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原野宛如沉睡的巨獸,靜得令人心悸,路甲慌張地四處張望,卻怎麽也找不到黃爺兒的蹤影。再次檢查周圍,他才看到那把染血的大刀,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息,還有黃爺兒留下的紙條,仿佛是命運的宣判。


    下午的風帶著些許濕熱,如頑皮的孩子輕輕拍打在臉上,熱乎乎的,可路甲的心卻仿佛墜入了冰窖,涼得透徹。自從穿越以來,黃爺兒是他最先結識的人,是黃爺兒幫他治好了骨折,如同再生父母;是黃爺兒教會了他修煉方法,宛如指路明燈;更是黃爺兒帶他逃命,好似救命稻草。如果沒有黃爺兒,這一路上路甲恐怕早已命喪黃泉。


    如今黃爺兒消失了,隻留下一句他日再見,路甲仿佛迷失在茫茫大海中的孤舟,陷入了深深的迷茫。自進入異世界,他從未感到如此無助,他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就像一隻無頭蒼蠅。之前都是黃爺兒發號施令,他隻需照做,根本無需思考,可現在他必須要自己重新規劃未來的道路。


    路甲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相貌平平,性格內斂,學曆一般,身體素質更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在那個世界,他無需思考太多,每天隻是機械地重複著上班下班的生活,如同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過年回家,接受長輩的催婚等教育,然後年後繼續上班,周而複始。然而,現在他必須要自己做主了,從這一刻起,他隻有自己可以依靠。


    凝視著黃爺兒遺留的刀,他的心頭漸漸泛起一絲明悟,宛若晨曦破曉,豁然開朗。他猛地抽出大刀,那刀身之上,還殘留著斑駁的血痕,仿佛在訴說著曾經的殺戮與血腥。路甲邁步走向河流,如一位孤獨的行者,尋找著一塊合適的石頭,開始磨刀。


    刀在他的手中越磨越亮,宛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閃耀著奪目的光芒。路甲的心也愈發堅定,猶如鋼鐵般堅硬。如鏡的刀身映照出一張平凡卻又冷靜如冰的麵龐,刀刃上凝結著一點寒光,猶如寒星閃爍,不停地隨著刀鋒流轉,散發著一縷凜冽的氣息,仿佛在向世人宣告著它的銳利與鋒芒。這是一把絕世好刀,刀柄上還刻著“七福商隊”四個大字,猶如烙印一般,深深地印在了路甲的心中。他略作思索,便用石頭狠狠地將其磨掉,仿佛要將那段過往徹底抹去。


    不消片刻,刀已磨礪完畢,路甲切下一塊老狼皮,精心地製作成刀衣,以防割傷自己。他將刀背於身後,繼續踏上征程,前方是一片廣袤的麥田,宛如金色的海洋,波濤起伏。不出四五十裏,必然會有村落人家,憑借著一階武者的腳力,他堅信在天黑之前定能抵達。


    …………


    大約過了一個多時辰,太陽散發著餘熱,緩緩西沉,在天邊灑下一片絢麗的餘暉。路甲終於抵達了一座村莊,然而,呈現在他眼前的卻是一片廢墟,斷壁殘垣,宛如被風暴肆虐過的殘骸,還有多處仍在熊熊燃燒,仿佛是地獄的烈焰在吞噬著一切。整個村莊都已變得麵目全非,支離破碎。是的,路甲一眼便認出了這裏,這正是空菊村。兜兜轉轉,他終究還是回到了這個村莊,然而,與一天前他離開時的熱鬧繁華相比,如今的空菊村已經凋零不堪。


    路甲如同一隻謹慎的貓,小心翼翼地靠近,然後一個跟頭如同矯健的飛燕,從一側翻進寨牆。曾經三米多高的圍欄,如今已被燒成了黑炭,隻剩下半米多高的黑色木樁,仿佛是被戰火摧殘後的殘兵敗將。


    上千戶人家的村寨,或許還有幸存者,路甲心中暗自思忖著,如疾風般飛速穿越各個房屋,試圖尋找那一絲生的希望。


    死人,死人,還是死人,路甲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要被遏製了,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烤肉味,路甲的胃裏翻江倒海,仿佛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整個村子的村民都慘遭屠戮,老人、小孩、婦女、漢子,有的橫屍街頭,有的倒在床榻之上,還有的眼睛瞪得如同銅鈴,仿佛看到了世間最可怕的景象,更有甚者,手中還緊緊抱著孩子,死不瞑目,那場景令人毛骨悚然。


