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楊戩終於散盡了最後一絲法力。


    他渾身無力,勉力站起身,五哥卻陰狠的下令殺了他。


    楊戩顧不上自己,隻一心追問解藥。


    五哥絲毫不為所動,逼著南北戰神殺了楊戩。


    南北戰神卻不是他這樣的小人,硬是逼他先拿出了解藥,送去給哮天犬。


    哮天犬卻看也不看解藥,一點一點向楊戩爬去。


    楊戩急不可耐,連聲催他快吃解藥,哮天犬卻充耳不聞。


    南北戰神被五哥逼著,終於動手向楊戩發出致命一擊。


    楊戩法力盡失,再遭重擊,命懸一線的倒地不起。


    臨死前,他還是殷殷勸哮天犬吃下解藥保住性命,說完終於溘然長逝。


    哮天犬發出一聲嘶吼,哭喊著向楊戩爬過去。


    抓住他的手不停的想把他搖醒,卻終究隻是徒勞。


    哮天犬一把將南極戰神送到他手邊的解藥扔了出去,終於抓著他主人的手斷氣了。


    見他們主仆喪命當場,五哥得意的揚聲大笑。


    梅山四怪卻五味雜陳,佩服不已更自責不已。


    在五哥命令南北戰神驅散楊戩和哮天犬的魂魄時,四人終於激憤出手,追殺五哥。


    南北戰神早已對這個狐假虎威的小人深惡痛絕,對此景象視而不見,根本沒有出手救他的意思。


    還宣稱會上報瑤池,說他是因公殉職的。


    五哥見勢不好,落荒而逃。


    梅山四怪卻顧不得追殺他,急忙回轉誓要護住楊戩主仆二人的魂魄。


    南北戰神心中自有忠義,於是站在一邊對他們的行為視而不見,任他們施為。


    這時,寶兒和寸心終於趕到。


    寸心見了慘狀,當即撲到楊戩身上痛哭。


    寶兒強忍著眼淚,和梅山四怪一起施法護住他們的魂魄。


    最後,六人合力護著楊戩哮天犬的肉身和魂魄回灌江口求救。


    而得到消息的楊嬋,也在消滅了山妖後急急往灌江口趕。


    六人拚盡全力回到了灌江口,正在法力不濟之時,哪吒父子聞訊趕到,急忙頂上幫忙。


    這時,楊嬋趕到,立刻催動寶蓮燈施救。


    寶蓮燈法力強大,將其他人都震了開去。


    楊嬋舉著寶蓮燈對著毫無反應的楊戩一番哭訴,他的魂魄終於現身了。


    大家幾乎喜極而泣,誰知,楊戩現身卻是為了和大家告別。


    楊戩此刻真是覺得筋疲力盡,水路打通在即,他心中也沒有什麽牽掛了。


    他本想著順其自然,就這麽魂飛魄散,隨風而去。


    可聽到妹妹的哭訴,為免她傷心,這才現身和大家告別。


    楊嬋、寶兒、寸心哭著請他留下,卻被他一一柔聲拒絕。


    楊嬋有寶蓮燈,寶兒有衛寧,他不擔心她們。


    而且這世上還有很多親人、朋友可以陪伴她們,他並不是不可或缺的。


    天意叫他今日喪命,又何必再強求。


    隻有寸心,楊戩心裏有愧。


    可生死大限已至,誰又能逃得過呢。


    不是他不想報恩,是他真的沒機會、沒力氣了,一切就隻有留待來生了。


    楊戩向梅山四怪訴說了相逢恨晚的遺憾,又和哪吒父子道了別,終於再無心事了。


    他一一看過眼前的熟悉的麵孔,平和安詳的和他們道了別。


    然後叫起哮天犬的魂魄,柔聲讓楊嬋撤去法力,順從天意。


    聽著他萬念俱灰、一心求去的訴說,玉鼎真人終於是死心了,讓楊嬋撤了法力放他走。


    楊嬋卻倔強的不肯放棄,她耗費元氣,為他們的魂魄延續了三天的時間,自己卻力竭昏了過去。


    看著妹妹昏倒在地,楊戩滿目擔心,卻什麽也做不了。


    玉鼎真人看著被狐妹寶兒扶起的楊嬋,無力的衝他揮揮扇子:“既然無心再留,就早早去吧。多留一時半刻的,給人無望的希望,也不過是徒惹人傷心。”


