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不知道孫飛揚這是睜眼說瞎話,明明馬老大他們,就是被他抓進局子裏去的,他在這裏,還在裝好人。


    聽了孫飛揚這麽說,女人當時就換了一副嘴臉,她高興的拉著孫飛揚說:“哎呀~原來你們跟我家老大說好了,是來買家具的呀,那敢情好了,你不用找老大了,跟我說也是一個樣,我就能做這個主的。”


    說著,麻利的用鑰匙打開鎖頭,熱情的邀請孫飛揚和王家有到屋裏坐。


    兩個人也不客氣,跟著女人進了屋裏。


    這次,兩個人有了心理準備,盡力的不去觸碰牆壁門簾什麽的,免得那上麵積落的灰塵,沾染了自己身上那幹淨的衣服。


    這幾天以來,他倆算是領教了吃水困難的難處,尤其是孫飛揚,跟著大牛和蘇蓉,套著牛車,去十幾裏地以外的鄰村沙窩子村去拉水,又重溫了一把兒時的趕大車時光,體驗了一把老牛拉破車,緊走慢逛蕩的惡魔趣味之旅。


    他見大牛抱著鞭子坐在車轅上,兩條腿在下麵一悠一蕩的,高一聲低一聲的唱著他那首唯一會唱的歌曲《趕牲靈》,就羨慕的說:“大牛,你來後麵坐著,我在前麵替你趕一下吧。”


    “你會趕車嗎?孫猴子。”大牛輕哼了一聲,有些懷疑的看著孫飛揚說。


    孫飛揚最受不了別人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了,他小腰一挺,脖子一梗梗,大聲的說:“瞧不起誰呢,我也是農村長大的,雖然說現在,我們那邊,現在沒有幾個人養牲口了,可小時候,我也是趕過幾天牛羊的,好嗎?”


    “好好好,那就讓你來趕。我還樂得清閑呢。”大牛把鞭子遞給孫飛揚,自己駢腿坐在了後麵。


    孫飛揚如願以償的坐到了車轅上,他剛才坐在後麵,早就嫌那頭老牛走的簡直是太慢了。


    可那個大牛,還真心疼那頭老牛,手裏搖著鞭子,楞是舍不得抽它一下,讓它走的快一點兒,就那麽由著它悠哉遊哉,一步三搖的邁著方步,這得哪輩子才能到地方呀?這不是瞎耽誤工夫嗎?


    可鞭子在大牛手裏,老牛又是人家自己喂的牲口,自己慫恿人家打老牛,好像有點兒說不過去。


    現在手裏有了鞭子,孫飛揚也不再客氣,搖起鞭子,喊了一聲“駕!”


    同時“啪!”的甩了一個漂亮的鞭花,一鞭子抽在了那頭老牛的屁股上。


    那頭老牛,正跟一個老秀才似的,不緊不慢的踱著方步,冷不丁屁股吃疼,不由得“哞”的叫了一聲,雖然它不會說話,但不用問,它也肯定是在問候孫飛揚祖先的健康。


    那老牛罵歸罵,但再也不敢像剛才似的,一步三晃,不著急,不著慌的慢慢的走了,就見它尾巴一撅,撒開四蹄,連躥帶蹦,跑的那個歡呐!


    孫飛揚一看,樂了,“哈哈哈哈哈……這才像話嘛,若是老是像剛才似的,那麽磨磨蹭蹭的,什麽時候才能到地方啊?”


    大牛在後麵,被顛的坐在那裏直蹦,他生氣的說:“你這是幹什麽啊?沒事兒打他幹什麽啊?”


    孫飛揚也不看他,依然樂嗬嗬的說:“讓它走快一點兒啊,若依著剛才那麽走,那不得走到猴年馬月去啊?”


    “反正也不著急,走那麽快幹什麽啊?是老婆著急生孩子啊?還是有病人著急往醫院送啊?”大牛語氣刻薄的說:“咱們慢慢的走,沿途唱唱歌,看看路上的風景,不是挺好的嗎?路上看到柴禾,牛糞什麽的,還可以撿起來回去燒,你讓牛跑這麽快,什麽都來不及看到,就跑過去了,還能撿到什麽?”


    “我……”孫飛揚想要反駁他幾句,可再想想,人家大牛說的也是,又沒有什麽著急的事情,幹什麽非得那麽著急忙慌的趕路啊?


    就像人家大牛一樣,天天不慌不忙,樂樂嗬嗬的那麽過日子,沿途唱唱歌,欣賞一下路上的風景,還有不時擦肩而過的男男女女,禮貌的打聲招呼,那不也是一種人生樂趣嗎?前麵有什麽好東西,值得那麽搶著往前趕呀?


