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裏麵露出了一張兩千兩字樣的銀票來。


    歲歲抖了抖嶄新的銀票,義憤填膺道,“張英叔叔,壞人果然都是一窩一窩長的。”


    那放在桌子上的書籍,表麵上是石開天經常翻動的。實則他心思全不在內容上,喜歡翻動也隻是因為,這一整本書都是他特地縫出來的,是兩本書一模一樣的書籍混在一起的。


    每兩張一樣的紙張中間,都讓石天開異想天開地填進去了一張兩千兩的銀票。


    “爹爹,他們真是太壞啦!”歲歲看著麵前厚厚一摞的銀票,足足有二十萬兩。她將銀票都推到虞承巋麵前,“都給爹爹,這些大壞蛋居然搶了爹爹這麽多錢!”


    虞承巋聽得好笑,看著歲歲毫不猶豫地推過來,沒有半點想瓜分一份的真誠模樣。


    心裏對石天開的怨氣都莫名其妙少了三,。“歲歲別氣,壞蛋就是這樣的!全天下能像歲歲這麽不愛錢財,又坦誠相待的人,實在不多了。”


    “嘻嘻嘻。”歲歲清澈的大眼睛望向虞承巋,眼珠裏映出虞承巋笑意連連的模樣。“歲歲是爹爹的孩子啊,爹爹棒棒,歲歲也這麽棒棒的。”


    從不偏心的歲歲,誇人都誇兩人份。【都是統統哥哥教得好。】


    係統:哈哈,統就說,統是會教孩子啊!哈哈哈哈哈


    虞承巋看著歲歲眼裏的他,僵住兩息。嘴角的弧度越彎越大。“本王的歲歲啊!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兒了!”


    歲歲抓緊機會詢問,“可是爹爹,歲歲生氣,讓張英叔叔一把火燒了石開天的屋子。爹爹不生氣嗎?”


    虞承巋將麵前的銀票趕開,一把將歲歲抱到桌子上。他不說好不好,隻是帶著笑意問道,“那歲歲為什麽要燒了他的屋子呢?”


    “因為他壞!用差的糧食換好的糧食,自己把錢揣進兜裏。哦不,是書裏。實在太壞了!”歲歲說到亢奮處,小拳頭捏得死死的,仿佛石天開就在麵前一樣,揮得虎虎生威。


    “他該打!而且他背叛了爹爹,歲歲要為爹爹報仇!”


    那氣鼓鼓的小模樣,讓虞承巋稀罕極了。他實在沒忍住,捏了捏歲歲粉嘟嘟的臉蛋。“那就燒吧,有爹爹在,歲歲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虞承巋鬆開手,歲歲臉頰上的肉回彈兩下,樂得虞承巋又捏了上去。“隻是歲歲下手太輕了,針對性太強。”


    “爹爹,歲歲到底是做得對還是不對呢?”


    “做得對,但做得還不夠!”


    虞承巋原是不想就這麽撕破臉皮的,畢竟他從頭到尾都不想和皇帝起衝突。但當他回想起歲歲為他缺少的軍餉夜不能寐。為他被石開天背叛、欺瞞而生氣報複。


    他突然就不想這麽輕而易舉的將兩人放過了,他是鎮國大將軍,他是先帝親封的正一品武王。他不是個看不清好壞的父親,也不是個麵團捏成的男人。


    “別擔心,爹爹都安排好了。”虞承巋將香香喚進來,“你和香香一起去看戲吧,他們惹得歲歲生氣,就該親自出力將本王的歲歲哄得開心才對。”


    另一邊,讓虞承巋派人拉著去數軍糧數量的石天開總覺得不太對勁兒。


    “誒,你說,這是不是武王給我們的下馬威。他知道我們以次充好了?”因為有士兵在一旁盯著,方令允連說話都不敢大聲了。


    石天開將一袋打開的糧食重新封口後,扛回到一旁的馬車上。他聽著方令允的話,沒回答,隻是使勁兒拍了拍糧食後,將手支到方令允麵前。


    方令允看著石天開手掌心碎得能直接衝服的碎米,和縫隙間厚厚一層發綠的塵黴。不死心道,“我不是說了嗎?這是路上連連暴雨,耽擱導致的。路這麽遠,都搖碎了有什麽稀奇的。”


    石天開:“這話,你自己信嗎?”


    “嘿!”石天開的屢屢不給臉,讓方令允心裏不舒服,他對著石天開就是一腳。“你瞎說啥呢,什麽信不信的?這不就是真的嗎!”


    石天開不打算理他,正要扛起下一袋糧食掩耳盜鈴般的檢查時,身後傳來一聲聲詫異地驚呼。


    “天呐,你看那邊!”


    “什麽!”一個扛米的士兵拍拍肩頭的落灰,回過頭去就看到了遠處的滾滾濃煙。“著,著火了!還愣著做什麽,趕緊去救火啊!”


