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不說話了?”


    看到周傑侖皺著眉頭,李瑕問道。


    “嗯……”


    周傑侖回過神,試探著說道:“所以,我隻要把你說的結局加進劇本裏,照著拍出來就行了吼。”


    李瑕以手捂額,有些無語。


    “哪有這麽簡單,等到實際拍攝,你得通過鏡頭語言,給觀眾埋下四種結局的線索,這就涉及到分鏡頭的創作了。


    另外你得留下足夠多的伏筆來體現小雨與當前時代的格格不入……”


    周傑侖拿著劇本心事重重地離開了。


    臨走前還拜托李瑕不要透露他準備拍電影的事。


    李瑕則是歎了口氣,當導演哪是這麽容易的事,隻能祝福周同學了。


    趙莉影剛才看兩人在談論事情,不好插嘴。此時終於忍不住一把抓住李瑕的胳膊,兩隻小腳不停地交替跺著地麵。


    “周傑侖誒,阿瑕,你竟然認識周傑侖。


    聽說他今年九月要發布新專輯,你能讓他幫我在專輯上簽名嗎?”


    看著她兩眼放光的樣子,翻了個白眼,道:“周傑侖又怎樣,還不是乖乖向我請教問題。”


    “嘻嘻~”趙莉影眼睛眯成了月牙,手指戳戳他的臉頰,笑道:“我當然知道你才是最棒的。就一張簽名專,好不好嘛,哥哥~”


    聽到這熟悉且膩乎的稱謂,李瑕打了個冷顫,連聲道:“怕你了,到時候我去給你要張簽名專,行了吧。”


    “哥哥最好了!!”


    趙莉影原地蹦了兩下,笑靨如花。


    由於李瑕比她高一個頭,此時居高臨下看著她蹦蹦跳跳。


    即使在宮女服裝的‘襯托’下,也不禁讓李瑕想起了今天早餐吃的包子。


    “難道是我給她起的外號的原因?失策啊,早知道當初就叫她饅頭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吃點好的補起來。”


    ……


    李瑕現在是劇組副導演,現在拍攝暫停,他得去和執行導演討論接下來的拍攝流程。


    經過劇組臨時搭的帳篷時,聽到張一某的奧運創意小組正在裏麵激烈的爭論著。


    “我們可以控製活字印刷模具達到不同的高度,以此來形成不同的圖案,像臉譜、風車、笑臉……”


    “……”


    “這個項目不可能的,六千多人被盒子蓋著頭,你要怎麽協調這些人,誰知道自己這塊板子應該舉多高舉多低。你要真能做出來,我地上爬給你看!!”


    “這可是你說的,立個字據,爬一公裏還是多少……”


    聽到這,李瑕嘴角微抽。


    好歹都是各個行業的翹楚,怎麽和小孩吵架似得,還打賭立字據。


    這時趙國勇拿了條華子走過來。


    “趙哥,你這是?”


    “小李也在啊,正好,張導說他們那沒煙了,你給送進去吧,我得去把接下來的拍攝行程改了。”


    說完也不等李瑕答應,把華子往他懷裏一塞,急匆匆走了。


    李瑕看了眼懷裏的華子,有些無奈,怎麽升了副導演還得幹這些雜活。


    掀開簾子走進帳篷。


    剛進入就聽到一句話:“就算軍人能保證紀律性,可你想過沒有,演員們每次舉起字模的時候,下麵就會露出幾千雙腳。


    海綿寶寶看過吧,腿部以上是一個方方的盒子,你能想象六千多個海綿寶寶在場上到處跑的場麵嗎?”