    楊戩心中黯然,卻還是堅定的和哮天犬一起離開了。


    話分兩頭,衛寧修整三天後,約戰盤龍山三怪。


    雙方約定以鬥將為主,所以都隻帶了一千兵馬。


    衛寧帶了弋驍和一個副將赴會,對方則來了兩個,一男一女。


    男的虎背熊腰,威猛非常;女的美豔妖媚,風騷入骨。


    那女妖身姿妖嬈的一出現,就嬌笑道:“我們來晚了,倒讓仙子好等!”引得天兵天將中有人驚歎出聲。


    看出那女妖媚術驚人,衛寧仿佛不經意的輕輕一揮披風,“客氣,是我來早了。”


    一陣清風吹過,眾天兵天將回神不少。


    那女妖看在眼裏,款步走到距衛寧十步之遙停下。


    她媚眼如絲的看著衛寧嬌笑道:“仙子好本事!奴家名喚如媚,那是我家大哥鎮山,敢問仙子怎麽稱呼?”


    “如媚姑娘可以稱呼我衛寧。”衛寧不動聲色的和她周旋,既不叱罵貶低,也無諂媚示弱。


    “衛寧仙子這麽大度知禮的,可怎麽卻要做那無理的事?我們兄妹三人雖然占山為王,卻從不為禍四鄰,在這盤龍山修行多年。怎麽你們上界仙人卻這麽蠻橫的要毀人家的家園,實在欺人太甚了!”如媚嬌嗔道,說著責備人的話,卻這麽嬌滴滴的,像是在撒嬌一般。


    聞言,衛寧不再是麵無表情的模樣。


    而是像個才入世的高門後輩一樣,自覺理虧,麵現赧然,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衛寧垂眸幹咳道:“如媚姑娘言重了,雖然我們是為了蒼生大局,卻總是對不住諸位。諸位有什麽要求盡管提出來,我盡全力滿足你們。”


    “當真?”如媚眼前一亮,轉頭衝虎精使了個眼色,“奴家聽說,仙子這一路人馬裏有一位英俊不凡的龍太子。奴家欽慕不已,還請仙子引薦一番。如果我二人看對了眼,說不得倒是能兩全其美。有仙子為媒,這盤龍山拿來做個嫁妝也無不可。大哥你說是不是?”


    鎮山哈哈笑道:“不錯,我家妹子是方圓幾百裏出了名的美人,又本領高強,還有整個盤龍山做嫁妝。誰不想做我家妹夫,實在是便宜那小子了。”


    衛寧聽的一愣,下意識去看左後方的副將,卻見那副將耳根發紅急的上前一步卻又不知道說什麽。


    她回過神來,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這個倒是真不知道怎麽回話了,不禁一時語塞。


    衛寧眼見敖暉快跳腳了,立刻回道:“咳,這個,姑娘見諒,龍太子的婚姻大事我做不了主。而且龍太子在後方節製水軍,實在不好輕動。姑娘一番情義,我也不好耽誤。不如,咱們了了今天的局,姑娘和龍太子另約時間相見可好?”


    如媚俏臉通紅,嬌羞不已的上前抓著衛寧的手,“多謝仙子想的周到,咱們女兒家一輩子不就求個好夫君嘛!”