    孫飛揚正想著,那頭正發足奔跑的老牛,竟然一邊跑著路,一邊毫不耽誤事的,撅起了尾巴,“唰啦啦”的拉了一泡稀糞,嚇得孫飛揚趕緊跳下了大車,離開那頭老牛遠遠的,免得被那攤稀牛糞噴到身上。


    “哎呀~你躲那麽遠幹什麽啊?籲!”大牛一邊埋怨著孫飛揚,一邊喊停老牛,跳下車子,抄起掛在車後麵的一個筐子,去牛屁股後麵接著,可那頭老牛已經拉完了,又夾起了屁股,結果大牛什麽也沒有接到。


    “你看看,你讓它跑那麽快,不是白跑了嗎?”大牛嘴裏嘟嘟囔囔著,拎著筐子和糞叉,又往回走去,把落在路上的牛糞撿了起來。


    “嗐~這種土路,又沒有交警環保的來檢查罰款,拉在路上,就拉在路上唄,還撿它幹什麽啊?”孫飛揚不以為然,小聲的嘀咕著說。


    “幹什麽?”大牛的耳朵,還挺好使,盡管孫飛揚說的聲音小,但大牛還是聽的清清楚楚,“這牛糞,在咱們這裏的用處大了呢,撿回去,既可以曬幹了,當柴燒,又可以發酵好了,當做肥料上到地裏,怎麽能說沒用呢。我們這裏,不像你們家那邊,要什麽有什麽,我們這邊的人們,看什麽都金貴的很,眼裏就沒有沒有用的東西。”


    “是是是是是是。”孫飛揚點著頭,承認自己的錯誤說:“都怪我了,就想著那牛糞又髒又臭的,扔了就扔了,還撿它幹什麽啊?,有什麽可惜的呀?我們那邊,有些養殖戶家的垃圾,就在路邊上一堆堆的扔著,都沒有去人撿,哪裏像這裏似的,掉到地上的牛糞,都還當寶貝似的,還要撿起來。”


    “你們那裏那麽好,你跑到我們這裏來幹什麽啊?有本事,待在家裏別出來呀。”大牛也不客氣的回絕他說。


    “這是一碼事嗎?”孫飛揚想回駁他,張了張嘴,卻又無言以對。


    你說這事兒趕得,也不知道真是趕巧了,還是那頭老牛故意的,隻見那老牛尾巴甩了幾甩,有幾點沾在牛尾巴上的稀牛屎被甩了出來,孫飛揚隻注意和大牛說話,也沒有發現到,被它甩了一個滿頭滿臉,有兩滴還正好甩在孫飛揚那張開來的嘴巴裏,“啊呸呸呸呸呸呸呸呸……”孫飛揚這個惡心啊,蹲到地上,連連吐了好半天,還直覺得嘴裏有臭味兒。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旁的大牛,卻看的哈哈大笑,他指著孫飛揚笑著說:“你看看,你剛才抽了它一鞭子,這會被它報複了不是?所以說,應該善待動物,別看它們像是啞巴,什麽都說不出來,但心裏可是明白著呢。”


    那十幾裏的路程,孫飛揚若是開車的話,差不多十分鍾就能開到,可被這老牛,不緊不慢的甩著尾巴,晃著屁股,看著那四條腿也緊忙活,可楞是走了將近一個鍾頭,才到了那裏。


    到了那裏,也不是隻有他們一家過來拉水,還有許多大牛同村的老鄉,還有一些其他村子,沒安自來水的,也來這裏拉水。


    他們排隊,又排了半天,再加上來回路上耽誤的時間,隻拉這一趟水,就得耽誤小半天。


    這水拉回去,還得想盡辦法節省著使,洗臉的水,留著洗腳用,洗完腳的水,再留著衝便盆用。


    刷鍋刷碗的水,因為有油腥味兒,牛羊不會喝,大牛又喂了兩頭肥豬,免得那刷鍋水白白糟蹋了。這水節省的,簡直是省到了極致。就這樣,每天拉的水,稍微一揮霍,那水還是頂不下一天來。


    這把個平時浪費水,浪費嚴重的孫飛揚,給憋的吱哇亂叫,直喊身上癢的受不了,這用水也太不方便了吧!