    聞言,石天開和方令允兩人回過頭。


    “火!石天開,這方向好像是我們住的院子啊!”


    “是!”石天開剛說完話,意識到什麽後,頭皮發麻。立馬狂奔回院子。連身後方令允的暴怒都不放在心上了。


    “石開天,你個該死的,帶上我啊!”


    方令允跑得氣喘籲籲,隻是隨著與濃煙的距離越來越近,他連罵都罵不出來了。這濃煙真是從他院子裏燃起來的。


    “我的衣裳!”臉紅得滴血的方令允一掌推開擋在院門前朝著空空如也的院子倒水的士兵,“起開,你們都沒長眼睛嗎?是屋裏起火了,你們潑院子做什麽!”


    對麵院子的牆頭上,一大一小兩個腦袋冒了出來。


    “哇,爹爹這把火可比歲歲燒得厲害多了。”


    歲歲看著一連燃了六七個院子的火勢,火舌吹動間,她在隔壁完好的院子牆頭上都能感覺到那股熱浪。


    她誇張地吹了兩口氣,“呼呼,香香,爹爹這火放得是不是太大了要是燃到歲歲這裏來,不就糟糕了嗎?”


    香香隔著牆頭,伸手指向牆外麵。“小姐別怕,大林大人在帶人潑水。”


    歲歲看出去,原來林蹤正帶著人救火。不過,不是救已經燃起來的地方,而是給歲歲這邊的牆頭潑水,給院子裏潑水,力求將火阻攔在已經燃起來的六七個院子裏。


    “香香快看!那個壞人在做什麽呢?”


    院子裏,屢次靠近屋子不能的方令允,咬咬牙,對著周圍嚴重放水的士兵命令道,“你們都給我脫了,都把衣裳脫給我。”


    士兵們裝作沒聽到的模樣,自顧自地接過從遠處傳送來的水桶朝院子裏倒水。


    原本幹燥得飄起灰塵的院子,竟蓄積起了淺淺的一汪水。


    “你們都聾了嗎,我命令你們脫外衫。”


    一個士兵手上倒著水,嘴裏罵罵咧咧。“你誰啊你!在這軍營裏,你算個什麽東西,還敢命令我們。你有軍令嗎?亂指揮人脫衣裳,怎麽,想男人了!”


    麵前的大火劈裏啪啦作響,已經從屋子裏燒到房頂。可士兵們聽著方才‘想男人’的話,都哈哈大笑起來。


    “瞧他這模樣,細皮嫩肉的,放頭發下來,閉著眼我還是能收了他的!”


    “哈哈哈哈,你是餓了,都這麽饑不擇食了嗎。”


    方令允頭發都炸開了,“你們欺辱本官,是想死嗎?”


    士兵們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突然安靜下來。


    方令允一看,這是怕他了,立馬辱罵道。“一個個底層人,本官能用你們的衣裳,是你們的福氣。本官還沒嫌棄你們髒呢!趕緊脫,都給脫了!”


    罵聲說到結尾,身後不可阻擋的火勢,提醒了傲氣的方令允。他想起來了,眼下罵人不對,他得先披著濕衣裳進去,將他有貓膩的衣裳搶救出來才行。


    一想到這一路上以次充好,貪贓的幾十萬兩銀子會讓大火燒沒,方令允渾身一顫。要真沒了,他這半條命也就沒了啊!


    正暴怒中的方令允罵人時並沒有注意聽,士兵們停下來不是因為他的威脅,是因為院子外林蹤傳來的一聲咳嗽。


    方才第一個接話的士兵,突然暴起。


    “還嫌我們髒!你們運抓都抓不起來的碎米給我們吃,我看你們才是髒的。”士兵大手一揮,頗有俠氣風範。“兄弟們,他要脫是吧!我們滿足他,把他給脫了!”


    方令允正伸長手想接過底層士兵送到手上的外衫呢,手腕一下便讓人抓住。在他懵逼時,他整個人讓幾個士兵一扯,衣裳帶子便裂開了。


    方令允:“你們瘋啦,你們想死嗎?”


    在外層的士兵瞅準機會擋住縫隙處,他偷摸瞟了眼牆頭的小腦袋,拉著同伴道,“擋住,擋住,別髒了小祖宗的眼睛。”


    “唉唉唉,士兵哥哥們怎麽都擋著啊!歲歲啥都沒看到啊!”歲歲在牆頭無能狂怒,她的那點兒嗓門讓方令允的尖叫聲壓製得死死的。


    “歲歲還沒看到他讓人脫成了什麽模樣呢。”


    又是一聲咳嗽響起,接到暗號的士兵七手八腳地讓出一條縫隙。


    衣裳已經撕成條條掛在身上的方令允總算扒拉開人群,在人縫中看到了從隔壁兩個院子外走出來的石開天。


    “石開天,救命!救命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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