    說著,從手上褪下一枚紅玉鐲就往衛寧手腕上套,“不管成與不成,如媚都要謝過仙子周全。這鐲子不值什麽,權當個見麵禮,仙子千萬收下。”


    衛寧連忙推卻,兩人你推我讓間,衛寧像是站立不穩,被扯得側移了幾步。


    電光火石間,那虎精突然發難,猛撲向站在衛寧左後方的那員副將。


    緊急間,那副將側身急退,虎精飛身追趕,轉眼間二人就交上了手。


    這一邊,那個正被推讓的紅玉鐲卻眨眼間變作一條赤紅的小蛇,迅猛無比的往衛寧手腕咬去。


    同時如媚一手抓緊她的右手,一手向她麵門急攻。


    衛寧反應絲毫不慢,她右手握緊,無形之力將那紅蛇和如媚鐵鉗一般的手震了開去。


    同時左手紅光閃現,重獲自由的右手迅如驚雷一般抽出丹心猛的揮出,瞬間將那被彈向半空的紅蛇斬殺。


    要不是如媚被震開後見機不對退的快,那雪白的玉臂隻怕也保不住。


    如媚飛身急退,二人一擊即分。


    此時,虎精和副將已經戰作一團,卻是副將落在了下風。


    如媚一眼掃過,冷笑道:“那一身的魚腥味怕人聞不到嗎,我倒要看看沒了那龍太子,誰給你統兵下水挖渠?”


    語畢,眸色變紅,雙手利甲現出,猛地攻了上來。


    衛寧默然應戰,一時間,二人戰的難舍難分。


    對戰了有數十招之後,如媚突覺不對,奮力一擊將她逼退。


    這才發現鎮山已經被遠處一個泛著金光的陣法困在其中了,而她離的太遠,想救也來不及了。


    眼見鎮山轉瞬之間被困死在方寸之地,不能動彈也不能出聲,滿麵赤紅青筋直冒。


    如媚立刻想通了究竟,氣的咬牙切齒,“還當你是個涉世未深的溫良仙子,哪知卻是個陰險狡猾的小人!”


    “算人者人恒算之,區區陣法不過是雕蟲小技,如媚姑娘又何必動怒。”衛寧麵色凝重。


    他們攜大義一路攻無不克,倒是第一次碰見這樣所圖不小的。


    不想著結陣自保,居然還想要反攻。


    而且眼光毒辣,攻敵之必救,打起了敖暉的主意,果然不可小覷。


    敖暉實力最多和弋驍差不多,哪裏是衝鋒陷陣的料。


    可在弱水中挖掘溝渠,卻無人能取代他。


    知道盤龍山三妖中有兩人都是機巧狡猾、智慧不凡,衛寧從一開始就沒想著算計他們。


    免得被他們將計就計,那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她想的是一力將十會,用實力碾壓他們。


    所以衛寧今天隻帶了一個副將,營中也做了防備


    讓修習陣法已近一年的八大護衛謹守營盤,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得出營,且要護好敖暉。


    但卻不妨礙她利用唯一的弱點敖暉來做個誘餌,餌下在那裏了,咬不咬在他們。


    困住鎮山的地方她提前布下了一個陣法,至於那個副將,根本不是敖暉,隻是一個魚將軍而已。


    衛寧在約定時間之前先來了約定地點勘察,並布下了陣法,也叮囑了副將關鍵。


    趁著雙方混戰,那魚將軍隻用把人引到陣中即可,而弋驍在一旁策應,確保無虞。


    這麽做,不為傷人隻為困人,能困住一個就有了資本與他們談判,逼他們離開。


    這一路走來,衛寧秉持著退而不殺的原則,盡力解決。


    除了殺了十多個窮凶極惡、陰狠無常的精怪,其他的都是以禮相待,或逼或打,讓他們自己答應退走而已。


    仗義每多屠狗輩,那些答應退走的,除了有兩個反複無常被殺之外,其他的都願賭服輸沒有再出現。


    既然方法有效,當然要執行。


    今天為著對手強大,衛寧更是小心籌謀,打算多管齊下。


    不成想對麵居然真的計謀深遠,真的把主意打到敖暉頭上了。


    真是,正中下懷,一舉建功啊!


    如媚眼見大哥被擒,己方落入下風,又氣又恨,一麵想著退路一麵耐著性子和衛寧周旋。


    衛寧不想再浪費時間,坦言道:“如媚姑娘,戰場敵對,你我互有算計,不過是各憑本事而已。今天我們的所作所為到底對你不起,可是卻不能不為。事到如今,我倆不如全力一戰。你勝,我放回你家大哥並領軍繞道而行;我勝,我仍然放回你家大哥,但請你不要在阻我們鑿山。”


    “你……”如媚氣的說不出話來,“你明知我不是你的對手,卻還這樣說,不是故意欺負人嘛!”


