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


    趙天齊左手提著幾副配好的藥,右手的指節輕輕叩在麵前的木門上,許是這鬧市中人們的交談聲太過喧鬧,門裏許久未曾回應。


    趙天齊又叩了一下門,問到:“王老太太,在家嗎?”


    門內傳來一個有些沙啞的老婦的聲音:“是天齊嗎?”


    “是我,我來給您送藥了”趙天齊加大了些聲音。


    門內響起了鞋子在地麵拖行的聲音,片刻後,隨著“吱呀”一聲,木門慢慢被拉開。


    一個麵帶慈祥滄桑的老婦出現在趙天齊麵前,她慢慢的將手上的拐杖倚在門上,然後雙手向外摸索著。


    趙天齊上前一步將手搭在了王老太的手下麵,將手中的藥遞了過去,王老太接過藥輕輕掂量了一下:


    “咦,今天怎的這麽多藥啊,莫不是我這把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骨頭另外半截也要埋嘍?”


    趙天齊提起一旁的拐杖,將王老太慢慢的攙進院內,溫聲到:“您的身子健康著呢,這些藥是後麵幾天的量,一天一副,等吃完了,你這肺病也就去根兒了”


    王老太停住了腳步,手掌順著趙天齊的胳膊向上摸索著,直到摸到了趙天齊的臉頰之後才將手抽回,她輕輕拍了拍趙天齊的手:


    “好孩子,你是要走了嗎?”


    趙天齊“嗯”了一聲,感覺不妥,隨後又補了一句:“想出去見見世麵”


    王老太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紅布包裹著的東西,摸索著放到了趙天齊的手裏,說到:


    “這是我那個不成器的孫子這個月送來的靈石,我這一把老骨頭沒什麽用,你拿著用,在外麵一定要注意安全昂”


    說完,王老太用力握了握趙天齊的手。


    趙天齊沒有推脫,他將手上的東西揣進了懷裏,然後將王老太扶到了庭院的椅子上,把拐杖放到了王老太的手邊後,輕聲說道:


    “老太太,我明天出發,你切記保重身子,按我之前的囑咐,長命百歲不是問題”


    王老太太滿是褶皺的臉上揚起了一抹微笑,緩緩說到:


    “那我就借你吉言嘍”


    又和王老太寒暄了幾句後,趙天齊便離開了王老太太的家。


    趙天齊走在鬧市中四處打望,終於找到一個生意火爆的肉攤,他在肉攤前尋了個空地便直接坐了下去,就這麽靜靜的看著不時傳來幾句還價的人群。


    時不時有人注意到地上坐著的趙天齊,都會笑著跟他行禮或打聲招呼,他也一一回應。


    許久,隨著攤子上麵掛的肉越來越少,人群也慢慢變得稀疏,攤子的老板這才看到坐在地上的趙天齊,他把雙手在衣服上胡亂擦了幾下,趕忙走了過來:


    “小郎中,你來了怎麽也不說一聲,我這剛剛人太多,沒瞧見您,怠慢了!”


    趙天齊擺擺手,隨意說到:“不打緊,我過來給鐵柱送藥,看你生意這麽紅火就沒打擾你”


    說完,他將手中的藥遞給了趙屠戶。


    “還是跟原來一樣,每天兩次,藥方我放在最下麵了,等我走後鐵柱如果還沒好的話你就自己按這個方子去抓藥,不過我估計他把這些藥吃完就會好了”


    趙屠戶將藥接過來後,聽到趙天齊的話明顯愣了一下,忙問到:


    “小郎中要走?要去哪裏?”


    趙天宇搖了下頭,說道:“出去走走,去哪裏還不知道,你切記讓鐵柱按時吃藥,那小子不安生”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哎!小郎中等等,我...”


    看到趙天齊離開,趙屠戶從攤子上取了半扇豬肉忙開口阻攔,還沒等他說完,趙天齊就擺擺手:


    “上次那些肉還沒吃完呢,不拿了”


    趙屠戶看著趙天齊的背影,喊道:“小郎中,什麽時候出發啊?”


    “明天”


    ......


    趙天齊看著門上掛著的“小趙醫館”,順手將其摘下,吹了吹上麵的灰塵後,提著牌匾走進了內院。


    他是個懶散的性子,今天給這麽多家送藥已經超過了趙天齊一個月的運動量了,他走到院子中央的搖椅旁,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癱在上麵。


    “啊,還是躺著舒服啊”


    趙天齊愜意的出了一口氣。


    秋日的陽光雖不如夏日那麽毒辣,但現在臨近午時,高懸空中的太陽毫無保留的散發著自己的光和熱炙烤著大地。


    趙天齊雙手枕腦後,閉著眼睛,說到:


    “老黑,過來幫我遮下太陽,這陽光有點刺眼”


    話音剛落,院子內的一處陰影處便走出了一頭渾身不攙一絲雜色的黑驢,黑驢晃著耳朵打了個響鼻,然後找了個角度用自身的陰影遮住了趙天齊的上半身。


    趙天齊的眉頭舒展了些,又緩緩說到:“老黑,一會兒收拾下東西,一轉眼又十年過去了,該走嘍,明天出發,哈~”


    話還沒說完,趙天齊就打了個哈欠,他撓了一下臉,又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閉著眼睛說了句:“記得把東西都收拾好啊,好幾百年的積蓄呢,可不能浪費了,節約可是美德......”


    隨著他的音量逐漸降低,趙天齊的呼吸也慢慢變得舒緩起來。


    老黑抬頭看看太陽,又輕輕的挪動了一下腳步,將趙天齊的大半個身子都遮了進去,然後半眯著眼睛就這麽靜靜的站在這。


    幾個時辰過去,許是在躺椅上睡姿不妥,趙天齊又換了個姿勢,然後鼻翼間傳來幾陣微小的鼾聲,老黑看看不再毒辣的太陽,走到躺椅前,用嘴叼起了趙天齊放在一旁的牌匾,然後慢悠悠的走向了內堂。


    到了屋子裏,老黑瞧了一眼窄小的房門將身形縮小了一些,然後走到平常趙天齊看診的台子旁邊,用嘴巴將幾隻已經快禿了的毛筆叼到了筆架上,將筆架的邊緣和桌子的一邊對齊,又用頭把硯台和鎮紙拱到了桌子的一角。


    片刻後,老黑看著整整齊齊的擺設,打了個響鼻,然後扭頭從背上叼下了一個標著個大大的“壹”字的儲物袋,兩隻前腳一跺,看診的台子連同上麵的擺件一起浮在了半空中。


    將其收入儲物袋後,老黑又走到了藥架旁,看到幾顆趙天齊隨手擺放的藥材,它晃了下耳朵,從身後把二號儲物袋取下,然後用靈力把藥材擺到相應的位置後也收進了儲物袋。


    內堂的東西不多,但是趙天齊總是亂丟亂放,老黑一一將各類物品歸類,然後收進各自的儲物袋中,它做的很細,但也做的很快


    熟能生巧,同樣的事它也記不得做了到底多少次了,畢竟它隻是一頭驢,驢子可記不得那麽多事兒。


    其實它也想勸勸趙天齊不能總這樣把東西亂丟,但是它也沒啥辦法,畢竟它隻是老爺的一頭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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