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場之外,大宋君臣目不轉睛地看著場內情形,此刻見此情景,一個個都覺得暢快至極,大感解氣。


    赫連晉川暗中偷襲周侗,那瞬間事發突然,形勢危急,眾人的心都懸了起來,無不為周侗捏了一把冷汗,滿心都是擔憂與焦急。


    誰能料到,周侗武藝竟是這般高強,麵對赫連晉川的突襲,輕而易舉便化解了攻勢。緊接著,更是趁勢發力,一鼓作氣展開淩厲反擊,直把赫連晉川打得毫無招架之力,徹底讓其喪失了再戰的能力。


    “不愧是我大宋的英雄豪傑,果然厲害!”此時的宋徽宗趙佶滿臉興奮。周侗將那西夏的赫連晉川一舉擊敗,狠狠地挫了西夏的銳氣,也為自己出了一口惡氣,同時還為大宋贏得了一座城池。


    “李察哥,這一場比試乃是我大宋勝了,你西夏應該不會出爾反爾吧?”他麵帶笑意,扭頭朝著西夏一方的使節說道。


    此刻的李察哥,全然沒了起初那副風輕雲淡的姿態,神色陰沉得仿若暴風雨將至,麵龐上的陰霾濃重。


    聽聞宋徽宗趙佶所言,他咬著牙,恨聲道:“大宋皇帝陛下且放寬心,我西夏向來講究言出必行,既已許下約定,自然會守約遵諾。但別忘了,比試尚有一場,鹿死誰手猶未可知,誰能笑傲這場較量,現下定論還為時尚早!”


    宋徽宗敏銳地察覺到了李察哥話語裏滿溢的不甘,心底不由得愈發暢快,隻要能讓這西夏使節碰一鼻子灰、吃上一回癟,他便覺著通體舒暢、喜意更濃。


    校場之上的周侗此時已被趙佶傳召至跟前。而那赫連晉川此時已被大宋的兩個禁軍將士抬送至西夏使節一方。


    李察哥看著躺在地上仍在哀嚎的赫連晉川,怒喝道:“廢物!虧你還自稱是什麽西夏第一勇士,居然連一個六旬老頭都打不過。”


    躺在地上的赫連晉川聽到了李察哥的怒吼,強忍著疼痛,不再發出呻吟聲。


    良久,李察哥再次開口道:“這次暫且不罰你,饒你一命。望你日後養好傷,能夠將功贖罪。”


    說完,擺了擺手,示意周邊的侍從把赫連晉川抬下去醫治了。


    群臣之中武植也看到了自己的老師蘇軾和師伯蘇轍,他們並非日參官,無需每日上朝。


    隻因聽聞朝中有大事發生,蘇軾便從國子臨匆匆趕到了皇宮之內。在聽說了西夏與大宋對賭之事後,他不禁為武植感到憂心。他本想自告奮勇去與那老翰林比試,可人員已然定下,所以便沒有開口。


    很快,現場的氣氛愈發凝重起來。第三場比試乃是決定西夏和大宋雙方能否徹底擊潰對方的關鍵所在。


    西夏一方隻要能贏得這場比賽,便能全身而退,毫無損失。而大宋一方倘若能夠擊敗對方,便能斬獲對方兩座城池,可要是輸了,那便一無所獲。


    武植麵色平靜,凝視著西夏一方的那位老翰林,緩緩開口問道:“不知這位使者想怎樣比試?”


    那老翰林深知自己這方已輸了一場,此局自己必須全力爭勝,不敢有絲毫怠慢,沉聲說道:“我們兩邊先比試才識,然後再進行論道切磋。”


    武植和大宋君臣聞聽之後,雖說對於論道切磋這一環節稍有疑慮,畢竟此時武植年紀尚輕,要與那老翰林進行論道切磋,定然明顯吃虧。但既然對方已然提出,也隻能應下。


    那老翰林聽到大宋君臣及武植答應下來,嘴角不易察覺地掠過一絲弧度:“聽聞武大人乃是當朝狀元,必定才思敏捷。如此,咱倆便各自以軍中勇士為題作詩一首一決高下,而後再進行論道切磋,不知武大人意下如何?”武植聽了,微微頷首。


    那老翰林見武直應下,神色一正,來回踱步片刻,便朗聲道:


    胡天浩渺卷沙風,王帳高擎霸誌雄。


    鐵騎踏霜寒夜月,雕弓挽滿破蒼穹。


    昔觀漢塞多繁庶,今誓戎旄卷碧空。


    百萬驍兵馳怒浪,要將龍座換吾宗。


    西夏翰林所作的詩詞剛一落下,大宋君臣此刻已然怒不可遏。


    “好膽!竟敢如此藐視我大宋,該殺!”其中曾布、趙挺之、蘇軾等人都大聲嗬斥起來。


    武植此時目光緊盯著西夏一方,在心中暗暗罵道:“好一個狼子野心!在這大庭廣群之下,居然作出如此詩詞,簡直目中無人。”


