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榆拍了拍身上微薄的飛灰,旋即抬眸,看了眼被十一控製住的李逞。


    龍國人。


    不過感覺不像好的。


    幾乎在欒榆心中感觸落下的同一瞬間,地上的熊貓忽而雙目一冷,麵如死神,風馳電掣撲殺而出。


    黑白的弧光劃過空中,龐然巨獸迎風暴漲。


    十一麵上短瞬浮現訝異,身體同時誠實自李逞身後閃開。


    笑死,山海世界超位神怪食鐵獸,它小小一鬼草,可惹不起。


    雖然還是幼獸,實力遠遠沒有達到成年食鐵獸的恐怖,但擦到自己也是很疼的。


    “你,你是那隻畜……”


    熊貓的模樣幾乎是深深刻印在李逞心底,畢竟他今天遭受的苦難,皆因為實驗對象熊貓的出逃。


    此時這張獸臉距離他的視野就隔著短短十厘米的距離,他認出的同時,怨恨蓋過恐懼,一句咒罵脫口而出。


    然而。


    畜牲的“牲”字還沒吐出,熊貓呲著冰冷的利齒,能摁碎鋼鐵的可怖熊掌,罩頭拍下。


    哢……


    一聲悶響傳出,宛如西瓜被車輪壓爆,紅瓤隨之傾瀉而出。


    這一幕發生的極其突然,欒榆也是愣了一下。


    旋即沒看地上,隻邊仔細排查周邊,邊淡聲問了熊貓一個問題:“‘熟人’?”


    熊貓熊掌輕滯,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忘了身邊人類的存在。


    暗戳戳用鋒利的爪子在地上劃拉了幾下,一些碎石很快模糊了頗為血腥的滅人現場。


    熊貓從地上起身,龐大的身軀完全將李逞的身影遮擋完全,她微俯視著欒榆,點頭:“嗯。”


    欒榆沒察覺到熊貓小心的舉措,或者說細膩的心思,聞言心下確認,果然是仇人。


    那她就沒什麽好說的了,這是熊貓自己的故事,外人沒有立場置喙。


    隻要不是隨意滅口就行。


    欒榆有過擔心熊貓回到這裏會過分應激,但現在看,顯然沒有。


    無論從何種角度上看,這都是好的現象。


    高傲尊貴的食鐵獸不會停留在過去的陰影中,今天隻是來為過去的自己舉辦一場隆重的謝幕禮。


    欒榆對他們這趟行動,也因此更有掌控感。


    處理完李逞的屍體,一行人朝出口走了幾步。


    響振著劇烈轟鳴的鋼鐵機器黑雲壓城般闖入視野,堪稱野蠻的粗碩管道,層層疊疊,虯曲盤繞,有無形的滾燙聲波傳震出來,耳朵仿佛被淩遲。


    透過管道結構間的縫隙,以欒榆的眼力,很容易能看到這一層世界的景象。


    挨挨擠擠的勞作人影,宛如蟻巢的工蟻,但與自帶使命感的工蟻不同,這些人明顯都是被迫,極其壓抑的氣息混著難以言喻的屈辱感撲麵而來。


    欒榆整個掃過一遍,大概了解完情況,複又退回暗道。


    這一層沒有目標玄武之骨存在。


    她拐入暗道另一個向上的岔路口,果斷朝上層世界摸去。


    “不用。”


    察覺到十一有意隱藏封堵暗道,欒榆抽空攔了一句道。


    十一聞言毫無反對地停住手,“好的,老板!”


    他快速跟上,臨了回頭瞥了一眼。


    被驅趕著幹活的皮包骨們,晦暗的神情穿過機器縫隙映入眼簾。


    雖然深陷深淵,一些人眼底潛藏的火光卻是依舊亮的灼熱。


    隻待東風吹來,便可乘風而出,火焰席卷,一瞬燎原。


    而不過十分鍾,欒榆幾人通過邊感應邊挖道,已經成功來到上兩層。


    再往上就不能在山體穿行了,有一股統治者的水係力量圈住了整個雪山最關鍵的上半部分。


    破開最後一層牆壁出去。


    新的一層這是一處像是加工廠的地方,同樣機器遍布,但相比最開始的那一層,空間布局上要顯得略寬鬆,空氣也稍微清新……


    不。


    當看清幾個天皇島人拖著沉甸甸的裹屍袋,一袋又一袋扔入機器口時,欒榆收回上一句想法。


    機器大嘴吞沒裹屍袋,仿佛被喚醒,運作的速度無聲加快。


    傳送帶流經一節又一節全包裹的鐵廂,在最後出口,有紅色的方形果凍如雨般掉落而下,堆入一個又一個半人高的餐廂。


    餐廂上編纂著天皇語標識,“下三層”。


    他們就是剛從下麵上來的,想到什麽,欒榆胃下不可自製地微微一攪。


    這群天皇島人拿屍體當下麵人的食物,甚至看形狀,裏麵不乏有人類同類。


    十一十二和熊貓也想到了,但種族不同,他們隻頂多感到了一絲驚訝,眼底劃過嫌惡,身體反應卻是沒有的。


    塞修不動聲色地朝欒榆體內輸送了一絲力量,舒緩身心。


    “哎!大人,您終於來了,東西都在裏麵,剛換過來的!”


    而就在這時,一道極盡小心翼翼的卑微聲音忽而傳來。


    雖然這道聲音壓的很低,距離也很遠,甚至隔著半扇門,但聽在在場欒榆幾人實力的耳中,都是無比清晰。


    這是撞見什麽秘密交接現場了,有切入口。


    十二自覺加強了隱形罩,罩成的下一瞬,兩個尊卑分明的男人一前一後進來,而後躲著監控走入一道暗門。


    欒榆一行人緊跟著閃入。


    這是一間被裝修成餐廳的房間,其他配飾一切從簡,唯有正中間一張大大的方形餐桌,重工,華貴,格外引人注目。


    像是專門為某種特殊珍貴之物的食用而打造,極具儀式感。


    有清涼的水屬性氣息自一個方向傳來,欒榆轉動目光尋去,赫然在長桌下方看見兩名被死死綁著身體的女性。


    水係異能者,天賦還行,就是實力還沒來得及發育。


    孱弱的樣子像一塊極其可口的冰激淩蛋糕。


    這個可口可以有兩層意思。


    涼意侵入身體,一種頗為詭譎的悚然氛圍籠罩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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