場滑冰的也不玩了,都圍在邊上準備看比賽,整得跟冬奧會競速賽一樣,袁軍道:


    “躍民,你有把握贏這家夥吧?這李元滑冰一絕,就是專業的來,也不敢打馬虎眼。”


    “我有屁把握,盡力而為吧。”


    “麻痹的,輸了也沒事,不就砸塊磚嘛,小爺受得起。”


    “也別這麽絕望,等著吧。”


    他選擇1000米耐力賽,是經過考量的,要單論滑冰技術,他肯定不及李元,短距離更講究爆發力,技術性,跟人比,十有八九要輸,長距離,技術當然重要,但耐力更為關鍵,他有體內的仙泉加持,動力源源不斷,可以一搏。


    “躍民,你要小心啊!”周曉白擔憂不已。


    “放心,別緊張”,鍾躍民打趣道:


    “我輸了,開瓢的是袁軍。”


    雙方做好準備,一聲令下,比賽開始,鍾躍民第一時間竄出去,沒留一絲力,一開始就是全力衝刺,李元後麵不緊不慢跟著,嘴裏都是不屑,一看就是沒比過長距離的,要懂得體力的分配,這會跟頭豹子一樣迅猛,幾圈下來,就要像蝸牛了,


    然後……一圈,兩圈……


    跟後麵的李元麵色就沒那麽輕鬆了,氣已經有些喘了,鍾躍民這家夥竟然沒一絲羸弱跡象,速度甚至是更快了,兩人距離被拉大,這他娘怎麽可能,活見鬼了……


    到了最後一圈,他隻能咬牙拚死衝了,100米,80米,50米,30米……趕不上了,對方已經衝過線了,


    終點處,鄭桐、袁軍幾人都是興奮叫起。


    李元來到鍾躍民麵前,竟然發現對方呼吸勻稱,一點沒有紊亂,心驚了,這家夥還留力了不成?


    “兄弟貴姓?認識一下,在這片冰場上我還是頭回輸,不過我心服口服,你確實比我厲害。”


    “鍾躍民!“


    兩人握個手,鍾躍民道:


    “我是憑股蠻力,你是純粹技術,還有,一開始你要不輕敵,最後30米你肯定超過我,咱倆算是平局。”


    “輸了就是輸了,沒什麽好說的”,李元道:


    “不過你這脾氣挺對我,你這朋友我交了,我李元沒什麽能耐,不過以後要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支個聲,絕對幫場。”


    “好!”


    回去路上,周曉白緊摟著鍾躍民的腰,臉貼著後背,就像親密的愛人一樣,鍾躍民都詫異,這妞怎麽這麽大膽,還是大白天,之前晚上送她回家,還忸忸怩怩的不好意思。


    哪裏知道,剛才鍾躍民在冰場上的表現,徹底打動並且俘獲了她的芳心,女人嘛,在戀愛當中,都追求浪漫、唯美的,愛幻想,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是個蓋世英雄,在自己落難之時,能駕著七彩祥雲來救她,剛剛的冰場就是如此,雖然主角不是自己,但足夠她幻想好一陣了。


    把姑娘送到大院門口,也沒見人下來意思,他回頭一瞧,姑娘緊抱著他,癡癡的發笑,也不知道人在想什麽,


    “到了!”


    “啊?喔……”周曉白這才回過神,下了車,有些失落,


    “這麽快啊!躍民,你什麽時候再教我滑冰啊?”


    “都可以,你想學,就來我家找我。”


    周曉白撒嬌道:


    “幹嘛每次都要我去你家找你?我一姑娘家老往男孩子家竄,像我多想嫁人一樣,你就不能主動一點?”


    “我倒是想啊!”鍾躍民道“


    “關鍵你家這高宅大院的,你爸可是副司令,我一上門,你爸一開門,見我,誰啊?我說找周曉白,你爸問我是誰?我咋說?對象?你爸肯定說,滾球去,不得一腳將我踹樓道裏去。”


    周曉白“咯咯咯”笑起,沒好氣,


    “我爸才不會這麽沒素質,你可以在樓下等我的嘛,等以後熟悉了,我……我再帶你去我家。


    那要不咱明兒去滑冰?”


    “明天不行,我得去看我爸,一月就一次,後天吧。”


    “那好吧,不許忘了!”


    “絕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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