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城檢察院那間安靜的辦公室裏,陽光透過窗戶灑在香香的辦公桌上。香香身著整潔的檢察官製服,正專注地翻閱著剛接手的案宗。她的眉頭微微皺起,神情嚴肅而認真。


    她拿過下麵市縣院轉來的案宗,突然,一個熟悉的人名跳入她的眼簾——鍾明。她的心頭不禁一震,再次仔細確認,“z 縣醫院院長鍾明貪汙受賄案”。這個名字瞬間勾起了她遙遠的記憶。


    那是香香很小的時候,鍾明叔叔和芬芳阿姨是家裏的常客。鍾明叔叔幽默豪爽,香香有好多玩具是他和芬芳阿姨買的。在香香的印象中,鍾明叔叔一直是可親可敬的長者象征。


    可如今,案宗上的“貪汙受賄”幾個字卻與她記憶中的鍾明叔叔形成了強烈的反差。香香難以相信,那個曾經抱著自己丟高高,陪著自己玩拚圖的人,怎麽會陷入這樣的罪行之中。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重新審視起案宗裏的細節。隨著一頁頁的翻閱,案件的輪廓逐漸清晰。


    鍾明在擔任 z 縣醫院院長期間,利用職務之便,收受醫療器械供應商的巨額賄賂,在藥品采購和醫院工程招標中為對方謀取不正當利益,導致醫院的醫療質量下降,患者權益受損。


    香香的心中充滿了憤怒和惋惜。憤怒的是,鍾明的行為嚴重違背了職業道德和法律底線;惋惜的是,曾經的可親可敬的人如今卻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她決定要將這個案子查個水落石出,不僅是為了維護法律的尊嚴,也是為了給自己心中那個曾經美好的形象一個交代。


    香香開始著手調查,她走訪了 z 縣醫院的相關人員,收集證人證言。在與醫院的醫生和藥企的醫藥代表交流時,她發現大量的細節,顛覆了自己對鍾明的一慣印象,她感到無比的震驚和失望。


    “進醫院去當護士,要十萬元。這是官價。”一位護士憤憤不平地說道。


    “ct機市場報價與品牌有關,價格從五十萬到二千多萬不等,不同品牌之間差價可以達到一千萬到幾百萬不等,這中間醫院領導就拿到了不少回扣。”一位醫療器械供應商平淡地說。


    一位知情人說:“醫院每修一幢樓,少則五十萬,多則一百萬,要給到領導手上。\"


    這一個個人,一樁樁事,讓香香心中的鍾叔叔形象轟然倒塌。


    香香默默地聽著,心中五味雜陳。法律麵前人人平等,無論過去的形象多麽光輝,一旦觸犯了法律,都必須接受製裁。


    香香回去看爸媽,隱誨地問了一下:“媽媽,你跟芬芳阿姨和鍾明叔叔還有來往嗎?


    三妹有點奇怪地看著香香:“現在比較少了。你怎麽突然問這個?


    香香說:“隨便問問。”


    晚上,香香走後,李嵐和三妹躺在床上,三妹說:


    “香香今天的話讓我很不安。”三妹說。


    “是啊,她的工作性質讓人不能不多想。”李嵐也說。


    “但願是我們想錯了。”三妹憂慮地說。


    在調查的過程中,香香也麵臨著各種壓力和阻礙。有人勸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鍾明在當地口碑很好,上下關係都處理得很圓滑,是個有影響力的人物。


    香香也很苦惱,始終處在矛盾之中。但該做的工作仍然做好,要對得起心中的良心。


    經過一番艱苦的努力,證據逐漸確鑿。香香坐在辦公室裏,再次看著案宗上鍾明的名字,心中感慨萬千。


    香香輕撫著檢徽,心中五味雜陳。鍾明,那個兒時記憶中總是笑眯眯地給她糖吃的叔叔,如今卻成了她必須麵對的法律要懲處的對象。


    她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爸爸、媽媽與芬芳阿姨、鍾明叔叔年輕時的合照,那時的他們朝氣蓬勃,眼神清澈,滿是對未來的憧憬。


