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落狐氅的織錦係帶,鬆開長袍,扯寬裏襟,忙碌的手從秀白頸部一路撓著往背上去,一會兒又撓回肩膀,再至胸膛。


    “我這是要毒發了嗎?”蘇誡聲音嬌嬌,帶著一絲淒楚,“呃,好癢啊!”肩背不停地摩挲,身上衣裳窸窸窣窣。


    雲渡見狀皺眉,疑惑他的反應怎麽與白眉毛老頭描述的不一樣。


    “慕慕,”蘇誡喚她乳名,“其實,今日死在你手上,我一點也不難過,畢竟是我先傷害的你。當年殺你,踏你的屍身坐到了如今地位,這幾年,我也算享夠了榮華富貴,物欲上,我沒什麽好遺憾的,若真有不舍的,想來隻有未娶得你一項吧。”


    “怎麽這麽癢,”邊搓搓又道,“你知道的,我多年來從不近女色,不是因為我身上有疾,我隻是要為你守住這份貞潔,倘若你沒有回到我身邊,我也會守身至老、至死,即使變成鬼,也要做一個不背叛我們十幾年情意的幹幹淨淨的死鬼——”


    “亂講什麽,”雲渡打斷,“你是身上長虱子了才癢的吧?我下的毒之所以叫入夢來,是因為它是屬於靠情欲觸發起效一類的毒藥,你這平白無故,怎麽可能毒發。”


    “什麽叫情欲觸發起效?”蘇誡懵懵懂懂地問。


    “就是……”雲渡蹙額瞄了他一眼,尷尬地別開視線。


    “是什麽?”蘇誡窮追不舍。


    雲渡一沉息,不高興了:“就是男女摟摟抱抱你儂我儂情到深處就心怦怦亂跳感覺渾身發熱想要得到慰藉那些事。”


    一字不停劈裏啪啦說完,睨著男人:“你從飲毒到現在孤孤靜靜的,上哪裏發的毒,在這裏摳摳摳,何不如去洗個澡的痛……呃呀!”


    “你的意思……”鄙棄的怨言還未吐完,雲渡驀地一下讓修長有力的大手撈了個猝不及防,身子才感覺到失衡,人已經撲進了他香噴噴的懷裏,雙手無落處地垂著,好似脫離了掌控。


    膝骨一軟,她旋即在他敞坐的雙腿前跪了下來。


    這是什麽羞人姿勢!


    嗟乎!欲卒。


    抵身而起的念頭堪堪冒進腦海,勾住柳腰的魔爪突然往前帶了一帶,胸脯直接抵上了他健闊胸膛。


    他的手從勾攬的狀態逐漸轉換成握的形式,錮住了她的腰肢,掐得腰際兩邊有點癢。


    “……是這樣嗎?”蘇誡腰身半傾,俯視下來的眸子溫瀾蕩漾。


    雲渡仰起臉,氣呼呼地睃他。


    她此刻纖軀半仰,韌腰彎似拱橋,青衫雪裘逶迤腳邊,像蟠紮在他手心的一根柳枝。


    與蘇誡形成半迎半覆的形態,好不“親昵”。


    “放開我。”雲渡拍拍他後腰。


    “呃!”大手將她再撈撈近,緊緊貼著,那力量宛似要將她嵌入他的軀體般凶殘。


    他的寬肩虎背愈下壓來,恍惚就是一座巍峨大山將傾。


    雲渡皺著麵容,嫌棄地躲開他莫名的抽風。


    他這樣突如其來的癲舉已非初犯,例有在她臉上易傷那次,情景與當下神似形似,再有後來的某些不經意間文雅一些的撩撥,都是見怪不怪的把戲了。


    當時因為對他懷了深遠目的,她還會裝裝嬌羞,逢迎於他,今夜因昏帝賜菜戲弄各府官吏一事意見分歧,看他前後左右都傷眼,她不屑搭理。


    “我現在沒心情跟你玩,再不放開,我可就收回與你相伴到老的話離開蘇府了。”


    “你是在威脅我嗎?”蘇誡低沉道,眸光與雪瑩瑩的容膚近在尺內。


    熱息相融。


    “左右我就要死了,這蘇府……你在……與不在何差?”磁性的嗓音充斥耳孔。


    雲渡將手擠進兩人之間,掙著抵住他胸腹,試圖分開些空間。


    掐腰的手接著卻摸到她纖薄腰背,使勁一帶,一時間她尚能活動一二分的手也陷入了他的掌控。


    他的力氣很大,箍得她骨頭痛得要碎。


    “蘇誡!”雲渡憤然,“你是什麽病!”


    “慕慕……”蘇誡親昵地喚,“我就要死了,你能像從前那樣喊我蘇誡哥哥嘛?我想聽。你這樣凶,我感覺好生疏。”


    說著說著,靠到女子肩膀,聲音柔柔地撒起了嬌。


    “我不求我們還能回到以前,我隻是想你喊我蘇誡哥哥。”


    “蘇誡!”雲渡不耐煩,一顆腦袋卻往她披垂的長發裏一拱再拱。


    “蘇承諫——”粗啞的女聲拖得老長。


    “我早該想到你是騙我的,連一聲蘇誡哥哥都不願再叫,又怎麽可能真的會陪我共度餘生!”


    長發掩蔽下的他甕聲甕氣,話意真中帶假,假中吐真,“五年前我拔刀殺你,今日你下毒殺我,我殺你時年十九,你殺我時亦年十九,我們相差的這五年是劫數嗎?”


    “當初你追著這五年跑,急著長大,急著要嫁給我,如今你追上了我為你而停留的這五年,你卻是為了來報仇。我不難過的,真的,你從小就是有仇必報的性情,我何曾忘卻,隻是……我隻是想與你有別的可能,我想我們可以放下一刀之傷,永遠在一起,不過現在看來,已然是奢望罷!”


    緊貼的胸膛內發出輕細嗡鳴,引動他的身體微微顫抖,透過已經捂得溫暖的層層衣料傳至姑娘盈柔的血軀肉骸。


    不知是哪一句話觸動,雲渡的思緒出現了片刻的混亂,被迫仰高的麵容皮膚漸漸發顫,怨憤悄然轉化成淒惘。


    靜靜盯著的馬車頂篷精美的構造花紋逐漸變模糊,一汪霧氣繚在視線。


    心意如何真,言辭如何動人,於心中有人的她而言,連擺上桌來供她淺嚐的機會都沒有。


    “別鬧了。你死不了。”嗬斥間,困鎖他環抱中的手肘突然一發力,接著往兩側一掙,雲渡於是從男人的擁抱中抽脫出來,坐回長凳。


    “都說了情發才會毒發,你長的又不是豬腦子,與我在此裝什麽糊塗!你是最近戲耍我戲耍慣了是吧!簡直無聊。”


    雲渡羞惱成怒,神思一轉,怕好容易近了些的關係變疏離,於是又嬌嗔討好,“說了已經原諒你當年一刀之恨,說了舍不下往日情才尋來,說了想陪你朝輝暮霞,你說你記得我性情,那你又怎能忘了我從來就是說一不二的人。你再這樣……”


    朝他嘟起嘴:“……你既不信我,我走便……啊呃……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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