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黑暗的洞穴,帶著一絲幽謐的氛圍,黑暗靜靜地流淌著,小螢走在前麵,而陸離緊跟在後麵,越往前走便越通往地下,一路上並沒有預料之中的危險,除了驚嚇中尖叫的一些耗子老鼠四散奔逃。


    而陸離身後的陰陽傘,卻一直是戒備的狀態,如一隻對四周充滿了戒備的貓,緊張地凝視著周遭的變化。


    陰陽傘上黑色的光芒流轉,一道又一道的光芒,在傘柄上的字跡上起伏。


    陸離麵色古怪,也似乎是對這裏有一些難以言說的困惑,就在這時,陸離腰後部黑布包裹的八角布裏,忽然有機械轉動的聲音發出。


    而走在前麵的小螢,聽到這聲音,也是突然停了下來。


    在這幽深靜謐的地下,這機械轉動的聲音顯得很是強烈,那本來沒有多大的聲響,在這時,卻猶如在整個洞穴裏回蕩。


    陸離一怔,身子一僵,停了下來,想了一想,伸手從腰後摸出了那塊黑布包裹,在這幽深黑暗的地下,本該是看不清楚的,但因為陰陽傘的幫助,黑暗裏視線清楚很多,陸離將包裹著的黑布揭開。


    “好漂亮啊!”小螢湊了過來。


    八角狀的攝魂,精密儀器轉動,發出機械哢嚓哢嚓流暢活動的聲響。


    陸離笑了笑,看了一眼小螢,心中也有幾分作為攝魂主人的小小自豪。


    攝魂定金分物,可斷妖精、陰靈之類,分其強弱。


    然而定金盤此刻,卻是在一圈圈地轉動,仿佛壞了一般,分不出類別,而分金盤,則幾乎是沒有任何動靜,仿佛卡住了一樣。


    定金盤定不出。


    分金盤卡死。


    這究竟是什麽樣的地方?


    陸離皺了皺眉,又打量了一眼這幽深的洞穴,除了長在洞穴穴壁邊緣的草莖,草莖枝葉繁茂,緊緊紮在一起,算是長得茂密的草莖,倒是其他的什麽妖怪,也看不到任何跡象呢。


    在這幽深的洞穴裏,仿佛有什麽在幽幽的歎氣。


    仿佛有一雙眼睛,在無時無刻不盯著陸離。


    陸離就完全暴露在這樣毫無遮攔的注視下。


    陸離又看了一眼這洞穴前後,又低著頭看那整齊地長滿了洞穴穴壁邊緣的荒草,皺了皺眉:怎麽總感覺哪裏很奇怪呢?


    陸離又低頭看了一眼攝魂。


    每當攝魂有所動靜的時候,陸離就被這動靜給深深地打動。


    每一次響動,也許都跟破鏡重圓的碎氣有關。


    越早找到碎片,越有可能讓陸大路早日脫離危險。


    陸離皺了皺眉,那攝魂似乎像是暈頭轉向頭暈眼花了一般。


    “也許到了這地下,反而不如在上麵那麽好用。”


    陸離在心裏道。


    陸離向洞穴頂部看了一眼。


    “現在距離地上有多深呢?”陸離心裏算道,“怎麽說,也走了有好一會兒了。”


    “咕咕……”


    卻是黑暗中,陸離的肚子響了一下。


    “嗬嗬嗬嗬。”


    黑暗的洞穴裏,小螢發出了笑聲,但這笑聲聽起來卻有些幽幽的恐怖。


    “肚子自己抗議了。”陸離道。


    “我很久沒有聽到這樣的聲音了,”小螢臉上笑容淡去,忽然有了落寞之色,小螢道:“我笑起來是不是有些慎得慌。”


    陸離皺了皺眉。


    “是,我知道的,我的笑聲,真是越來越難聽了。”小螢這般說,但臉上的悲傷卻是平靜的,仿佛很深很深的悲傷。


    很深!


    “小螢,你也許是一個人呆地時間太久了。”陸離往前走了兩步,道,“也許你多笑幾次,就會好起來了。”


    小螢眼中悲傷,因為忽然聽到這樣的寬慰,而悲傷漸漸淡去,她忽然轉身,向陸離看了過來,似乎是像所有其他心情突然有些好起來的姑娘,帶著幾分天真的倔強,一抹極其淡極其淡的笑容,像是那種不易察覺的花香,要心足夠細膩,才能感知。


    小螢道:“也許我在變聲呢。”


    “你說的對。”陸離道。


    說完這話,他自己也有些驚覺,也許是自己說得太幹脆了,可他也並無後悔。


    陸離用黑布包裹起攝魂,再次用黑布包裹住後,攝魂又進入了休眠的狀態,不再有哢嚓哢嚓流暢的機械聲。


    包裹住後,陸離將攝魂塞進了後腰。


    忽然,陸離的麵色一僵,身子也跟著動也不動,眼睛瞧著前方黑暗的洞穴深處,仿佛怕把什麽身音給蓋過了。


    陸離身後的陰陽傘也是傘身突然傾斜了一下,凝神傾聽一般。


    陸離看著的前方,是通往幽深地下的洞穴,曠闊的洞穴,一直延伸向不知有多深的地下。


    黑暗洞穴的深處,剛才,仿佛突然什麽抽動了一下,帶來幽幽的空氣蕩漾的鞭笞回聲。


    然後,一切又陷入了死寂。


    連洞穴裏的空氣,也變得凝窒起來,悶熱的空氣,在這洞穴裏流動地異常緩慢。


    像是喘不過氣來。


    陸離深深呼吸了一口氣。


    陸離氣息緩解了一下,從緊緊閉著的眼睛睜開來,才發現小螢怪異地看著自己,陸離深深看了一眼小螢,似乎小螢在等陸離突然的安靜的解釋,時間在微妙的僵持中走過,陸離突然微微鬆開眉頭,寬慰道:“沒事了。”


    “那走吧。”小螢水汪汪的眼睛轉動了一下,轉過身,往前走去。“不遠了,很快就到了。”


    陸離又特意看了一眼前方,幽深幽謐的洞穴,黑暗仿佛深不可測,仿佛是一種深深的不安,陸離在心裏道:是真的沒事了嗎。


    在這黑暗幽謐的通往地下深處的洞穴裏,兩個身影,一大一小,一個半透明,一個步履疲憊,帶著沉重,一前一後地往前走去。


    而在這看似沒有什麽危險和異常的洞穴地下,卻有著細微的變化,仿佛如血管之下的血液,有些細微至極的變化,正在悄無聲息地發生,但身體的主人,卻沒有察覺到,隻是感覺到不安而已。


    那沿著洞穴穴壁密密生長著的荒草草莖,此刻那些看似已經死去的草根,沒有任何生命跡象的草根,卻在輕微地移動和傾斜著方向,在地上輕微地移動變化,就像是目光的凝視,在微微地轉動,跟隨者陸離的方向。


    如果能夠注意到這點,就會發現,洞穴兩壁邊的荒草草根,都在隨著陸離的移動,悄無聲息地變動著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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