    作為檢察官,她必須秉公執法,不能因私情而徇私枉法。但她的內心也在掙紮,她希望能在法律的框架內,為鍾明找到一條減輕罪責的路。


    她深吸一口氣,開始仔細研讀卷宗。每一個細節,每一份證據,她都反複推敲,力求找到其中的漏洞或可以從輕處理的情節。她知道,這不僅僅是對鍾明的救贖,更是對自己職業信仰的堅守。


    夜幕降臨,檢察院的燈光依舊明亮。香香終於從堆積如山的卷宗中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她決定,從鍾明的自首情節和積極配合調查的態度入手,爭取在量刑上為他爭取到一定的減輕。同時,她也會督促鍾明退還全部贓款,以表明其悔罪之心。


    芬芳從知道鍾明雙規後,坐立不安。她從老一輩的故友中了解了一些信息,主動向檢察院和反貪局退賠了贓款和收受的金條、名表以及房產。


    半月過後,香香帶著精心準備的材料,邁著堅定的步伐,走進法庭,在檢方提出公訴時,她嚴肅指出了鍾明的犯罪事實,她聲音清晰而有力,一字一句地表達了她作為檢察官對違法犯罪行為的痛恨,又闡述著鍾明的自首情節和積極退賠等一係列悔罪表現。


    她的言辭懇切,情感真摯,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為之動容。


    最終,法庭在充分考慮了控辯雙方的意見後,對鍾明做出了從輕判決。雖然鍾明仍然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沉重的代價,但至少,他得到了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走出法庭的那一刻,香香的心中既有釋然也有沉重。她深知,法律是公正的,但人心卻是複雜的。


    她希望,鍾明能夠真正地從這次經曆中汲取教訓,重新找回那個曾經善良、正直的自己。


    三妹陪芬芳在旁聽席上,昔日的好友,隨著時間的變化,己變得有些陌生。特別是站在受審席的鍾明,大腹便便,滿臉橫肉,那個陽光帥氣的青年已不複存在。


    鍾明站在受審席上,認出了那個身著檢察官服裝的女孩便是香香,頭便一直沒有抬起過。他怕麵對這雙與三妹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睛!


    此刻,他多麽想時間倒流,重新回到那個青蔥歲月。


    在最後陳述階段,鍾明沉痛地回想起自己一步步走向貪汙腐敗的漸變過程,向法庭表示了悔罪。


    那是他剛剛擔任 z 縣醫院後勤處長的時候,一切都還充滿著希望和幹勁。


    有一次,一家醫療器械供應商找到他,提出隻要在采購中選用他們的產品,就會給他一筆“感謝費”。鍾明當時嚴詞拒絕了,他心中的良知和職業操守讓他堅守住了底線。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看到社會上的暴發戶們豪車開著,別墅住著,整天花天酒地,而自己和妻子卻拿著那麽一點工資,連給妻子買一件奢侈品也不夠,心裏極度不平衡。


    他想買了一輛車,還是從父母那兒伸手要了讚助,這才實現了成為有車一族的願望。


    後來,鍾明升任副院長。此時,正值醫院擴張發展,醫院的資金緊張,一些必要的醫療設備無法及時更新,影響了患者的治療效果。


    這時,另一家供應商再次找到他,承諾隻要鍾明同意合作,不僅能解決設備問題,還能提供額外的資金支持醫院的發展。這一次,鍾明猶豫了。


    “隻是這一次,就這一次,為了醫院,為了患者。”他這樣自我安慰著,最終接受了供應商的賄賂。


    從那以後,鍾明仿佛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又有一次,醫院的一項工程招標,一位建築商私下找到他,暗示隻要鍾明幫忙讓他中標,會給他豐厚的回報。鍾明想起之前的“甜頭”,心想反正也沒人發現,再次陷入了貪婪的旋渦。


