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體盤算了一下,追著花鎖顏和玄清的蛇頭並未參與進與我的戰鬥,而另外兩條蛇頭中,並不見先前被我射瞎眼睛的那一條,後來突然出現,用身體上的鱗片迎擊飛羽箭的,是一條還未參與過戰鬥的新的蛇頭!


    這雙頭蛇還能修煉出第四個腦袋?


    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啊!


    等等……這條蛇若是有四個腦袋,那麽剛剛被我射瞎眼睛,遁入沼澤地下的那一條蛇頭,現下又去了哪裏呢?


    思量間,便聽見顧九珩焦急的喊叫聲:“搖箏!快躲開!”


    躲開什麽?


    我根本來不及思考,便覺得自己的身體在一瞬間騰空而起,右肩上傳來一陣重壓,待回頭時,發現正是先前被我射瞎眼睛的那條蛇頭,正咬著我的肩頭,將我帶離地麵。


    大概是橫公魚衣裙的緣故,那條蛇頭的利齒並未穿透我的皮肉,隻是它用力的時候,我肩膀處的骨頭被擠得有些疼痛,倒是可以忍受。


    但我不能忍受的是,它口中難聞的味道!


    那味道好像是我捉弄西昆侖的狐狸時,它向它的黃鼠狼朋友借了一兜子屁來,趁我睡覺時,扔進了我的屋子,並且貼心的為我關嚴實了門窗。


    那一次,我差點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這條蛇頭口中噴出的氣息,猶如大夏天掛在屋外,忘記收回來的沾滿蒼蠅的腐敗的五花肉,又加上我被它咬在口中,它一呼一吸間,氣息盡數噴在我的臉上,就算閉氣,都能感覺到那股腐臭味在口鼻間慢慢充盈。


    最主要的是,那氣息噴出來,竟是十分的辣眼睛!


    我有些忍不住,手裏便凝結靈力,喚出一支飛羽箭,不停的揮動手臂,試圖用那支飛羽箭紮在舌頭的什麽地方,好讓它吃痛鬆口,或者失去耐心後將我甩飛出去。


    我寧願被重重摔在地上,也不願再繼續受這難聞的氣味的折磨了!


    顧九珩和燕懷朔紛紛趕來救我,但卻不等近身,便會被其他蛇頭阻擋住,似乎那隻被我射瞎眼睛,正咬著我的蛇頭,就是為了折磨我而來。


    大約是察覺到,自己的利齒無法將我撕碎,於是便昂起頭來,左右擺動。


    我被它咬在嘴裏,晃得幾乎全身都要散架,並且腦袋暈得厲害,好像下一秒就要吐些什麽東西出來。


    於是我便又拿著飛羽箭一陣亂紮。


    這次倒是被我紮到了什麽,試著並不是鱗片那般堅硬,我使勁兒回頭去看,發現那支飛羽箭正正好好的紮在蛇頭的口腔中,那裏麵沒有鱗片覆蓋,應當是極其柔軟的。


    蛇頭感覺到疼痛,微微鬆了鬆口,我便從它的口中掙脫出來,喚出軒轅弓,立刻禦器飛行,躲開了那條蛇頭的再次攻擊。


    當我一邊飛行閃躲,一邊想要再凝結出飛羽箭發起反擊時,才察覺到,自己體力的靈力似乎在極速的減少著,與先前的翻湧激蕩不同,這一次,它們似乎正在慢慢的平息下來,漸漸變得一片死寂。


    我的手中,沒有再出現飛羽箭。


    難道是用得太多了?


    軒轅弓不同於其他法器,雖然在三界六道能夠叫上名號,但實則在發起攻擊時,消耗的是使用者的靈力,因為隻有靈力凝結出的飛羽箭,才能搭在弓弦之上,不被軒轅弓強大的火灼之力焚燒殆盡。


    所以,軒轅弓的強弱,其實要看使用者的靈力儲備量。


    我數了數,從進入靈霧山穀之後,我射出的飛羽箭,已經趕上我平時一整年的數量了。


    更何況,在幾次危急狀況下,由魅玄的精魄相助,射出的飛羽箭更是消耗了大量的靈力。


    換言之,我體內的靈力已經再也凝結不出一支新的飛羽箭了。


    嗐!


    真是倒黴!


    如此這般,便隻能專心逃命了。


    那條蛇頭被我重傷兩次,現下正是暴怒的時候,跟在我的身後,也不管我淨往密林中躲藏,拚著疼痛撞斷樹幹,也要緊跟在我的身後,找時機要再將我咬進口中。


    我自然被追得膽戰心驚,既要保證自己不被追上,又要時刻關注著自己的麵前,避免因為快速的禦器飛行而躲避不及,自己先撞上樹幹。


    我同那蛇頭可不一樣,它能撞斷樹幹一聲不吭,我卻是不行的,若是撞上,保不齊便要一頭撞斷脖子,命喪當場了。


    想到命喪當場,我突然靈台一片清明,一個詭異但有些靠譜的想法突然從我的腦海中跳了出來——我依托著玄女後裔的命途,是不是不會輕易死掉來著?!


    於是,我即刻刹住腳步,轉頭麵向背後襲來的蛇頭,嘴角甚至出現了一抹詭異的微笑。


    我看著那蛇頭距離我越來越近,下一刻便張開血盆大口要來叼我的腦袋。


    我強忍著撲麵而來的令人作嘔的氣息,心道:來!看是天道給我的命途硬,還是你的嘴硬!


    我被那蛇頭的氣息熏得逐漸睜不開眼睛,耳邊也響起顧九珩撕心裂肺的大喊:“搖箏!你作甚?跑啊!”


    我氣定神閑,仿佛下一刻就要羽化登仙一般的安詳,心中倒也頗有些緊張的默默倒數:三、二……


    一!


    倒數結束!


    果然,如我料想的一般,那蛇頭並未將我咬住,甚至那腐臭的氣息都在一瞬間消失不見了。


    我先是睜開一隻眼睛,偷瞄一番,想看看天道如何處置了那條蛇頭,卻發現無甚動靜,隻有一段蛇身癱軟在地,蛇頭已經不知去向。


    這難道……就是天道的力量?


    “你這是什麽路數?”雪千城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輕聲的笑意,道:“打不過,就等死嗎?”


    我回頭,正看見他一手提著業火三災,一手提著剛剛追擊著我的蛇頭,還有些粘稠的液體,正從那蛇頭與蛇身斷裂的地方滴下來。


    雪千城扔掉蛇頭,走近我,頗有些看不明白我的做法的模樣,又問道:“你可有什麽事嗎?”


    我不知道他是在我問我有沒有受傷,還是腦子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於是便決定不做解釋,反問道:“是你?砍了它的腦袋?”


    雪千城聳聳肩,再點點頭,意思是——不然呢?不砍掉它的腦袋,難道看它咬下你的腦袋嗎?


    我看著那斷口整齊的蛇頭,再看看絲毫不費力氣的雪千城,兩廂比較了一番,內心便不再恐慌。


    其他人似乎與我的想法不約而同,看雪千城的表情像極了在看一個天神,但隻有我同顧九珩知道,雪千城的身份一旦被發現,那麽在場的人對他的恐懼,甚至會蓋過剛剛對那三頭……不,是對那四頭蛇的恐懼。


    雪千城將我安置好,丟下業火三災觸發結界,又把其他人拉進了結界當中,孤身一人與那剩下的三條蛇頭陷入了苦戰。


    我看得眼前一亮又一亮。


    徒手唉!


    一挑三唉!!


    略占上分唉!!!


    我深深的感慨:妖王之子不愧是妖王之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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