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玉秀陪著王家有進了好幾家男士名牌服裝專賣店,因為王家有的穿著太過個性,有幾家店的門口漂亮的迎賓小姐姐都忘了打招呼,一度愣愣的看著王家有,不知道是應該對他的到來表示歡迎啊?還是應該把他攆出去,以免因為讓這麽一個土老帽在店裏轉悠,拉低自家大品牌的檔次。


    但是,當她們看到了王家有旁邊的孫玉秀那特別的噸位,又擔心遇到一個難纏的主兒,若是發生了衝突,到時候吃了虧,那可是自己的,想了想,那些聰明的小姐姐們,對於他們兩個的到來,理智的選擇了無視,故意及時的把頭轉向了其他方向,盡管那個方向,實在沒有可以吸引她眼球的東西。


    兩個人都是第一次進入這種高檔場所,心裏不免有些嘀咕。好在,顧客就是上帝的理念,還是讓他們挺起了胸,抬起了頭。


    孫玉秀理直氣壯的走到售貨小姐姐跟前,故意憋粗了嗓音說道:“小姐,給這位先生拿一套名牌西裝。”


    兩個售貨小姐姐正在親密的聊著天,沒有注意到他倆的到來,聽到孫玉秀說話,急忙準備起職業的微笑,迎接顧客的到來,但是,她倆的笑容,在臉上僵住了,在她們這個店裏,她們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樣的客人。怎麽門口的保安迎賓也不擋著點兒呢?怎麽什麽樣的人也給放進來?


    但她們畢竟做這一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許多難纏的客人也見識過不少,所以,那兩名銷售小姐姐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您好!”那名矮一點的小姐姐首先打招呼,“兩位,我們這個店裏,所有的服裝,都是名牌的,請問您是需要什麽尺碼的,什麽顏色的?”


    孫玉秀這才感覺自己有點兒漏怯了,她小聲的問:“大叔,還是您和她們說吧,我也不知道您穿什麽尺碼的,隻知道您總是穿這麽一套七八十年代的舊軍裝。”


    王家有也很少買衣服穿的,他這些衣服,還是過去收廢品的時候,從一堆破爛兒裏撿出來的,隻是覺得穿這些衣服,有一些親切感,就是收廢品的時候,幹些髒活累活,把衣服弄髒了弄破了,也無所謂。


    反倒是那些很多人認為的高檔衣服,穿在身上,老是又怕弄髒了,又怕弄皺了,就是洗個衣服,這樣洗不行,那樣洗也不行,真不知道是人買來件衣服穿,還是是請個祖宗回來供著。


    若不是怕讓孫玉秀回家丟麵子,他才懶得來買這些累贅。


    王家有指著自己身上洗的發黃發白的舊軍裝說:“那……那就買一件這種顏色的吧。型號應該是175的吧?”


    銷售小姐姐想笑,但卻極力的忍住,仍然禮貌的說:“先生,我們這裏沒有您要的這種顏色,但是有顏色相近的您可以看看,這裏有米黃色的和暗綠色的,您看看您是更喜歡哪一款的顏色?”


    王家有看了看,米黃色的顏色有點兒太靚,自己怕是駕馭不了。暗綠色的,起碼顏色更深一些,感覺更男人氣一點兒,就指著那款說:“那就拿這一款吧。”


    銷售小姐姐看了一下價格標簽,微笑著說:“先生,這件衣服的價格是三千八百九十八元,您要是接受的話,我就幫您包起來了。”


    “哎呀我的媽呀!一套衣服要三四千塊錢啊?”孫玉秀頭一次買這麽貴的衣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怪不得那些有錢人都穿的那麽有派?原來穿的都是錢啊?”


    她偷偷拽了拽王家有的衣服角兒,那意思就是不行咱還是算了吧,咱犯不上就為了麵子,買這麽貴的衣服。


    王家有笑了笑,他經營過舊衣服的回收與銷售,知道三四千塊錢的衣服,確實是不便宜,但是,一萬多塊錢的他也不是沒見過,所以也就沒有太過驚訝,他笑著對銷售小姐姐說道:“我能穿上試試嗎?”