    他開始在各種決策中為了私利而違背原則,醫院的采購不再以質量和價格為標準,而是看誰給的好處多。


    他的生活也逐漸變得奢華起來,買豪車、住豪宅,他開始與一些私企老板稱兄道弟,與最初那個一心為醫療事業奉獻的自己漸行漸遠。


    他的內心也曾有過掙紮和愧疚,尤其是看到患者因為醫療設備不足而無法得到及時有效的治療時,他會有短暫的悔恨。但貪婪的欲望已經將他緊緊束縛,讓他無法自拔。


    如今,身陷囹圄,鍾明淚流滿麵,悔恨交加


    “我怎麽就走到了這一步?我忘記了莫伸手,伸手必被捉的明訓,我辜負了黨和人民的信任,也毀掉了自己的一生。”他痛苦地呢喃著。


    可是,一切都已經太晚了,他必須為自己的罪行付出沉重的代價。


    幾個月前,在遙遠的美國,鍾子琪坐在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裏,手中握著的筆突然停了下來。他的目光落在電腦屏幕上彈出的一則國內新聞上,“z 縣醫院院長鍾明因貪汙受賄被雙規”,幾個醒目的大字讓他的心猛地一沉。


    鍾子琪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的思緒不由自主地回到了過去。那些年,父親鍾明為了他的學業和前途,不惜與國外有些醫療器械代表勾兌,讓他們作擔保。他才能夠去美國讀書,擁有了別人羨慕的機會。


    然而,此刻的他,心中卻充滿了矛盾和恐懼。他深知,父親的罪行一旦曝光,對他在美國的生活和事業將會產生巨大的影響。


    他拿起手機,想要給家裏打個電話,詢問一下情況。但手指在撥號鍵上停留了許久,最終還是沒有按下。


    “不能聯係,不能讓別人知道我是他的兒子。”鍾子琪喃喃自語道。他下班後在街上徘徊了很久,直到夜幕降臨,看見街上不懷好意的目光後,才回了家。


    夜晚,鍾子琪抱著電腦,躺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一根又一根地抽煙,不知道何去何從。


    “爸爸,我對不起您。”他在心裏默默地說道。


    這時,他的妻子蘇寧靜從二樓走了下來,聞到客廳中濃濃的煙味,看到鍾子琪失魂落魄的樣子,關切地問道:“子琪,發生什麽事了?”


    鍾子琪慌張地把電腦屏幕關掉,支支吾吾地說:“沒,沒什麽。”


    蘇寧靜皺了皺眉,疑惑地看著他:“你別瞞著我,我看你這幾天都心神不寧的。”


    鍾子琪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還是說出了實情:“我爸,他被雙規了,可能還會被判刑。”


    蘇寧靜驚訝地捂住了嘴:“這,這可怎麽辦?你打算怎麽辦?”


    鍾子琪咬了咬牙說:“我不能管,不能讓這件事影響到我們在美國的生活。”


    蘇寧靜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說:“那是你父親啊,你怎麽能這麽絕情?”


    鍾子琪煩躁地吼道:“你懂什麽?如果我和他扯上關係,我們都會完蛋!”


    日子一天天過去,鍾明被判刑的消息傳來。鍾子琪的心顫抖了一下,但他還是選擇了逃避,沒有回國。


    同事們在一旁討論著國內的新聞,鍾子琪默默地低下頭,假裝忙碌著工作,生怕被別人發現他與鍾明的關係。


    夜晚,鍾子琪回到家中,躺在沙發上,坐在黑暗中,久久無法入眠。


    蘇寧靜拉開燈,靜坐在一旁,默默地流淚:“子琪,你的心怎麽能這麽狠?”


    鍾子琪翻了個身,背對著她:“我也沒辦法,我不能讓我們的生活被毀掉。”


    然而,每當夜深人靜,那份對父親的愧疚和對親情的背叛就會像毒蛇一樣啃噬著他的內心,讓他備受煎熬。


    同時,如果國內有人打電話過來,鍾子琪就如同驚弓之鳥,扔掉手機。蘇寧靜的父母打電話過來,鍾子琪也不讓接。


    “子琪,你有些魔怔了,不能再這樣下去。”蘇寧靜勸他。


    鍾子琪不聽。他將自己和家庭與國內完全切割開來。


    蘇寧靜被他折騰得無法忍受,便不顧他的阻攔,堅持回國看看。


    蘇寧靜去看望了自己父母,父母親仍在工作崗位上,沒有被親家牽連。她又去看望了婆婆,婆婆辦了病退,人很憔悴,但還算堅強。


    婆婆芬芳告訴蘇寧靜:“你們就在美國安心生活,不要再回來了。”


    蘇寧靜靜抱了抱婆婆,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第二天,她又飛回了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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