    “既然你西夏先挑釁在先,那我也不客氣了”。隨即武植出聲,朗聲道出了陸遊的名作:


    天寶胡兵陷兩京,北庭安西無漢營。


    五百年間置不問,聖主下詔初親征。


    熊羆百萬從鑾駕,故地不勞傳檄下。


    築城絕塞進新圖,排仗行宮宣大赦。


    岡巒極目漢山川,文書初用大觀年。


    駕前六軍錯錦鏽,秋風鼓角聲滿天。


    苜蓿峰前盡亭障,平安火在交河上。


    涼州女兒滿高樓,梳頭已學京都樣。


    武植一首陸遊的佳作吟誦而出,大宋君臣紛紛擊掌叫好,而麵露憤怒之色的一方卻是西夏使節了。


    那老翰林看到武植很快便予以反擊,便沉聲道:“詩詞乃小道耳,這一場咱們不分勝負,接下來就進行論道切磋吧。”


    “閣下有什麽手段便盡管使出來吧!不過希望到時輸了可不要再狡辯才好。”武直一臉冷笑地道。


    西夏翰林學士輕撚胡須,開口說道:“吾以為知先行後,知乃行之始,行乃知之成。如欲行一事,必先明其理,方能付諸行動,此乃做事之精要。”


    武植聽了那老翰林的知行之論,麵色從容。記憶深處有關知行之道的諸多內容瞬間湧入心頭。


    他搬出明朝時期大儒王陽明的知行合一之說進行反駁:“學士此言差矣。知與行本為一體,不可分離。知而不行,實則未知。就譬如知曉孝悌之理,卻不去踐行孝悌之事,又怎能稱得上知呢?”


    西夏翰林學士眉頭微皺,道:“吾觀書中所雲,格物致知,窮理盡性,方能有所行。若不知理,何以行之有道?”


    武植搖頭道:“學士有所不知,行中有知,知中有行。譬如人欲登山,心中有登山之念,然未行一步,豈能真正知登山之艱難?唯有親身踐行,方能深知其理。”


    此時,周圍群臣包括西夏一方全都鴉雀無聲,聆聽著武植和那西夏翰林學士的論道,皆不禁陷入了沉思當中。


    他們所論述的話題各有千秋,當下難分伯仲,兩方人員皆在心底為自己這邊的人暗自感到擔憂。


    那老翰林沉思片刻,又道:“《大學》有雲:‘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此非先知而後行乎?”


    武直聽了那老翰林之言,神色從容,說道:“學士論,初聽貌似有些道理,然而實則有失偏頗,知曉事理乃是行事的主導,行事則是知曉事理的實踐過程,知曉事理是行事的起始,行事是知曉事理的歸結所在。此中深意,著實令人生省。古往今來,知行豈能割裂?”


    看著那老翰林滿臉不忿的神色,武直繼續說道:“比如有人問君子風範如何,就應當先行其言而後從之,知因行而落實。就說那農事,農夫若隻是困於書卷之中,鑽研耕種之法、天時規律,卻懼怕驕陽,害怕沾泥土,從不下田實踐,即便理論說得滔滔不絕,田畝也不過是荒蕪一片,顆粒無收。又如那醫者,徒記醫書千方,然而臨陣畏縮,不敢依照所學去施救,又何談救人濟世?”


    老翰林不甘示弱,急切地駁斥道:“哼!若無精準的醫理,僅憑臆想便胡亂行動,豈不是要誤人性命?行事倘若不以先賢的精妙理論作基礎,莽撞行事,跟那市井中的魯莽漢子能有什麽區別?恰似建房,若不依照墨繩度量,依照圖紙規劃,就倉促地壘磚砌瓦,那樓閣必定會在片刻之間傾塌。”


    “哈哈哈,學士此言差矣。就如這行軍打仗,並非等候萬事皆知曉了才行動,而是秉持心中正念,洞察戰機,以行動來印證謀略,知與行相輔相成,如此方能取勝。


    再比如治水,若隻是在紙上鑽研水脈,而不親自涉足山川、疏浚河道,又怎能換來四方的安寧?知與行本就是一體,脫離了行的知不過是空中樓閣,脫離了知的行恰似無頭蒼蠅。恰似你執著於一端,此乃陷入了教條的泥沼,忘卻了學問的初心與務實的真正需求。”武植向前一步,高聲對著那老翰林說道。


    周圍之人看著兩人的唇槍舌戰,皆不由得對兩人的學識淵博及高深理論深感欽佩。其中大宋君臣也未曾想到,武植年紀輕輕,竟能讓那老翰林處於下風,在當世能稱得上是一代大家了。


    兩人你來我往,引經據典,氣氛愈發緊張。


    隨著時間緩緩推移,兩個時辰悠悠而過。此時,那老翰林額頭布滿汗珠,麵色逐漸由紅轉白,嘴唇微微發顫,卻再也找不出言辭來反駁武植,隻是呐呐無言,滿臉皆是挫敗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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