    老蘇頭兒笑著勸他說:“年輕人,你就知足吧,這我們就已經念政府的好了,你是沒經曆過,前些年,那個沙窩子村還沒有安裝自來水管之前,我們這邊缺水的時候,要跑到三十裏地以外的雞頭山上去拉水呢,那條路更難走,而且那水還是時斷時續的,有水沒水,全憑天意,現在比起來,能到了那裏,隨時都可以敞開了拉水,我們已經念彌陀佛啦。”


    這用水這麽緊張,弄的孫飛揚和王家有都不敢再隨便洗澡洗衣服了,除非身上都聞著有味兒了,才迫不得已,洗上那麽一次,所以他倆現在,也格外的注意,盡可能的別把衣服弄髒了。


    但這次進來,竟然有些意外,這牆上雖然還是有些發黑,但沒有了那到處拉著蜘蛛網似的的灰塵,門簾雖然還是髒的發烏,但起碼不會簌簌的往下落土了,尤其是那組破七爛八的家具,現在給擦的鉦明瓦亮,幽幽的閃著潤澤的烏光。


    看來,這有一個好女人管家,確實跟拉裏拉塌的男人管家不一樣。


    “兩位大哥,您好好看看,這家具是不是個好東西?”女人把孩子放到炕上,熱情的招呼著兩個人說:“我雖然不懂的什麽古董,但我拿抹布擦著,就看著這木頭是個好東西,多餘的話,我也不會說,你們是行家,你倆自己看。”


    說著話,給他們倆人倒水喝,“我這家裏,窮的就剩這幾個家具還值點兒錢了,連個茶葉都買不起了,你兩位別見怪,這白開水,就對付著喝吧。”


    為了能省下一點兒家裏的用水,這次到沙海市,孫飛揚特意買了好幾包礦泉水喝。


    他晃了晃手裏的礦泉水,牛氣衝天的說:“美女,不用客氣啦,我們有礦泉水喝,就不浪費你家的水啦。”


    看著她這屋裏殘破的樣子,誰知道她那水幹不幹淨呀?


    那女人一見孫飛揚手裏的礦泉水,兩隻眼睛都放了光,“哎呀!礦泉水啊!我這是多長時間,沒有喝礦泉水啦?還是那水好喝。”


    說著好喝,她的喉嚨,還真饞的連咽了兩大口口水。


    王家有看她那可憐兮兮的樣子,伸手把自己手裏的礦泉水,還有孫飛揚的,都奪過來遞給了她,大方的說:“那這兩瓶水,就都送給你喝啦。”


    那女人一見,忙伸手搶了過去,生怕伸手晚了,王家有會反悔似的。


    她手腳麻利的擰開瓶蓋,一口氣灌了大半,才長舒了一口氣,說:“哎呀~還是這水好喝啊,比自來水好喝多啦。”


    王家有見了,不由得心裏直嘀咕:“這女人心眼也太實誠了點兒吧?得虧了我倆不是那種壞人,真若是碰上那種壞人,給你往水裏加點兒迷藥,把你迷翻了,拉到別處給賣了,你都不知道。也難怪她會瘋了呢,像這種人,出門在外的,不被騙才怪?”


    見那個女人喜歡聽別人誇她漂亮,王家有也順著她說:“美女啊,說真心話,像你這麽漂亮的美女,窩在這麽一間破房子裏,確實有點兒可惜了。”


    “是吧?”那女人深以為然的說:“我也是這麽想的,若不是牽掛著,這裏還有值錢的寶貝,想留下來看看,這些東西,到底能夠賣多少錢,我早就離開這裏了。等了這麽多天,還沒見你們來,我都等的有些不耐煩了,正想著,還值不值得繼續等下去呢?幸好,皇天不負有心人,老天爺沒有讓我白等,就在我準備放棄了的時候,你倆總算是趕過來啦。你們若是再晚來一會兒,我們都再也見不到麵了。”


    聽她這麽說,王家有暗自慶幸,幸虧自己堅持先過來,把家具買下來再說了。


    若是依著孫飛揚的主意,先去到城裏找房子租,等租下房子,再把家具拉到那邊,怕是黃瓜菜都涼了。


    他看了孫飛揚一眼,孫飛揚也正暗自慶幸的向他吐了吐舌頭,暗道好險,自己差點誤了老板的大事。


    這些家具,王家有已經看過一次的了,應該值多少錢,他心裏早就有了數。


    但看貨壓價,這是商人們的通病。所以王家有還是遲疑著說:“這些舊家具,實在是太過破爛了,本來是應該能值幾個錢的,但破成這樣,哎~”


    王家有說到這裏,故意住了嘴,歎著氣,直搖頭。


    那個女人見了,果然有些著急了,她眼巴巴的看著王家有說:“這位大哥,你別光搖頭不說話呀?這些東西,到底能值多少錢,你到底給個痛快話呀?我這個人,還是很通情達理的,隻要是價錢合適,我會考慮出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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