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告密者就是伏珩,隻不過,當時的他受了某人的控製。身不由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自己告的密。”


    伏珩愣了許久,再聯想起方才許念的舉動,不禁打了個哆嗦。


    “你是說,我,我被人控製了?”是鬼上身了嗎?


    許念點頭稱是,“不過現在沒事了。明日我會讓伏蘇給你送來一張驅煞符。”她用功德所畫的驅煞符,其威力自然高於巫沽的普通符籙。


    蕭雲厲親自將伏珩放出來。


    伏珩當下就跪在蕭雲厲腳邊,哽咽道:“主子一早就懷疑屬下被人控製了才不對屬下用刑的嗎?”


    蕭雲厲沒有回他,抱著許念離開。


    伏珩看著蕭雲厲離去的背影,久久不語。


    從秘道出來,許念才聽到蕭雲厲道:“我是看在曾經他護我的情分上才沒有用刑。”


    話是說給許念聽,又像是說給伏珩聽,更像是說給他自己聽。


    在外人眼中,蕭雲厲手段殘忍,行事狠辣果決,宛如冷麵修羅,令人望而生畏。可又有幾人能洞悉他那冷峻外表下深藏的溫情與俠義?


    在朝堂的波譎雲詭中曆經風雨的他若不用這些來偽裝,他怕是早就死於非命了吧。


    還沒走到文軒院,許念就困得東倒西歪。


    蕭雲厲輕手輕腳地將人放到床上,並為她捏好被角。在床邊坐了好一會兒,確定她不會做噩夢才起身離開。


    並來到耳房叮囑子冬和蘭秋明早莫要打擾到許念,讓她多睡會兒。


    二日,許念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正好蕭雲厲下朝回來。


    “起了?”蕭雲厲沒有回自己的院子,一下朝就過來看許念是否起床,正好瞧見她開門。


    “大哥哥,你下朝啦?”


    “嗯。昨晚睡得好嗎?”蕭雲厲神色溫和地落在許念的臉上。


    “很好,沒有做噩夢。對了,今早國師有沒有對你動手?”許念並未用天眼看到不妥之處。


    端見蕭雲厲搖頭,“沒有,他自顧不睱。”


    “哦?為何?”許念不解。


    蕭雲厲麵上的神色不變,道:“因為本將軍給他找了點事做。他這會正幫三皇子出謀劃策呢。”


    許念想了想說:“國師不簡單,莫要大意。”問,就是用天眼看出來的。


    許念再次強調國師不簡單,蕭雲厲心中生起一絲古怪之意。他突然想起來,那日救許念時,國師輕而易舉躲開他攻擊的一幕。他猜測國師不止會煉丹、畫符,還會武功。


    且其武藝造詣不低。


    蕭雲厲陪著許念用完早膳,再陪著她來到後院小廚房。聽她道:“大哥哥,我現在要照著這本丹冊上麵的步驟和手法煉製氣血丹。”


    “一會兒若是成了,大哥哥便陪我去買治愈筋脈的丹藥吧。”


    事關二弟蕭雲瑾,蕭雲厲自是毫不猶豫地應道:“好。”


    蕭雲厲看著許念那嫻熟的手法,陷入沉思。


    他記得之前許念說會煉丹一事是巫沽所傳授,但昨晚,巫沽卻說自己悟性不夠,並未參透丹冊上麵的內容。


    很明顯先前的許念說了謊。


    不過,他也沒將此事放在心上,他能感覺到許念並無害蕭家之意。


    蕭老太君身體大好後,心裏十分感念許念的恩情。今早一起床,就著人過來請許念過去用膳,聽說她昨夜睡得甚晚,心疼萬分。


    這會兒聽說人醒了,忙與國公夫人還有夏夫人過來看望。尚在遠處就聞到一股四溢的藥香。


    “怎麽回事?念念可是病了?”蕭老太君著急上前來探許念的額頭。


    “並未發熱,這是給誰熬藥?”蕭老太君看向蕭雲厲。


    “給二弟。念念手上有治愈筋脈的藥方。”


    話剛落,就聽到了身後的動靜,幾人回首望去,隻見麵容激動的蕭雲瑾一手扶著輪椅扶手,一手扶著廊柱。


    蕭雲瑾的目光落許念那略顯花貓的臉上,暗道,那日她黯然神傷,難道是為他熬藥所致?