    “咳咳……”


    肉眼可見的二手煙霧彌漫整個帳篷,李瑕一進來就被嗆得眼睛都睜不開,連聲咳嗽。


    而因為他這個‘不速之客’的進入,場中頓時陷入了寂靜,所有人全部轉頭盯著他。


    被這麽多雙眼睛盯著,李瑕人都麻了,漲紅著臉,連忙鞠躬:“各位老師好,我……我來給你們送煙。”


    張一某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畫板,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


    隨後可能是今天讓李瑕拍戲的習慣,又指了指自己身後牆角的位置,讓他坐那,自己則眉頭皺成了川字,繼續盯著黑板。


    李瑕把小板凳上的紙筆拿起來放好,乖乖坐好,也不敢吱聲。


    眾人雖驚訝於張一某讓一個小年輕留在這,卻也沒提出異議,繼續討論。


    此時剛才那個否定活字印刷的又出聲了:“一某,你這節目真不行,砍了吧。”


    “四大發明是必不可少的,總得想個活字印刷的節目出來。”


    “反正我不看好你的這個方案。”


    “……”


    帳篷裏又響起此起彼伏的討論聲,有時候急眼了甚至開始飆髒話。


    李瑕注意到張一某的眉頭越皺越緊,剛剛才點燃的華子,轉眼就沒了一大半。


    他這才意識到對方的壓力有多大。


    當年雅典奧運會閉幕式上,作為下一個奧運會主辦方,會在最後一個出場表演一段節目。


    張一某就是當時那段節目的導演。


    在短短的八分鍾裏,從功夫到京劇,再到穿著東北花棉襖同款花色的超短旗袍女孩,拿著二胡、琵琶等演奏民樂茉莉花。還有踩高蹺的、打太極的,舉著大紅燈籠的……


    樣樣都是中國的,卻毫無文化底蘊和美感,整場演出如同一鍋不倫不類的大雜燴。


    直接讓華夏這邊炸鍋了。


    那真是鋪天蓋地的罵聲。


    那八分鍾也被稱為《黑暗八分鍾》。


    似乎要將張一某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


    據說就連這次遴選奧運開幕式總導演時,燕京奧委會每天都能接到上百封罵張一某的信。


    可想而知奧委會這次選擇了張一某作總導演背後承擔著怎樣的壓力。


    而他本人究竟擔負著怎樣的壓力也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李瑕當時還在上大學,致力於當導演的他自認為自己不是算命的,算什麽東西來評價這位同行前輩。


    也因為這種心態讓他看出了點張一某的用意。


    他所展現的那些元素,像武術、京劇、大紅燈籠,本就是老外對華夏的印象。


    八分鍾的時間,你總不能要求用這點時間來打破那些老外的刻板印象。


    倒不如狠狠地加強一波,吸引那些老外來看,把豬騙進來殺。


    李瑕看向那塊畫板,上麵畫著一個長方體的盒子,類似於古代活字印刷中的字模。


    聽到他們的討論,明白了這個是怎麽用的。


    演員們得套進這個字模,根據節奏上下起伏變換不同的圖案。


    如果直接在地麵上操作,確實會在起伏中露出腳來。


    這讓他想起了一個成語叫‘露出馬腳’,不是很好的寓意。


    李瑕眉頭也慢慢皺了起來,那樣確實會很醜,有沒有什麽辦法能擋住。


    每個演員站在一塊柱子上?


    把字模做長一點,讓演員們站在台子上,這樣上下起伏就……


    不行,這樣更醜。


    壘高台不行,那……挖坑呢?


    李瑕眼前一亮,腦海中忽的閃過一道畫麵。


    似乎他曾經做夢夢到過類似的東西,不過不是電影,而是一個紀錄片。


    他向來對這種東西不感興趣,所以並沒有刻意去記住,此時才突然有了點模糊的印象。


    李瑕拿起剛才放好的紙筆,在上麵畫了起來。


    十分鍾後,李瑕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張一某的胳膊。


    等他回頭後才遞上自己畫好的草稿,在他不解的眼神中小聲解釋:“張導,你看看這樣是不是就能遮住演員的腳了。”


    張一某沒有說話,這麽多行業大佬都沒想出解決方案,不覺得李瑕能有什麽好辦法。


    剛才他隻是在想事情,這才下意識讓李瑕坐在裏麵,待會還得交代一下,讓他別泄露會上的內容。


    不過還是接過草稿看了一眼。


    “嗯?!”


    僅僅一眼就讓他愣在了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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