    “姑娘,我此刻沒有拿你大哥脅迫你投降,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多說無益,還是手底下見真章吧。”衛寧不理她的嬌嗔哭訴,決然道。


    如媚還在那裏猶疑,衛寧已經收了寶劍提槍在手,擺好了陣勢。


    恰在這時,一個身影飛身落在戰圈當中。


    隻見來人毛臉雷公嘴,身著戰袍,手提長刀,正擋在如媚身前。


    “二哥。”如媚抱住他的胳膊幾乎喜極而泣。


    “仙子且慢,我家三妹法力雖然不弱,卻主修媚術,仙子法力高強,未免勝之不武。在下禺狨,忝為兄長,不如由我替三妹應戰。”來人輕輕推開如媚,朗聲向衛寧邀戰。


    眼見他有理有據,知道先禮後兵,衛寧不覺警惕之心更勝。


    麵上卻不動聲色,“閣下護妹心切,我很理解。隻是既然上了戰場,自然沒有臨陣換將的道理。”


    衛寧當然不是要恃強淩弱,隻是卻不能顯得軟弱可欺。


    戰陣較量,毫厘必爭,哪裏能讓對手予取予求,那不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嗎!


    如媚自知不敵,哪裏敢上去送死,於是由著自家二哥和對手討價還價。


    沒想到衛寧從一見麵就客氣有禮,眼下卻寸步不讓,她氣的幾乎咬爛紅唇。


    禺狨滯了一滯後止住自家三妹,了然一笑。


    抱拳道:“仙子為治水而來,一路所向披靡,無往不利。我兄妹三人雖然有心自衛,卻也無心與仙子不死不休,更不敢逆天而行。不過是不甘心家園被毀,流離失所,所以才籌謀計劃良久想要背水一戰。不想出師不利,不但沒能取了仙子後營,還損了大哥。實在是手段高明,由不得我們不佩服。”


    聞言衛寧心中一鬆,三妖隻見其二,剩下的這個果然去了大營偷襲。


    看來是營中人聽令沒有出營,讓他無功而返了。


    衛寧心中百轉千回,麵上卻沒有絲毫得色,隻靜靜地等他下文。


    守著鎮山的弋驍聞言麵上一鬆,如媚卻愈發懊惱,氣勢也是一瀉千裏。


    禺狨爽朗笑道:“還要多謝仙子手下留情,我盤龍三妖銘感五內,不勝感激。”


    他雖然一副猴子模樣,卻一直有禮有節,說完更是躬身一拜。


    伸手不打笑臉人,眼前是個能屈能伸的,衛寧本來也無心結仇。


    於是緩了臉色,頷首為禮,“公子客氣了,理應如此。隻不知,眼下該怎樣了局?”


    禺狨見她鬆了口風,頓時大喜,立刻道:“仙子有大義在手,又恩威並施,我等心悅誠服。隻是見仙子法力高強,在下一時技癢,想向仙子討教一二。點到為止,比鬥過後,無論輸贏,我盤龍山三妖即刻遣散部眾,為大軍讓開前路。”


    衛寧麵上不動聲色,心裏卻對這對手更重視了,“公子願意成全,衛寧先行謝過。”


    既沒有輸了陣勢,又保證了雙方的性命,還讓她欠了人情。


    果然是個能人,話說的漂亮,卻滴水不漏。


    看來此戰是隻能勝不能敗了,而且今天要圓滿收場,不能輸卻也不能傷人。


    輸則眼前的翩翩君子肯定立刻食言而肥,轉守為攻。


    要是自己被重創或斬殺,說不得南路大軍會功虧一簣。


    而要是傷了殺了對手,說不定還會激起鎮山、如媚還有小妖嘍囉的憤慨。


    兩邊如果不能善了,就算衛寧能把這處的精怪殺盡,耽誤進軍是一定的。


    她這一路走來,放過那麽多精怪闖出的高義仁愛之名必定受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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