    意識到許念學習煉丹是為了他的腿後,蕭雲瑾看許念的神情柔得一塌糊塗。


    年紀尚小,卻十分的細心,對不得是天選的修道人。


    “謝謝你念念。”不管藥方是否有效,他都應該感謝許念。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為了他為了蕭家做了這麽多。


    蕭家隻救了她一人的命,而她卻救了蕭家滿門。


    許念朝蕭雲瑾一笑:“不用謝二哥哥。”


    前世最渴望的東西沒有在許家體會到,卻在毫無血緣關係的蕭家人身上體會到。


    於她而言,此生無憾。


    國公夫人拉著許念的手,激動到流淚。“謝謝你念念。”


    “能否有效果還不一定,我隻是......”


    “不,念念,哪怕不成功,這聲謝也是應該的。”國公夫人紅著眼道。


    她嘴上這樣說,但她心裏是相信許念一定會成功的。她已經創造了許多奇跡。


    是個極為本事之人。


    這方,蕭雲厲替許念解釋了如何會煉丹一事,還說:“許念接了這本丹冊,往後便是三清觀的弟子。待日後有契機,還需親赴三清觀拜謁諸位先祖。”


    “理當如此,理當如此。我們亦當好好酬謝那位元忠道長。”


    蕭老太君言罷,國公夫人即刻接話:“母親放心,兒媳定不會薄待元忠道長。”


    旁側夏夫人亦點頭稱是,勸慰老太太莫要為這些瑣事掛懷。


    一想到蕭雲瑾還有機會站起來,蕭老太太就喜極而泣,看許念的眼中滿是感激與慈愛。


    “念念莫要太勞累,有事吩咐阿厲做就是。”


    “我會的,祖母。”


    聽到這聲祖母,蕭老太太又是一陣愉悅。定然是蕭家列祖列宗做了大善事,今生才會遇見這樣好的許念。


    見許念還要煉丹,幾人就沒再打擾。抬步離開了。蕭雲厲兄弟二人沒有走遠,就站在廊下看著。


    有了先前數次的經驗積累,許念極為熟練地依照步驟與手法,將藥材置入爐中熬煮、提煉。待至最後凝丹之際,她細細回想著丹方上的法訣。


    邊回想,邊輕聲念出,漸漸地,那些原本晦澀難解的法訣化作一個個閃爍著奇異光芒的金色符文,從許念的口中徐徐吐出。


    蕭雲厲與蕭雲瑾於遠處觀望,根本聽不清許念所念內容,直至瞧見那接連不斷的金色符文從她口中飄出,二人皆驚得瞪大了雙眼。


    許念對此渾然不覺,隻是盤膝而坐,閉目凝神。依循著腦海中所記的法訣,逐字逐句地念誦。


    她才五歲,識字有限。但她卻像是領悟到了無師自通的技能一般,看那些法訣的第一眼就領悟到了其中精髓要義。


    這一幕久久震驚著蕭雲厲和蕭雲瑾。“二弟,也許,你真的能站起來。”


    蕭雲瑾未發一言,但他那微微顫抖的唇瓣以及微微泛紅的眼眸,卻向蕭雲厲無聲訴說著他內心的激動。仿若那瀕死之人陡然間握住了救命的繩索,他於絕望之中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無人知曉當他聽聞宮大夫斷言他恐難再起身時,心中是何等的失落與絕望。


    彼時有多絕望,此刻便有多激動。


    那些自許念口中吐出的金色符文,無不彰顯著許念乃是上天眷顧之人。


    “許念,是天選修道人,而那國師,卻是個徹頭徹尾的妖道。二弟,我們的對手很強,很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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