    路甲越找越心驚膽戰,整個村莊宛如一座死寂的墳墓,看不到一個活人的身影。他嚐試進入幾個封閉的木屋,卻發現裏麵的人已經全部被煙熏得命喪黃泉,整個木屋的牆上,布滿了觸目驚心的血印,那是他們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奮力掙紮留下的印記。


    路甲再也無法忍受這恐怖的氛圍,“走,馬上走!”他在心中呐喊著,如脫兔般向村外狂奔。在隱約間,他似乎在廣場上看到一個人,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如同幽靈一般。但他隻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沒有絲毫猶豫,掉轉頭繼續狂奔,如同離弦之箭,徑直衝出了村寨。


    直到跑到外麵,路甲砰的一聲,倒在地上,大口地喘著新鮮的空氣,村裏人的死狀畫麵如噩夢般在腦海裏盤旋,久久不能消失。


    “啊…………”路甲如瘋魔般瘋狂地大喊,“啊…………”,試圖憑借這聲嘶力竭的喊叫將這些恐怖的畫麵吼出腦海。


    不知過了多久,路甲如彈簧般砰的一下站了起來,深呼吸了幾口,毅然決然地轉身離開,這個村子他一分鍾也不想再待了,多待一秒,他都覺得自己會發瘋。


    咚的一聲,居然有一個渾身鮮血的人如鬼魅般從寨牆內翻了出來,路甲轉身一看,那人緩緩地站起,渾身鮮血,仿佛剛從血池中撈出來一般,整個衣袍已經被血浸透,皮甲還有不少燒焦的位置,如被火舌舔舐過。


    再往上看,雙眼隻剩下一個血窟窿,另一個則眯眯著眼,此時還在慢慢滲出血液,仿佛兩顆被鮮血染紅的寶石,頭發已經全部燒焦,整個人慘不忍睹,宛如從地獄中爬出的惡鬼。


    就這樣一個形如惡鬼的家夥,手裏居然還攥著一把斷刀,死死地攥著,仿佛那是他最後的家夥。


    路甲這時感到了一絲不對勁,這個家夥,如餓狼一般,是奔著自己來的,那隻僅存的眼睛,眯眯著,如毒蛇般盯著自己,難道他把自己當做入侵者了?


    “血債……血償”,血人如破風箱般嘶啞地說了一句,路甲還沒聽清,“你說什麽?”


    血人已經提刀如狂風般衝了過來,大刀一揮,路甲如靈猴般直接閃了過去,“有沒有搞錯,這不是我幹的,”路甲不想動手,連忙解釋道。


    那血人卻是好似沒聽見,持刀繼續如瘋狗般上衝,大刀連續向路甲身上砍去,奈何他的刀已經斷了,他卻似沒有知覺,每次都差一點距離,路甲左右騰挪,不斷地閃避,卻也在閃避中慢慢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


    路甲雖說從未練過功夫,但少年時卻對功夫片情有獨鍾,尤其是李連傑的影片,那可是一部不落。他模仿著影片中的招式,身體如靈猴般左閃,瞬間跳到血人右前方,然後飛起一腳,踢飛了血人手中的斷刀,那斷刀如離弦之箭,直直地倒插在地上。


    路甲正為自己剛才那帥氣的動作暗自得意,那血人卻猶如餓虎撲食,全然不顧,徑直朝路甲撲來,恰似一頭凶猛的喪屍,這般糾纏不休,路甲心頭頓時燃起一團怒火,他使出渾身解數,當頭一腳,狠狠地踢中血屍的胸口,竟然直接將其踢翻在地,不偏不倚,正好倒在了斷刀之上。那血人掙紮了兩下,便如泄氣的皮球一般,沒了氣息。


    路甲回過神來,卻有些茫然失措,他可以肯定那個血人之前還有一息尚存,如果能有藥品和醫生及時搶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可如今卻被自己親手扼殺了。他望向自己的雙手,不停地顫抖著,仿佛那雙手已不再屬於自己。


    長這麽大,這是他第一次殺人,殺人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呢?路甲暗自思忖著,起初,他並未覺得有何異樣,然而,當那血人斷氣之後,他整個人如墜冰窖,冷得瑟瑟發抖,腦海裏不斷地回放著血人倒地掙紮抽搐的那兩下,揮之不去。


    路甲用力地晃了晃腦袋,試圖將這些可怕的畫麵甩出腦海,然後強迫自己奔跑起來,似乎隻有奔跑,才能讓他短暫地忘卻這一切。在奔跑的過程中,他又突然想起了黃爺兒,“或許黃爺爺兒讓我獨自麵對那頭老狼,並且讓我親手掐死它的時候,老爺子就已經預見到了我未來將會麵對怎樣的困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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