    銷售小姐姐看了她旁邊的那個姐妹一眼,按照常規,客人試衣服,這是正常的流程,就是客人沒說要試,她們有時也會善意的提醒客人試一下服裝,免得客戶買回去穿身上,才發現不合適,再回來退,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但是,看王家有的樣子,也不知道這位身上衛生不衛生,若是試完了不買,那這套衣服就隻能由她們倆自行解決了。應該不會再有別的客人敢要了。


    王家有知道她倆的顧慮,就笑著說:“您倆不用擔心,不管合身不合身,這套衣服我都會要的,我隻是借您的鏡子看一看,自己穿上這套衣服,是個什麽德性。”


    兩個銷售小姐姐被他這麽一說,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們趕緊的拿過衣服,遞給了王家有,並替他打開了試衣間,並一再的躬身向王家有致謝:“謝謝您對我們的支持與理解。謝謝!謝謝!”


    王家有脫下自己的那身舊衣服,塞進了隨身攜帶的小包裏,換上了這套三千八百九十八元錢買的西服。自己在鏡子裏照了照,感覺還是增加了那麽幾分成功人士的形象的。


    他出了試衣間,樂嗬嗬的在孫玉秀麵前轉了一圈兒,問:“怎麽樣,秀秀,你看我穿上這麽一身行頭,像不像一個商業精英了?”


    孫玉秀左看右看,看了半天,不禁“噗嗤”笑出了聲,“大叔,我看你不像是商業精英,倒像是老電影裏的漢奸翻譯。”


    她這麽一說,連旁邊的兩個銷售小姐姐也被逗的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王家有也不禁笑了,他自我解嘲的說:“沒辦法,咱爹娘就給了咱這麽一副熊樣兒,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


    王家有又和孫玉秀轉了幾家高檔的商場,買了幾條暗花的領帶,買了兩雙皮鞋,以與這西服搭配,又買了一個黑色的公文皮包,他也試著把公文包夾在腋下,可走起路來,總感覺別扭的慌,幹脆就一直在手裏拿著。


    他感覺,這又是買了一個累贅,原來他一直把手機,錢和身份證銀行卡等等全都裝進衣服兜裏,這樣,好空出兩隻手來,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可這回,衣服有兜也不能放那些東西了,鼓鼓囊囊的,顯得西服不好看,東西隻能放在手包裏拿著,幹什麽事情,總感覺手裏的皮包礙事,可又不敢把這包包隨便亂放,這裏邊可全是自己最重要的東西,哪一樣丟了,都夠麻煩的。可是,沒辦法,這東西,竟然也算是一種身份象征。


    不過,好在有孫玉秀在身邊,臨時可以客串一下秘書的身份,替他拿著這多出來的累贅。


    孫玉秀的老家,位於蜀中的大山當中。王家有的家鄉,是一望無際的大平原,他從來也沒有想到過,這種大山的道路,竟然連個汽車都開不進去,完全隻能靠兩條腿一步一步的量。


    王家有一直感覺,自己這些年,過的也還算艱苦,一直都沒有把勤勞樸素的作風丟掉,但是,當他走在這崎嶇蜿蜒的山路上的時候,兩條腿累的就像灌了鉛一樣,每往前邁一步,都需要做出激烈的思想掙紮,往前望一望,那崎嶇不平的山間小路,一路蜿蜒曲折,九曲十八彎,逐漸的隱進雲端的深處。


    王家有喘著粗氣,對前麵手腳並用,輕鬆自如的往上攀登的孫玉秀喊道:“秀秀,你家到底還有多遠呀?”


    “快了,大概還有四五裏路吧?”孫玉秀停下來等著他。


    “什麽?!還有四五裏路?那咱們走了這麽半天,才走了一半的路嗎?”王家有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著兩條脹的酸痛的腿肚子。


    “對呀,都怪你,走的這麽慢,要不是為了等著你,我現在早到了家裏了。”孫玉秀脫下來旅遊鞋來,揉著一雙白白胖胖的腳丫子。


    “你是從小,就在這大山裏長起來的,當然走這山路不吃力了,我哪裏能和你比呀?我活了這麽大,可是頭一回走這山路,能走這麽遠,我已經都在佩服我自己了。”王家有感慨的說:“我以前,還曾經挺羨慕你們這些住在雲彩裏的人們,認為你們簡直就是過的傳說中的神仙日子,每天騰雲駕霧的,渴了喝點兒山泉水,餓了吃點純天然的水果,多好啊!可這回讓我親自爬了一回山,我才知道,這神仙日子,也不是那麽好過的。”


    “大叔,您這剛剛走了這麽幾步路,就已經感慨我們的日子過的不容易了,若是您再親身的體驗一下我們山裏人家的日常生活,就更會知道,我們山裏過的有多不容易了。”孫玉秀也不禁隨著他感歎起來。


    “算了,我們還是別在這裏多愁善感了,還是趕緊趕路吧,不然的話,天黑我們也回不到家裏啦。”孫玉秀忽然又催起路來。


    “哎~我這命真是苦呀!”王家有伸了下懶腰,掙紮著準備繼續趕路,“你說咱放著城市裏好好的路不走,偏偏要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爬山路,你說咱是不是過的太舒服了,吃飽了撐得難受,想主動找點兒苦頭吃啊?”


    “誰說我們這裏鳥不拉屎了?”孫玉秀對他的用詞極為反對,“我們這個地方,一年四季,溫暖如春,常年的綠樹成蔭,鳥語花香,在我們這周圍,你聽聽,那鳥鳴聲,清脆悅耳,五花八門,你知道這裏有多少種鳥類嗎?我在這裏呆了這麽多年,都還沒有數清楚。”


    “哦~那對不起了,是我一時發牢騷,用詞不當。”王家有一邊掙紮著站起來,一邊向孫玉秀道歉。可是,這兩條腿鑽心般的疼痛,使的王家有不敢著力站起來。


    孫玉秀也看出了王家有臉上痛苦的表情,她走過來看了看,遺憾的說:“哎呀!大叔,你這身體不行啊!走這點山路,腿就受不了了,那後麵這段路,要怎麽走啊?要不我背著你走吧。”


    “哎呀!這可使不得。”王家有連連擺手,“我這麽一個大男人,讓你一個小姑娘背著走路,那不成了笑話了。”


    孫玉秀卻不理他那一套,一把就把王家有扯起來背在身後,“你這個人別的地方都挺好,就是太磨嘰,這裏又沒有人,誰會笑話你呀?再說了,那回守著那麽多人,我背著你,你也沒說怕人笑話呀?”


    王家有差點兒被她氣笑了,“我的姑奶奶,那會兒我正昏死著,能不能活過來,自己都不知道,我能說話嗎?”


    “那就別廢話了,好好趴著吧。這樣走,咱倆還能快一點兒,若是依著你,咱倆慢慢走,估計明天早上也到不了家。”孫玉秀毫不客氣的命令道。


    王家有趴在她那寬厚的後背上,聞著她蓬鬆的長發上好聞的洗發水的味道,心裏五味雜陳,不知道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滋味兒。


    他們又往上走了大概兩三裏的路程,後麵一陣歡快的聲音,四五個五六歲,七八歲的小朋友,有男孩兒,也有女孩子,他們背著大大的書包,一路歡鬧著,輕快的像猴子一樣,從他倆身邊掠過,有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兒回頭看了一眼,認出了孫玉秀,她甜甜的喊了一聲,“姑姑,你回來啦?哎~?這個男的是誰呀?是不是姑父呀?怎麽一個大男人,還讓姑姑您背著呀?他不會走路嗎?”


    這話讓王家有聽了,臉臊的像大紅布一樣,他推了孫玉秀一下,“我說不讓你背吧,你還說沒人看見,你看這不是讓人看笑話了嗎?快!趕快把我放下來。”


    孫玉秀把他往上竄了竄身子,說了他一句“別廢話!”


    然後又對那個小女孩兒說:“啊!是妞妞呀!你這是放學了嗎?你回來的正好,你頭前回家,給你爺爺說:咱家來了貴客啦,讓他殺雞宰羊,做點兒好吃的,招待客人。我倆一會兒就到。”


    “嗯!”小女孩兒重重的點了點頭,撒腿跑著去追前麵的幾個小朋友了。


    一個小男孩兒回過頭來,用手指刮著自己紅紅的臉蛋兒,笑話妞妞:“嗷~嗷~嗷~妞妞的姑姑,豬八戒背媳婦了!嗷~嗷~嗷~”


    妞妞委屈的想打那個男孩兒,可是又明顯的打不過,她隻好放慢了腳步,與那幾個孩子拉開了距離,好聽不到那些氣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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